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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中國紀錄電影市場透視

韓 飛
2017年09月25日15:14 | 來源: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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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中國紀錄片研究中心(CDRC)調研數據顯示,2016年獲得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電影局過審的紀錄電影一共有32部,進入院線放映的中外紀錄片6部。紀錄電影生產佔國產電影總量為3.3%﹔進入院線的紀錄電影佔院線電影發行總量的1.3%。兩項數據較2015年均略有降低,這反映了當前環境下市場對紀錄電影的保守審慎態度。

2016年,紀錄電影全年總票房為2.05億元,其中真人秀紀實電影1部,票房總計1.25億元,“純”紀錄電影票房總計8032萬元。在高達457億元體量的2016年度中國電影總票房中,還不足0.5%的紀錄電影票房佔比顯然是偏低的。曾代表著電影誕生初始樣態的紀錄片,現在尷尬地淪為電影的“窮兄弟”。

2016年,進入院線放映的紀錄片中,4部為國產紀錄片,包括真人秀紀實電影《極限挑戰之皇家寶藏》,即東方衛視真人秀電視節目《極限挑戰》的衍生電影版﹔美食類紀錄片《舌尖上的新年》﹔文化類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社會現實類紀錄片《生門》。1部中外合拍片《我們誕生在中國》。1部純國外制作紀錄片《地球四季》。

在一片熱鬧喧囂、泛娛樂化的中國電影市場中,紀錄電影作為一種重要的電影類型,其市場體量似乎顯得微不足道。但紀錄電影的存在,無疑成為當前電影市場上的一股清流,而且多種征兆表明,這股清流正在暗自涌動,或將在不久爆發出強大的勢能。

2016年中國院線紀錄電影市場特點和案例分析

真人秀紀實電影繼續降溫,市場價值不減。真人秀紀實電影,其實質是一種基於已經形成IP的電視真人秀節目,進行跨屏衍生的電影形態,就受眾來看,它是一種粉絲經濟的產物。從2014年開始,真人秀紀實電影被納入紀錄電影的票房統計范疇,它獲得的是來自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電審紀字第xx號”許可証,並成為大銀幕上紀錄電影的重要形式之一和票房主力軍。2014年,僅一部《爸爸去哪兒》票房就達到6.96億元。2015年是真人秀紀實電影爆發年,本年度進入院線票房統計系統的真人秀紀實電影共三部,合計票房約6.6億,不及2014年一部《爸爸去哪兒》的票房,反映了觀眾對於此類電影產品的期待日益回歸理性。2016年,真人秀紀實電影繼續降溫,僅有1部《極限挑戰之皇家寶藏》進入院線系統,但單片1.25億元的票房,讓很多純紀錄電影為之汗顏。

真人秀類紀實電影熱度、票房持續下滑,市場不斷降溫,份額僅佔2015年同類型票房總量的19%,《爸爸去哪兒》第三季節目錄制之初就明確放聲,沒有第三部電影。這一方面源於觀眾對真人秀紀實電影新鮮感不再,收看回歸理性﹔另一方面也因為這兩年電視綜藝市場缺乏新的現象級節目。真人秀紀實電影未來還是要靠全新的節目轉化,從質量上做根本性提升,打造基於影院用戶收看習慣的“真電影”,而不是淪為觀眾眼裡的“電視綜藝節目的延長版”和“圈錢工具”,不然當新鮮過去,觀眾的注意力也會迅速流失。

不過在可預見的未來,熱門綜藝節目尤其是真人秀仍會傾向選擇紀實電影作為實現IP衍生的重要一環,而這類影片往往也因為母品牌的強大背書作用具有更多的話題點和曝光度,因而極具票房潛力。同時,紀實影像或紀實元素給觀眾帶來的“真實感”體驗,將作為一種重要的手段被運用到更多的影視視聽產品中,它將跟娛樂等其它元素發生更多連接和化反,創造出更多的紀實類跨界產品,構成紀錄電影市場的重要一極。

純紀錄電影票房走高,市場亟待爆款。相對於市場新秀、極具話題性的真人秀紀實電影,一直不慍不火的傳統純紀錄電影市場,8032萬元的年度總票房,體量並不大。但從歷史的維度分析,紀錄電影票房在近幾年呈現出不斷走高的態勢,其票房也達到了歷史峰值。

除去真人秀紀實電影,2016年中國電影院線市場雖然僅上映5部純紀錄電影,比2015年減少一半,但單片票房均突破百萬,其中《我們誕生在中國》更是打破了傳統紀錄電影的票房紀錄。而2015年的紀錄電影上映數量雖然多,但票房過百萬的屈指可數,大多難逃“影院一日游”的命運。這反映了紀錄電影在院線發行方面的“供給側”努力成果。

 

《我們誕生在中國》:中外合拍紀錄電影的文本范式。2016年中國紀錄電影市場純紀錄電影票房貢獻主要來自於《我們誕生在中國》,該片於2016年8月12日在中國上映,國內票房6633萬元。如果不算近幾年火熱的真人秀紀實電影,本片刷新了有史以來中國紀錄電影的單片票房紀錄。但與這個數據相比,更值得關注的是影片本身和制片過程對於中國紀錄電影產業的啟示意義。

首先,這是一部中國元素為主體的“世界電影”。《我們誕生在中國》以中國代表性的動物為主角,由中國導演主導,配音也是中國明星,可謂不折不扣的中國元素、中國題材電影。同時,影片傳遞的主題也是帶有中國哲學意味的。作為一部中外合拍片,《我們誕生在中國》的講述主體並不是傳統意義上“他者為主體”或是“他者化”的,更多的是一種自我與“他者”的“合塑”過程。在影片的創作分工中,作為影片核心創作者的導演,對於把控影片的風格和講述方式起到了關鍵性作用,而中國版本的配音作者周迅,其生動不乏俏皮的風格為影片帶來了更富有中國味道的表述﹔來自國外的攝制團隊更善於用影像的世界語言講述中國故事,他們更明白世界觀眾喜歡什麼。正是中外團隊在長久的磨合和溝通協作中共同塑造了影片的最終樣態,把中國之美呈現在世界的面前,完成了一次中國故事的世界表述。其次,這是一部符合全年齡階段欣賞的、偏重故事性的“合家歡電影”。現階段,講故事方法和技巧的缺失仍然是中國紀錄片走向大眾、走向市場的致命短板。紀錄片的創作一直都是巧妙游走於真實和想象邊界間的藝術創作活動,在尊重事實、尊重觀眾的觀看喜好之間建構出一種平衡,對於現階段的影視創作而言,是有巨大想象空間的。《我們誕生在中國》,就為我們提供了可借鑒的范本。

《地球四季》:高品質紀錄電影的市場迷思。2016年,另一部上映的自然�動物類電影來自法國導演雅克·克魯奧德、雅克·貝漢聯合執導的《地球四季》。雅克·貝漢是世界上公認的紀錄片大師,被稱為“用攝影機書寫自然史詩”的電影人。《地球四季》一如既往飽含人文主義色彩,通過動物的視角去審視大自然的四季更迭進化,處處透露著導演對自然的一片赤誠。作為一部世界頂級水准的自然類紀錄電影,影片在中國票房不盡如人意,454萬元的票房收入甚至不及本年度上映的同類型電影《我們誕生在中國》的零頭,更不必說比肩動輒過億的商業大片,這反映出高品質藝術類電影在中國的尷尬遭遇。但這類電影在當前浮躁、快餐式的商業院線模式下,其存在顯得彌足珍貴。

總體而言,純紀錄電影市場票房的走高,電影類型題材更加多元化,制片方式也更加多樣,這代表著中國紀錄電影市場的向好發展態勢。但我們仍應清楚地認識到,作為商業屬性不強且尚處於市場探索階段的中國紀錄電影,體量還太小,缺乏現象級產品以引爆紀錄電影市場,改善觀眾的認知,從而提振市場信心。

紀錄電影IP運營觀念增強,成為新型商業模式

近兩年,隨著互聯網和泛娛樂產業的崛起,IP概念日益火爆,成為游戲、動漫、文學、影視等領域行業人士不斷提及的高頻詞匯,甚至引發了一股IP熱潮。

IP本身就是注意力經濟的產物,從用戶視角而言,它是一種粉絲經濟。它的生命力和價值在於其已建立的IP “情感承載”基礎上的可再開發和衍生性,從而表現出極強的IP效應。影視制作者可以很好地利用其他相關領域IP已有的人氣和情感承載,進行影視產品的開發創作。

2016年,紀錄電影市場的一個特色是紀錄片IP觀念的增強,從某種程度上講,這種觀念已經形成一種創作思路和商業模式。尤其是基於已經形成品牌的電視紀錄片IP,衍生打造同類型大電影,成為一種創作現象。包括美食類紀錄電影《舌尖上的新年》,電影版《我在故宮修文物》的上映,都是一種基於原有電視IP衍生再生產的結果。

基於IP衍生思維,在電視版《舌尖上的中國》相繼推出兩季,並策劃第三季的同時,電影版《舌尖上的新年》也於2016年春節檔登陸中國院線。這部電影投資約1200萬元,在拍攝手法、素材摘選、敘事結構上都有所突破。但最終,這部兼具話題性和視覺感的電視IP改編紀錄電影票房止步191萬元,可謂折戟沉沙。

無獨有偶,於2016年12月16日公映的文化類紀錄電影《我在故宮修文物》,也是根據本年度火爆網絡的同名電視紀錄片衍生打造。但當這個強IP被改編成同名紀錄電影在院線上映后,影片極高的網絡關注熱度並沒有持續到大銀屏,進而轉換成電影票房,票房收入止步 627萬元。兩部野心勃勃的影片並沒有收獲消費者的認可,商業理想的豐滿與現實的“骨感”,反映出當前紀錄電影在市場化探索過程中的艱難行徑。

紀錄片要想發展壯大,不僅僅需要針對市場的本體調試,還需要樹立產業思維,打造和延長紀錄片的產業鏈條,不僅實現產業的縱向延伸,甚至也需要橫向延伸,擴展到紀錄片產業外部的相關產業,電影產業就是一個很好的延伸方向。2016年興起的知名電視紀錄片IP改編電影版的創作現象,是一次勇敢的紀錄片產業延伸的嘗試。筆者認為,兩部作品最終在票房收入方面折戟,並不是這一商業模式和思路本身有問題。一方面,此類紀錄電影的票房遇冷,跟電影版文本創作自身相關﹔其次電視受眾、網絡受眾和院線受眾一定程度上存在差距,對電視、網絡上爆紅的影視作品,院線觀眾不一定會接納,其題材與風格也未必符合院線觀看需要。另一方面,市場對紀錄電影的信心不夠,院線的低排片率,觀眾對於紀錄電影的市場認知度不高,受眾市場狹小等都是造成此類紀錄電影遇冷的原因。

社會現實題材紀錄片品質突出,難掩票房尷尬

紀錄片向來被譽為“社會與人類生存之鏡”,它以真實為基底,其重視過程性、冷靜旁觀的紀錄態度,使得紀錄片成為紀錄社會與歷史變遷,洞見人性的絕佳媒介。社會現實類紀錄片也一直是高品質紀錄片的聚集地。在紀錄電影領域,從近些年的《歸途列車》《千錘百煉》《鄉村裡的中國》等作品中可以看出,紀錄片以冷靜生動的筆觸,描繪了轉型時期當代中國的一個歷史側影。

2016年,僅有一部社會現實題材紀錄片《生門》登陸院線。這部聚焦“生育、醫療”的紀錄片,將鏡頭伸向醫院這層各種矛盾匯集的空間,選擇了4組遭遇極端情況的產婦家庭,呈現他們在醫院生產過程中經歷的種種考驗。雖然這部片子上線以來飽受好評,然而一個深刻沉重的主題,再加上影片鏡頭語言的直白露骨,易造成觀影者生理不適,其開始就注定這部電影只是屬於小眾人群的。對娛樂訴求佔據主導的觀影大眾而言,對這部影片也隻能是敬而遠之。

社會現實題材紀錄電影的高質量低票房境遇,在可預見的時間內還是可能會持續下去。這類影片從策劃制片階段就缺少商業基因的注入,注定其大多是屬於小眾的、精英式的。一方面,市場需要以更大的勇氣和責任迎接這類影片在國內院線出現,以豐富院線電影景觀和層次性。另一方面,藝術類或社會現實類紀錄電影通過市場導向的產品調試,告別自說自話,並盡量選擇高話題度、與社會大眾更緊密相關的題材,注重宣傳營銷上的創新,才能有望在當前對於紀錄電影而言不甚樂觀的院線體制和市場環境下獲得立足之地。

紀錄電影——中國電影產業生態的重要一環

2016年,中國電影票房增長乏力,除去票房監管更加嚴格,市場泡沫被擠出﹔在線票務補貼刺激減少,加之互聯網等諸多泛娛樂方式的沖擊等外部因素外,中國電影高質量多樣化產品的有效供給問題仍然是產業的一塊短板。

紀錄電影作為諸多電影產品種類的一種重要類型,具有不可替代的審美認知和娛樂價值,理應成為中國電影市場產品圖譜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紀錄電影產業也理應成為中國電影產業生態的重要一環。

當前,中國紀錄片繼續沿著政策和市場雙輪驅動的軌跡前行。就紀錄電影領域而言,政策紅利正在進一步顯現﹔生產創作主體更加多元化﹔中國紀錄電影在文本品質、類型化、國際合作、商業模式探索等方面取得初步成果,並逐步改變“叫好不叫座”的困局﹔互聯網作為一種重要驅動力已經開始展現其潛力。紀錄電影可以說在本體和產業多重領域都發生著重要改變。

但眼前的現實告訴我們,紀錄電影產業的崛起仍需更多時間和耐心。這需要來自政府、市場、創作者作為推動主體的共同努力﹔需要更加完善成熟和包容的院線發行放映機制的建立,以鼓勵更多像紀錄電影這樣的商業屬性不強,卻價值更加豐富的視聽產品與觀眾見面﹔需要更多以市場導向和觀眾訴求進行產品運作,探索更多先進的紀錄電影生產發行放映營銷的商業模式﹔此外,觀眾對於紀錄電影的認知與觀賞習慣培育也十分必要。

目前,紀錄電影這股電影市場的清流正在積累自身的勢能,市場的壯大仍存在巨大的想象空間,相信隨著各方努力,“紀錄片的影院觀看”會成為一種紀錄片接受的新常態和紀錄片產業板塊的重要一極。

(作者系中國傳媒大學博士研究生)

(責編:馬瀟(實習)、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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