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成人不宜”——評電影《圓夢巨人》

如果對原著作者不夠了解,被告知好萊塢巨匠斯皮爾伯格的新作《圓夢巨人》和文藝片導演韋斯·安德森的舊作《了不起的狐狸爸爸》都源自於同一個作家筆下的童話故事,觀眾可能要大吃一驚。這個名叫羅爾德·達爾的作者是個挪威籍的英國作家。對中國觀眾特別是成年人來說,達爾的名字可能有點陌生。但是在很多英語國家,他早已作為杰出的兒童文學作家、劇作家和短篇小說作家而為人熟知。除了《圓夢巨人》之外,達爾的作品中經過改編見諸銀幕的還有《查理與巧克力工廠》。
《圓夢巨人》講述了小女孩蘇菲在巨人國的歷險故事:她和好心眼兒巨人BFG共同守護人們的夢境,又一起對抗食人巨人的欺壓,在一次又一次的並肩作戰中締結了友誼,最后齊心協力求得女王的幫助,制服了食人巨人。這個溫暖人心的童話故事和《了不起的狐狸爸爸》有著同樣的治愈系內核:狐狸爸爸帶領親友對抗三個吝嗇的農場主,大獲全勝。和蘇菲跟BFG的勝利一樣,狐狸爸爸看似弱小,卻因心中守護親友的愛使自己變得堅強,用智慧戰勝了邪惡霸道、欺凌弱小的對手。然而,擁有如此多相似之處的兩部影片,為什麼口碑差距不小?《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豆瓣網評分8.4分,46%以上的觀眾在看完影片以后給出了四星的高分,而明明是好萊塢商業巨制、大師出品、技術過硬的《圓夢巨人》,幾乎同樣比例的觀眾打出的卻隻有三星的評分。原因就在《圓夢巨人》沒有成功抓住的那部分成年觀眾的內心。
誠然,無論從技術上還是講故事的方法上,《圓夢巨人》都有成熟的好萊塢套路“保駕護航”。斯皮爾伯格不貪圖出奇,敘事上採用最為簡單易懂的線性模式,拍攝手法上使用目前已經廣為運用的成熟3D技術,讓青少年觀眾在流暢的劇情、詼諧的氣氛和夢幻的視效中獲得了輕鬆愉悅的觀賞體驗。影片在蘇菲和BFG兩人捕捉好夢時絢爛如夢般的視覺呈現可圈可點,用女王設宴款待BFG的設定來展現古板嚴謹的皇室與自由淳朴的巨人天性的碰撞,也不失趣味。不過,對於成年人的觀影感受,《圓夢巨人》很明顯就沒有考慮那麼多。同樣是達爾的原作,韋斯·安德森在《了不起的狐狸爸爸》中對狐狸爸爸中年之后拋棄野性接受現實“招安”的小鎮專欄作家的典型形象設定,讓很多成年觀眾從中看到了自己生活的影子,從而產生了情感共鳴。狐狸、負鼠等幾個主角的對話以及命運抉擇雖然充滿對現實帶有智慧和反叛色彩的嘲諷,但骨子裡又透出達爾童話原作的治愈色彩,讓人在思考中獲得正能量。相比之下,《圓夢巨人》卻只是平淡無奇地講述了蘇菲和巨人沒頭沒尾的歷險,對於蘇菲在孤兒院的經歷、她為什麼要踏上歷險之旅,巨人國的巨人為什麼都要吃人而唯獨BFG不吃,BFG為什麼要守護人們的夢境等內容皆語焉不詳。由於缺乏應有的劇情鋪墊和角色塑造,導致人物形象扁平,故事拖沓冗長又缺少高潮點。斯皮爾伯格太過於忠實於這個1982年出版的故事,而忽略了創新改編、適當加入契合當下觀眾審美趣味的內容的重要性,使經歷過《哈利·波特》《魔戒》之類奇幻電影洗禮的當下觀眾難免產生乏味的觀感。
比較過去幾年來口碑和票房雙贏的兒童電影,無論是動畫片還是真人演繹,其成功的秘訣幾乎都在於抓住了“合家歡”的關鍵詞。創作者都沒有將目標受眾僅僅設定為兒童群體:《瘋狂動物城》的階層影射、《冰雪奇緣》的性別意識抬頭、《哈利·波特》的反法西斯隱喻……成年人和孩子們一起走進影院,不僅找回了內心的童真,也看到了童真置身現實的位置和意義。這樣的一份童真經過了歲月的洗禮,歷久彌新,更為堅定,也更經得起考驗——《圓夢巨人》和那些大獲成功的好故事之間的差距正在於此。畢竟孩子們不夠了解、但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是,光把夢做得“傻白甜”,那份溫暖是很無力的,再美的夢,終究都會有醒過來的一天。一部電影在造夢之外,能否讓人們在夢醒之后獲得面對現實的勇氣和力量,才是其能否成為經典的決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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