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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直播下身體在場的冷思考

王穎穎
2016年09月28日10:49 | 來源:今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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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今天,互聯網的快速發展促進了新媒體的興起,每個個體都能夠在媒介中以文本、圖片、短視頻甚至網絡直播的方式進行自我呈現和自我表達,而身體在媒介中的地位也越來越凸顯。本文通過聚焦當下新興的網絡直播平台,指出網絡直播中個體的身體被吞進了媒介景觀當中,成為了我們所觀看的媒介景觀,由此形成了新的媒介身體文化,並且在媒介與消費主義的共謀下,這種新的媒介身體文化正在成為一種被物化的可消費的符號。

關鍵詞:網絡直播﹔身體在場﹔消費主義﹔主體性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6)09-0048-02

作為主體的身體自始至終影響著媒介的技術、形態以及傳播方式,身體及其功能在傳播中的體現決定了媒介的特質與內涵﹔同時,媒介的發展又反作用於身體,形成了特殊的媒介身體文化[1]。回顧媒介發展史我們可以發現:個體的身體與媒介的關系隨著傳播技術的發展不斷地發生變化。最初,我們通過身體在場,以語言和非語言相結合的方式進行面對面的口語傳播。而后,隨印刷媒介的產生,我們借助工具通過中間介質進行文本傳播,這一過程中,媒介作為獨立的物質存在開始脫離我們傳播過程中的身體性,但不可否認,以文本為中介的傳播依舊是從傳者身體發出,最終被受者身體所接受的過程,所以媒介的身體性依舊以相對隱蔽的方式存在於傳播之中。之后,電子媒介開始出現,身體在傳播過程中的可視化開始被重新關注,從開始的文本互動下物質態身體隱退缺席到當前在網絡直播中的身體界面在場,身體在媒介中的地位越來越凸顯。

一、網絡直播平台的興起

隨著通信技術的快速發展,視頻社交概念開始興起。網絡視頻社交其實是繼社區社交之后出現的一種全新的社交方式,和隻利用文字和圖片作為載體的傳統社交手段不同,它利用網絡視頻作為載體,網絡社區交流作為表現手段的一種全新的交流方式[2]。比如國外的Vine、Keek,國內的美拍、秒拍和微視等視頻分享應用都屬於這一范疇。而網絡直播社交則是在視頻社交的基礎上提升技術,實現視頻社交的實時化。根據艾媒咨詢2016年4月28日發布的《2016年中國在線直播行業專題研究:暖春遭遇寒流》報告,2015年中國在線直播平台數量已接近200家,其中網絡直播的市場規模約為90億,網絡直播平台用戶數量已經達到2億,大型直播平台每日高峰時段同時在線人數接近400萬,同時進行直播的房間數量超過3000個[3]。這些數據無不顯示,網絡在線直播已經成為我們不可忽略的社交新力量。

對於網絡直播平台的類型,目前來看主要包括:以斗魚、熊貓TV代表的游戲直播平台﹔以YY直播和陌陌為代表的將直播社交作為其一個版塊的綜合類平台﹔以映客、花椒等為代表的新興泛生活類直播平台﹔以及一系列以體育、旅游、健身、音樂等為垂直類直播產品的社交平台。這些類別的邊界其實並不是很清楚,存在相互競爭的交叉領域。值得一提的是,這些移動直播視頻社交應用都在向以映客、花椒、易直播為代表的泛生活類直播形式轉型,強調全民直播,試圖將直播視頻作為能夠代替文字、圖片和錄制視頻的新的社交方式。

二、網絡直播下的身體在場

網絡直播作為新興的網絡互動形式,最大的功能在於實現了人人都可以以視頻直播的方式進行自我呈現、自我表達以及與他人進行網絡互動,直接帶來了身體由文本、圖片等符號互動下的隱身缺席向在場狀態的轉變。而這一轉變的背后是身體與媒介關系的重構,並形成了新的特殊的媒介身體文化。

1.作為界面主體的身體

身體從傳統哲學的身心對立來看,可以細分為物質態身體和精神態身體,物質態身體是精神態身體的外在表征形式,精神態身體則是基於肉體而產生的思維、理性等內在的精神動力。在當前的網絡直播平台中,從物質態身體來看,主播形象清一色的都是俊男美女,而且外在打扮精心靚麗,年齡層集中於年輕一代,主播們出彩的外在形象構建了一道美麗的網絡風景線,這滿足了人們對身體觀賞的需求。長久以來,由於每個個體的身體存在差異性,人們總希望通過觀看別人的身體來反觀自己的身體,這形成了人類永不衰退的欲望。但在現實中觀看他人身體卻受到很多的限制,而網絡直播的形式,主播的身體作為界面主體進行呈現則滿足了人們對身體的窺視欲望。與此同時,從精神態身體來看,網絡直播中主播們的直播內容主要集中於閑無主題式的交流互動。我們知道,現代社會的發展雖然帶來生活質量的提高,但卻使得人們用於人際交往的時間和空間不斷縮小,人類是群居動物,害怕孤獨,而在線直播平台中每個主播在直播間中與受眾進行生活化的閑碎聊天則模擬了現實中朋友間在獨立的房間裡進行談心的場景,直接滿足了受眾消除內心寂寞和孤獨感的需求。所以,不管是物質態身體還是精神態身體在網絡直播中的呈現,都滿足了受眾對於界面中身體在場的觀看需求,並由此形成了網絡的注意力資源。在消費社會,注意力資源就是能夠轉化為商業利益的資本。這一點在當前各個在線直播平台中都設置的打賞功能現象體現的最為明顯。打賞功能即觀看直播的個體能夠根據主播的表現給予其一定的虛擬幣,而主播則可以以一定的比例從平台將這些虛擬幣轉化為現金。正如波德裡亞所言的“身體被出售著。美麗被出售著。色情被出售著。[4]”網絡直播下呈現的身體已然不再是我們現實存在的身體,而是媒介中被物化的可消費的符號。

2.女性身體成為被凝視的焦點

網絡直播平台一經推出,就貼上了“美女直播”、“色情”、“以露博眼球”等標簽。中國有著幾千年父權制觀念的國家,對女性身體的窺視與歡愉曾是父權制強加在女性身上的符碼,網絡媒體的交互性、虛擬性和隱蔽性,正好暗合了部分受眾在現實社會中敢想不敢為的窺視欲望[5]。網絡直播平台的出現,為女性提供自我呈現和自我表達平台的同時,也讓身體成為了表達的主要載體。作為界面主體的女性身體則直接滿足了部分受眾在現實生活敢想不敢為地對女性身體的窺視欲望。一直以來,新媒體被看作消解社會性別不公平的重要力量,更是女性爭取社會平等的重要途徑。網絡直播中,女性確實成為了關注的主角,然而卻是以負面的形象出現,而且這樣一種負面形象突出體現在身體上的呈現方面上。這表明了社會性別政治不僅沒有隨著新媒介的出現而不斷消解,反而在網絡社會中的得到了延續。

3.私人領域身體進入公共領域

在現代社會中,私人領域和公共領域界限分明,私人領域被認為是禮俗社會的、女性的、欲望的、非正式的、享樂主義和消費的,公共領域則被認為是法理社會的、男性的、理性的、正式的、禁欲主義和生產的[6],而身體在私人領域和公共領域亦以不同形象進行呈現。但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每個個體開始接觸媒介實現自我傳播,而網絡直播平台的興起則直接帶來了我們呈現方式的可視化和實時化,且因為網絡直播平台開始轉向手機等移動端,更加便捷化的直播方式使得我們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直播。在這一新興社交形式下,人們開始使用直播平台來呈現自我,以隨意化非正式型的身體形象在直播視頻中直播自己私人領域的生活情況。

具體來看,在當前的網絡直播平台中,人們在隱喻著現實房間的“直播間”中進行直播,而直播的內容則集中在無主題式的聊天互動,話題很閑碎,但主要是圍繞著私人領域中的生活展開的,直播的形式也非常地隨意。這顯示了私人領域的身體形象,不管是物質態的還是精神態的,都開始以視頻直播的形式呈現在公共領域當中。同時,一種制度化的界限明確的身體文化正在媒介的發展下發生解構,私人領域和公共領域為身體所構筑的界限隨之開始悄然消除。

三、網絡直播與個體主體性

網絡直播的興起重構了身體在場的新的媒介身體文化。在這一媒介身體文化中,身體成為了界面的主體,並在網絡互動中實現了可視化,但作為界面主體的身體在媒介和消費主義共同影響下成為一種“被看”式的在場,其中女性身體由於一直以來強壓在其身上的窺視與歡愉欲望而成為被凝視的焦點。與此同時,私人領域的身體開始進入公共領域,傳統制度化的私人/公共領域身體文化界限開始消解,個體的身體完全作為景觀呈現在網絡社會當中。蓋伊•德波在《景觀社會》一書中提出“在現代生產條件無所不在的社會,生活本身展現為景觀的龐大堆聚。直接存在的一切全都轉化為一個表象。[7]”網絡直播下個體的身體亦被吞進媒介景觀當中,正在成為了我們所觀看的媒介景觀,而我們重構的新的媒介身體文化從本質上來說,則是一種媒介景觀文化。

當身體成為一種具有消費意義的媒介景觀文化時,個體在界面中在場的身體則不再是現實中身體在網絡社會中的重現,而是媒介中被物化的可消費的符號,即個體隻需塑造滿足受眾需求的身體形象就能獲得關注,並能夠獲得一定經濟收入,而不存在傳統媒介下對於內容輸出的要求,由此,身體轉化成為媒介景觀中的消費符號。在符號消費下“個體不再反思自己,而是沉浸到對不斷增多的物品/符號的凝視中去,……他不再反思自己、他沉浸在其中並在其中被取消。消費的主體,是符號的秩序”[4]。網絡直播下的身體在場確是帶來了身體在媒介中的在場,但卻是“被看”式的在場,身體在其中是被異化的被消費的主體,在這樣的環境中,個體不再反思自己,而是沉浸在對“被看”身體的凝視當中,不斷地修飾自我的身體以實現更好地呈現效果。所以,身體在媒介中的在場帶來個體身體在媒介中可視化的同時,也帶來了個體“思考”的缺席,以及對自身視角的缺席。即當前的網絡直播的出現從一定程度上來說能夠增強個體在界面中的主體性地位,從長遠角度來看卻會削弱了個體的主體性意識。

四、結 語

波德裡亞稱現代社會為消費社會,他認為,我們處在“消費”控制著整個生活的境地,而且這種消費的主體是一種符號的秩序[4]。今天,媒介技術不斷發展,我們的身體也逐漸成為媒介中被消費的符號,而我們自身在沉浸於技術帶來便利性的同時,也要警惕當身體以新的形式物化成消費符號時,對人自身,以及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異化作用,即我們在利用新媒體技術時,不能成為受消費主義文化操控的,喪失主體性意識的新型“單向度的人”。

參考文獻:

[1] 陳翔.論媒介系統與身體之關系——基於A·哈特的“媒介系統論”[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9).

[2] 百度百科[EB/OL].http://baike.baidu.com/link?url=NPq0ZGm2U g5rymhTDkBDvh6FMPZrcKUEFWL8FFeSmWtestKWRUGbv-BtCt3yngxfelggc7XSkDfHt3W-qdk6_.

[3] 中商情報網[EB/OL].http://www.askci.com/news/hlw/20160530/ 14394022583.shtml.

[4] (法)鮑德裡亞.劉成富,全志鋼譯.消費社會[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

[5] 曾長秋,李斌.性別與傳播——網絡媒體中“被看”的女性形象[J].蘭州學刊,2015:188-191

[6] (英)布萊恩·特納.馬海良等譯.身體與社會[M].沈陽:春風文藝,2000.

[7] (法)蓋伊·德波.王昭鳳譯.景觀社會[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6.

(責編:劉雨霏(實習)、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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