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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追击直捣传黄聚合平台老巢

——“0405”特大跨境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侦破纪实

赖名芳
2018年09月27日13:20 |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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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千里追击直捣传黄聚合平台老巢——“0405”特大跨境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侦破纪实

“0405”案打击成效示意图。

警方押解犯罪嫌疑人现场。 嘉兴市公安局 供图

一款名为“Max”的手机APP软件,聚合了110多个淫秽色情直播源,存储了1.8万余部淫秽色情视频;在其运行的10个多月里,为逃避国内打击,把“老巢”藏匿于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港市,还不断更换“马甲”达6次之多;为了谋取暴利,其在全国范围内“病毒式”发展代理商1.6万余名,注册用户竟然达到350余万人,涉案金额高达2.5亿元……

这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是浙江省公安厅、嘉兴市公安局于9月17日向媒体通报“0405”特大跨境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以下简称“0405”案)案情时公布的。

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下,浙江警方不仅在境内抓获犯罪嫌疑人200余名,采取刑事强制措施144人,还会同柬埔寨警方于8月中旬一举在西哈努克港市抓获18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并于9月4日前分批将这18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全部押解回禾,成功打掉这一盘踞在境外、利用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的特大犯罪团伙。此案在“净网2018”专项行动中被列为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和公安部挂牌督办的特大案件,也是目前公安机关已掌握的国内最大的色情直播聚合平台。

“0405”案是如何被浙江嘉兴市公安机关侦破的?9月17日,《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记者与新华社、《光明日报》等中央媒体记者一起在嘉兴市进行了详细的采访。

日常巡查发现重大案情

据参与侦办“0405”案的嘉兴市公安局南湖区公安分局常务副局长朱忠华介绍,2018年3月,南湖区公安分局网警在日常工作巡查中发现了一款名为“Max”的手机APP软件存在涉黄嫌疑。正是这一线索的发现,奠定了擒住国内最大色情直播聚合平台背后操作黑手的基础。

顺着这一线索深挖下去,嘉兴警方发现,“Max”是一款具有直播、云播功能的聚合直播平台手机APP(所谓直播,主要是运用“盗链”技术把多个淫秽色情直播站点聚合在一起,观看的会员付费后通过该APP随意点击各个直播站点收看在线淫秽色情表演;所谓云播,就是嫌疑人自行搭建淫秽色情视频库,会员可以点播相关淫秽色情视频进行在线观看),在其平台上不仅整合了上百个涉黄涉赌直播站点,还存储了万余个淫秽色情视频,通过层层发展代理、招揽用户购买会员卡密的方式非法牟利。用户只要付钱就可成为该平台的会员,并会获得一串卡密。会员输入密码后便可进入该平台内链接的百余个直播站点,而这些站点中就会出现形形色色的直播“真人秀”,往往到了深夜就会有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出来“大秀”(淫秽表演),招揽看客刷礼物。

“由于案件涉及人员众多,涉案金额巨大,今年4月5日,嘉兴市公安局成立了由市局领导任组长,网警支队、南湖区、经济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组成的专案组,并在浙江省公安厅网安总队的全力指导帮助下开展了深入调查。”浙江省嘉兴市公安局网警支队支队长潘祖宏介绍说。

“零点”行动抓捕总代理

“0405”案专案组成立后对案情进行了进一步深挖,不仅摸清了该犯罪团伙的组织架构,还初步了解到其获利的经营模式,这为在境内收网打下了坚实基础。

据潘祖宏介绍,“0405”案犯罪团伙有着复杂而隐蔽的组织架构:其核心团队为平台的老板、管理层、技术层,均藏匿在柬埔寨;在国内则设有总代理,总代理下又有一级代理、二级代理等,可以无限发展,代理再发展会员。这些代理商又分布在福建、上海、广东等20个省市,侦办难度很大。为逃避打击,犯罪嫌疑人各个层级之间均通过境外社交软件进行联系,彼此不见面,不实名沟通。犯罪嫌疑人主要通过售卖卡密的形式进行牟利,下级代理向上级代理“拿货”,卡密分月卡、季卡、年卡、终身卡,实际上就是一串加密数字,类似于手机充值卡,用户付费拿到卡密后通过APP充值入口输入,即可成为月用户、季度用户等,类似于现在的视频APP会员。不同的卡密价格不同,以月卡为单位,季卡的价格是月卡的两倍,年卡价格是月卡价格的5倍,终身卡价格则是月卡的8倍。

“据我们统计,在Max平台注册的会员高达350余万人,这些人中一部分是单纯的注册用户,另一部分则是利用平台牟利的各级代理,还有一批是平台营运人员。我们与专业网络技术团队合作,通过多种技术手段对其注册会员的身份信息和网络痕迹进行了全面排查发现,每一人员背后都关联着成百上千条数据信息,专案组经仔细梳理和分析比对,从中排摸出了一个位于福建漳州的一级代理账号,并于4月12日,针对该一级代理账号背后隐藏的犯罪组织,成功发起第一次集中收网。”朱忠华如是说。

4月12日,根据前期侦查掌握的情况,在公安部的组织协调和浙江省公安厅的统一指挥下,嘉兴市公安局共出动300多名警力分赴福建、上海、广东等20个省市对首批已查明身份的代理人员开展了集中收网——“零点”行动。次日零时,专案组指挥部一声令下,奔赴20个省市的办案民警同时行动,共抓获包括该平台国内最大一级代理谢某在内的犯罪嫌疑人200余名,采取刑事强制措施144人,扣押电脑、手机等作案工具165件。

据参与当日抓捕行动的办案民警刘敏青介绍,当夜,几位民警敲开了位于福建厦门的一所别墅大门,一名开门的妇女惊慌地大喊“快跑!快跑!”,只见一名男子翻墙跳进车库并启动汽车逃走了。这名男子没想到,第二天他依然被警方锁定而后被缉拿归案。这名男子也是Max平台国内最大一位一级代理。

据谢某交代,他从上家手里以4元的价格批发卡密后,再加价销售给下级代理商,每月购买卡密花费高达150万元。这也是Max平台的主要牟利手段——层层发展代理,分销卡密。据警方查实,该平台自2017年10月以来,在全国范围内发展代理1.6万余名、累计销售卡密151万余张。

9月17日下午,记者在嘉兴市看守所见到了涉案犯罪嫌疑人陈某某,他是既做Max平台客服又做卡密销售的二级代理。这个年仅23岁的小伙儿曾在部队服役两年,复员回到老家福建漳浦县后对于每月2000多元的收入甚是不满,在朋友的引导下开始从事销售卡密的业务。低价购入加价卖出,在短短一个多月里,他就赚取了6000多元。他对采访他的记者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而这次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记者还从审讯他的民警处获悉,介绍他进入此“行当”的竟然是他年轻的妻子,目前他们夫妻二人均被关押在拘留所里。

跨境围剿铲除涉黄“毒瘤”

不断更换“马甲”往往是涉黄聚合平台为逃避警方打击而采取的掩人耳目的伎俩,Max平台也不例外。据嘉兴警方侦查发现,“Max”就曾先后改名为“小强”、“V客”“URbox”“Green”“Rose”“Color”等。“马甲”换得再勤,其传播海量淫秽色情内容却没变过。

4月12日,在浙江警方首次收网后,Max平台仍不知收手,依然继续大肆发展代理,并不断在微信、QQ、微博等社交软件中推广淫秽色情APP,同时与赌博团伙勾结,借助色情流量推广赌博网站。鉴于案情重大,根据嘉兴市公安局主要局领导“全链条打击”的要求,专案组决定继续对案件进行深挖,誓将涉黄犯罪团伙斩草除根。一方面,专案组继续深挖该聚合平台背后的运营团伙,另一方面提请公安部发起集群战役。7月,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专程派人到嘉兴听取案件侦办情况,公安部指定该案由浙江嘉兴管辖。经过两个月的攻坚与侦查,专案组最终锁定主要犯罪嫌疑人在柬埔寨西哈努克港市。

据朱忠华介绍,“0405”专案组在侦查中发现Max平台的安装包主站下载服务器和APP服务器,均利用了境外加速技术伪装了真实服务器地址,同时平台营运人员的所有网络都隐藏了真实身份,这让案件侦查一度陷入困境。

所幸天网恢恢,犯罪分子总有百密一疏。专案组在核查Max平台用以存储传播淫秽物品的网络云盘时,在阿里巴巴公司技术支持下,成功追踪到了Max平台在中国香港地区租用的服务器。与此同时,专案组根据资金流向,查实了该平台的其中一个资金账户,并据此定位到了该平台位于束埔寨西哈努克港的后台总部,至此,Max涉黄平台,租用香港服务器搭建平台,在柬埔寨后台运作维护,通过网络在全国各地发展代理下线,传播淫秽物品牟利,并通过澳门赌场洗钱的整个犯罪路径基本查实。

在查清Max平台背后的主要团伙隐匿境外后,专案组开始硏究部署跨境抓捕计划。8月中旬,专案组派员多次与柬方政府和执法部门沟通磋商,并拟定了抓捕、遣送方案。8月24日,专案组在柬埔寨执法局的大力支持下开展了抓捕行动,一举将窝藏于西哈努克港市一别墅内的18名平台幕后人员抓获,并自8月29日起分6批次将涉案的18名犯罪嫌疑人引渡、押解回国,彻底打掉这一盘踞境外、利用网络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的特大犯罪团伙。

经警方审查,查清了自2017年8月以来,犯罪嫌疑人陈某伙同周某、郭某等人,通过在境外架设服务器,自行开发APP接入淫秽色情直播源等方式招揽会员,传播淫秽视频非法牟利的犯罪事实。陈某等主要犯罪嫌疑人长期藏匿境外柬埔寨等地,通过操控境内总代理,无限发展一级代理、二级代理、三级代理等,层层加价,分销卡密,恶意传播淫秽色情APP,造成恶劣社会影响。其中,平台出售给总代理的卡密价格约6到7元,总代理转手卖给一级代理,一级代理转手卖给二级代理等的价格则可达到20到40元不等。

该案不仅抓获了该犯罪集团的组织者,也打击了涉及20多个省市人员的全链条组织架构。该案的成功侦破对净化网络的威慑力和影响力巨大,实现了“追源头、摧平台、断链条”的目标,严厉打击了网络传播淫秽色情信息违法犯罪活动,有效净化了网络空间。

网络世界绝不是 法外之地

“网络传播淫秽色情现象由来已久,逐渐形成了违法犯罪产业链,并随着网络技术发展而不断翻新花样,特别是近年来借助网络直播平台组织淫秽色情表演、传播淫秽物品攫取暴利,社会危害严重,人民群众反响强烈。‘0405’案的顺利告破,展现了我省公安机关严厉打击犯罪的坚决态度和重拳出击取得的成效。”浙江省公安厅网安总队副总队长黄海涛总结道。

黄海涛分析说,“0405”案具有五大特点:一是滚雪球式发展代理,涉黄平台规模巨大。从目前侦查的情况来看,该APP平台聚合117个涉黄直播源,存储有1.8万部淫秽色情视频,以此提供直播及点播淫秽色情表演功能,然后通过传销式层层发展代理、招揽会员购买卡密的方式非法牟利,日均销售金额达15万元,是目前已掌握的国内最大的色情直播聚合平台。

二是涉黄涉赌相互交织,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为吸引网民眼球,该聚合APP平台部分主播公然在公园等公众场所进行淫秽色情表演,社会道德沦丧。平台主播、会员中甚至有大量为未成年人,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公安机关同时发现,在柬埔寨收网的犯罪团伙还开办了赌博网站,借助涉黄平台投放广告进行引流,吸引会员登录网站下注赌博。

三是案件技术追踪困难,境外打击难度大。该案平台管理、运营推广、技术支持等主要犯罪嫌疑人长期藏身于境外,境外抓捕面临可能存在“保护伞”等多方面不确定因素。涉案的APP服务器放置于香港,域名注册信息存储在境外域名服务商处,无法通过调证获取有效线索。平台与代理勾连使用特殊的聊天工具,使用专门的工作身份。

四是涉案人员分布各地,全案侦查难度大。该案中,除部分主要犯罪嫌疑人长期藏身境外,还有个别的平台股东和大批代理商分布在福建、上海、广东等20个省市,开展全案侦查难度较大。

五是嫌疑人气焰嚣张,顶风作案。4月12日,专案组针对涉黄平台主要代理人员开展了第一波抓捕行动,采取刑事强制措施144人。但抓捕行动结束后,涉案平台自恃核心团队在境外作案,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改头换面,继续加大力度推广,气焰十分嚣张。福建籍一级国内代理谢某落网后,平台又转而重新寻找新的一级代理替代其位置,顶风作案,严重挑衅公安机关。

经过近半年时间的艰苦侦查,在公安部悉心指导下,在各级公安机关共同参与下,专案组充分依托立体联动、合成作战的工作机制,成功在境内、境外两大战场上开展集中收网,实现了全利益链条打击,彻底摧毁了涉案网络平台。

嘉兴市公安局副局长冷江浩就此案的成功告破认为,邪不压正永远是社会主旋律。胆敢违法犯罪者,就要除恶务尽。“这起案件并非发生在嘉兴,犯罪嫌疑人也全部不是嘉兴本地人员,但从嘉兴网警巡查人员发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办案单位确信网络世界绝不是法外之地,按照嘉兴公安的风格,那就是不掀翻老巢决不收兵。”

(责编:宋心蕊、赵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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