他是所有爸媽心目中“別人家的孩子”，這位清華學霸從小學習優異，拿到的大大小小各類競賽獎項無數﹔他是互聯網業界的鑽石王老五，27歲就當上了搜狐高級副總裁，現任搜狗CEO，曾聲稱搜狗就是自己的“老婆”……這是一次反射弧很長的採訪，緣起於去年世界互聯網大會期間，記者在烏鎮內一家小店邂逅王小川后的簡單餐敘，一直到不久前的博鰲亞洲論壇。這位搜狗掌舵者留給記者的印象是他始終散發著強大的自信和對未知領域的狂熱探索欲望。

　　“有個很著名的自媒體人問我，搜狗要轉型做AI（人工智能的英文縮寫）了？我聽了一肚子火。因為搜索其實就是AI，它就是讓機器像人一樣去思考，越來越聰明的搜索引擎能夠幫我們選擇出更好的頁面來。百度集團總裁兼首席運營官陸奇就放出一句話，說搜索是AI最好的場景，搜索和AI是天生在一塊兒的。”

　　不管是在烏鎮水鄉小店的長條餐桌上，還是在搜狗發布2016年全年和2016年Q4財報的訪問現場，或者是前不久舉辦的博鰲論壇上，王小川跟記者聊得最多的都是人工智能。2月21日公布的財報顯示，2016年全年，搜狗營收44億元人民幣，已經連續12個季度實現了持續盈利，把自己最美好的18年青春年華都與搜狗綁在一起的王小川感慨“搜狗搜索活下來了”，也開始秀搜狗與AI的“二三事”。

　　說到搜狗的AI，其實最近大家很熟悉的就是2017年2月6日，耗資4000萬打造的搜狗問答機器人汪仔登錄江蘇衛視的《一站到底》。在人類獲勝選手領先3分的情況下，汪仔最終完勝哈佛女學霸。“搜索的未來將走向問答機器人。用戶的搜索行為會從輸入一個關鍵詞，變成表達一個完整的句子，讓機器找出其中的含義，同時，搜索引擎返回的內容，也將從簡單的10條鏈接轉向直接給出答案或者是建議。”王小川如是說。而搜狗汪仔無疑是“問答機器人”這一理念的具象形態。搜狗汪仔背后依靠的是基於人工智能技術的搜狗立知問答系統，這個搜狗研發的面向未來的搜索技術，在理解用戶的問題或信息需求后，利用海量網絡信息及大規模知識庫，能夠直接給出答案，背后蘊含了語義分析，問題理解，信息抽取，知識圖譜，信息檢索，深度學習等眾多技術。

　　學霸出身的王小川回答記者問題時也略帶著學術味兒，不過對於汪仔的能干，他舉了個簡單的例子：以前機器人和人比賽，要求是全部說完才能搶答，可是《一站到底》裡隻要主持人開始念題，在任何時間點都可以去答，這代表高手可以預測題並搶答，對人工智能機器人來說就非常難，比如節目組派了頂尖選手來做測試，一個題目說“《鹿鼎記》中哪一種毒藥……？”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人已經答了，題還沒問完呢。所以如何判斷問題並且去推測、搶答，汪仔背后是有綜合的技術挑戰。

　　參加了江蘇衛視另一個王牌節目《最強大腦》的百度機器人小度現在也正當紅，與汪仔同樣粉絲無數，王小川對此並不回避：“大家可能都想看百度小度跟搜狗汪仔比幾場，這是不可避免的事，這個場景也是挺好的。”

　　“去年六月份，我去了英國倫敦，和開發阿爾法狗的工程師做了交流，我特別好奇的事情就是機器輸掉的那一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說不是程序有BUG，就是深度學習本身有瓶頸。圍棋比賽是三月份，我是在六月份去的倫敦，已經過了三個月，這個問題依然沒有解決。但是我離開以后一個星期，他們的程序就能夠正確面對之前輸掉的那一局棋譜，我問他是否這個BUG修好了，工程師說沒有，只是代表那一局那個特定問題，正好機器可以解決。但依然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阿爾法狗會繼續出錯。所以深度學習這樣一個體系其實還是有瓶頸在的。”

　　去年11月份，王小川在烏鎮世界互聯網大會上展示了實時機器翻譯技術，該技術可將演講者的中文同步翻譯成英文並實時上屏，被現場同聲傳譯的翻譯戲稱為職業終結者。不過在展示自己新技術的同時，王小川聊得更多的還是：以深度學習為代表的今天的人工智能技術，還有哪些不靠譜的地方？在產品上不適用之處有哪些？

　　拿語音識別來說，王小川表示現在技術在安靜的環境裡面識別准確度已經到了97%，但是一旦有噪音，准確率就會迅速下降。研究人員把汽車的引擎噪音、風的噪音等等也加入了機器學習系統，但是如果碰到兩個人在說話，同聲傳譯的機器又該怎麼分辨？對於人來說，隻要有細微的音色等差別就能夠把其中的一個聲音識別出來，和機器在處理過程當中有巨大的不同。

　　“另外一件事情是語義靠譜嗎？”王小川說，去年自己在一個實驗室看到最先進的人機對話系統，這個系統可以幫你訂餐訂酒店，對話過程當中機器的表現非常驚艷，比如有一個環節，機器問你：“你是需要停車位還是不要停車位？”這個時候我們回答要或者不要都沒問題，可是如果回答“我沒車”，問題就來了：因為機器完全不理解我沒車代表著我不需要停車位。所以很多對於人來講非常好理解的東西，對計算機的挑戰卻非常大，這是深度學習人工智能還不夠的地方。

　　王小川還跟記者提到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無人駕駛靠譜嗎？去年被炒得很熱的無人駕駛汽車，在王小川看來，確實在特定的或者封閉場景中都可以使用，但是對於真正開放的復雜的道路環境，技術還不成熟，也有可能會犯嚴重的錯誤，“就像AlphaGo下棋一樣會突然發瘋”，所以作為輔助駕駛是可以的，真正無人駕駛目前還做不到。

　　翻開王小川的履歷，被稱為天才一點也不夸張，1978年出生於成都的他，從小就是學霸，還是那種還沒參加考試就被特招走的頂級學霸。中考，高考、研究生考、博士考，幾乎人生每個最重要的考試節點，他不是特招就是保送，根本沒機會坐考場，還一路拿下無數大大小小、國內國外的競賽大獎，幾乎慕煞一票頭懸梁錐刺股的學子﹔步入職場，還是實習生的他就為老板賺了2個億，27歲就成為了搜狐最年輕副總裁，如今身為搜狗CEO，公司估值甚至超過了350億……

　　在互聯網業界，有很多王小川的傳說，比如別人都把自己創業的公司比作兒子，可是他卻說搜狗就是自己的老婆﹔比如據說包括網易的丁磊、百度的李彥宏等諸多互聯網巨頭都曾來挖他，可是誰也沒挖走，最后一直到了2013年，馬化騰拍板投資4.48億美元戰略入股搜狗，還把旗下搜搜業務直接交給了王小川來做。

　　學霸出身的王小川不但是個工作狂，還是個技術狂。他告訴記者，現在機器能夠像人一樣聽懂東西了，會下棋了，會做面部識別了，但是自己特別想看看人的極限是怎樣的。比如之前《最強大腦》的水哥，他的眼睛比常人厲害很多，於是自己做搜狗輸入法的時候就會想，除了做語音識別之外，是否可以基於視覺可以做唇語的識別，看你的嘴唇怎麼動就能識別你說什麼？“當我把這個課題和工程師討論的時候，他們表示這個太難了，人都看不懂。這時候我們就跑去找水哥了，問他你覺得這個唇語識別能做到嗎？水哥說‘當然’。我拿到這個消息就跟我們團隊講，你看，人是可以做到的。”所以王小川堅持認為，再難的事情隻要技術足夠好是可能解決的，是我們的技術不夠，而不是這個題目不對。（記者 徐曉風）

　　快問快答

　　X=揚子晚報記者 徐曉風

　　W=王小川

　　X 一個最常被提到的問題，你認為人工智能會把人干掉嗎？

　　W 我不認為機器能把人干掉。創造生命太難了。我們有時候會高估人工智能現在的能力，開始想象人工智能是否會威脅人取代人，這是不存在的。但凡你和一些比較嚴肅的做學問的人聊的時候，大家都會不斷給你降低這裡面的預期。

　　X 你以前曾舉例說，阿爾法狗看著很厲害，但如果把棋盤多添一個格子，可能就出了它的邏輯范疇了，有可能打敗它？

　　W 對，它得靠人的傳統經驗來訓練。但凡操作經驗或者是數據量不夠，這個時候人是可以靠推理和思考來解決，但機器就不行了。人作為一個生命，有對環境的適應能力，還有自我的繁衍能力，機器遠遠做不到。機器現在沒有生命，我們也沒有打算賦予其生命權，我們今天關一台電腦說關就關了，也沒有想這個電腦不高興了。換句話說，想造一個讓你害怕得想關掉它的機器，現在我們的能力也不夠。

　　X 我們用過一些翻譯軟件，尤其是一些學術上的東西，結果翻譯出來很可能句子的架構、邏輯完全不通，還不如自己從頭來寫，現在人工智能的翻譯水平如何？

　　W 我原來在研究生裡學過科技英語，非常嚴謹，折騰得很，句子又臭又長，每個詞性都巨復雜，現在機器已經能夠在這個架構裡輕鬆幫你解決掉。

　　X 你參加了一些科技的綜藝秀，現在其實很多大佬都會干這件事，但是你還沒有做過直播吧？你感興趣嗎？

　　W 我還沒做過，我不感興趣。

　　X 你覺得中美之間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差距是什麼樣的？

　　W 我覺得基礎研究上差距巨大。國外很多科學家真的能夠發明新的算法和新的體系結構來解決人工智能的問題，我們基本是看論文，看誰能夠最快把論文的這些東西用到我們系統裡去。我給你個數據，全球前十大互聯網上市公司，中國佔了4家，但全球前100所高校，中國隻有兩家，一個清華一個北大，在這種研究能力上差距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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