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報:《三打白骨精》是白骨精三打孫悟空

很難想象,如果沒有鞏俐,《三打白骨精》會是個什麼樣子。搞定了大影后鞏俐,讓項目整體厚重了不只是一星半點。
《三打白骨精》的制作無疑是國產電影中的最高規格,然對傳統或慣性邏輯挑戰太多,勢必會造成兩個極端效應——喜歡的人會眼前一亮,五體投地地大呼精彩,不喜歡的人則懷抱經典揶揄,從骨子裡恨得捶胸頓足,估計很難找到一個中間帶。對於那些把《西游記》當國粹的人,你怎麼玩都是錯誤。就好比這猴年春晚,僅隻因為節目組不打算請六小齡童,就能讓網友大罵央視三百回合,也不知這些人到底在罵些什麼。《西游記》乃經典不錯,但把六小齡童和孫悟空尊為不可觸犯的國粹,委實不太合適。《西游記》並非吳承恩原創,在吳承恩把它歸攏成經典名著之前,西游故事早已在民間野蠻生長。早在吳承恩之前的元末明初,就曾有過一位叫楊景賢的雜劇家薈萃過一版《西游記》,已經具備了吳承恩版的雛形,但故事多有相異而不為同途。
來者所尊的經典,去者未必。胡適說《西游記》至多不過是一部很有趣的滑稽小說,魯迅評價作者雖儒生,此書實出於游戲,亦非道語。可見在不少人眼裡,《西游記》並非不可觸犯的老佛爺。前幾年周星馳的《西游·降魔篇》出來那會兒,不少人大呼改編過於暗黑,殊不知《西游記》本就有暗黑元素,當年央視版劇版也是提純處理的結果。去年《大聖歸來》用江流兒的視角來顛覆,其實楊景賢雜劇版的《西游記》裡,開篇並不是石猴子,而是江流兒的來龍去脈。顛覆得比較透徹的,還要數周星馳當年的《大話西游》,但那也經歷了一個慢熱的過程。經典改編向來就是用來顛覆的,話說這仙人板板如果不可觸犯,我們今天流通的《西游記》,可能隻有楊景賢的版本了。
說了這麼多,好像都在為《三打白骨精》的顛覆鋪路,我隻能說,所幸《三打白骨精》也是顛覆的,如若不然,才懶得費些個口舌。編劇冉平對《三打白骨精》的改編有其合理性,但還談不上什麼天大的挑戰,與此前幾版白骨精一樣,體現的是不同時代對白骨精的不同需求。六齡童1960年紹劇版時,二元邏輯當道,正邪勢不兩立,故白骨精必須是駭人的,變身骷髏那一幕,擴大著一代人童年陰影面積。到了上個世紀80年代的央視版,趕上二元邏輯的尾巴,娛樂訴求已佔上風,楊春霞吸血的鏡頭嚇壞了不少寶寶,但那已經是整個《西游記》裡為數不多的恐怖場面。90年代是浪漫主義時代,莫文蔚在《大話西游》裡情深似海,讓白骨精邪惡不再。如今魔幻軌道上的白骨夫人,可與列位白骨前輩在眼球效應上實現同歸,但路徑必須迥異。
以前一度亂想,要是白骨夫人、李莫愁、裘千尺、東方不敗一起參加真人秀節目會是什麼樣?白骨夫人一看就是缺愛的女人,有故事的女人,就看你節目組會不會挖。都說影視圈缺編劇,缺好編劇,那是因為沒人去發掘白骨精,一會兒是村姑,一會兒是老嫗,最后又是老丈,故事編得那叫一個系統和精彩,而且人家隱居山野,那是相當的低調。鞏俐選擇白骨精是對的,因為她選擇了一個有故事的人。當然,新版《三打白骨精》沒必要重復折子戲的那套,而是針對鞏俐的特點量身定制了另一套魔幻體系的定位。在這版故事裡,白骨精是高大上的,她可以壞,也可以替人背黑鍋,唐僧肉卻並非她的必需品,她甚至不懼死。正因為如此,她是睥睨孫猴的,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耍玩猴,與其說是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倒不如說是白骨精三打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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