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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自然的生命激蕩——

從生命直覺主義角度淺析電影《美人魚》

廖絲璐
2017年12月11日09:41 | 來源: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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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生命直覺主義的角度中,周星馳執導的電影《美人魚》呈現出了喜劇、正劇和悲劇三種情感的生命體驗,正是由於這三者的融合和推動,凸顯出電影當中人與自然之間生命存在的意義。

關鍵詞:《美人魚》﹔生命直覺主義﹔喜劇﹔正劇﹔悲劇

2016年2月,周星馳時隔三年執導的電影《美人魚》在大陸上映,依舊呈現出獨有的風格。熟悉他電影的影迷和觀眾都知道,他始終在心底留存著最童真的思想和幻想,對童話式的表達方法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意在將兒童的心智和舉止賦予在成年人的思想和情緒當中,從而呈現出喜劇效果,用惡搞和夸張襯托和揭示真實生活中的種種現象和事實。除此之外,周星馳對童真的定義還有第二層,他曾經說過:“我喜歡童話,其實我拍的都是童話,童話裡面一定有這個世界好人有好報,真善美的大原則,我相信這些。”無論是外國的還是國內的童話故事,無論當中人物設定有多麼抽象與夸張,故事的最終依舊是充滿美好與希望的,所以電影的結局能讓人產生幸福感也是周星馳想要表達和奉獻給觀眾的。

電影《美人魚》當中所呈現的不僅僅是周星馳內心對童話式魔幻的傳承,也不僅僅是制作一個單純的喜劇電影,它還表現出一種較為深層次的對生命的體會與理解。在生命直覺主義的范疇內,哲學家、喜劇理論家柏格森認為綿延不斷的生命是人類生存的主旨所在,而文學作品給讀者帶來的就是生命綿延和生命沖動的直覺形式,這是一種凝聚的展現。他還強調“生命運動的程序、層次、級量等決定著喜劇、正劇和悲劇的區別”①,認為“生命之流在精神、情感、形態、表達中的差別,決定著喜劇、正劇和悲劇的差別”②。然而,在電影《美人魚》當中,不同生命的綿延在不同角色的精神、情感、形態和表達當中也顯現出不同的風格形式,因此喜劇、正劇與悲劇的凝聚與融合,讓《美人魚》不再局限於喜劇的類型當中,且互相產生作用,使得生命的意義在電影中更加凸顯,讓跌宕起伏的生命歷程更加牽動人心,也更加體現出人與自然牽動生命的關系。

一、喜劇:生命激蕩的開啟

自從做了導演之后,在編導演一體的方式下,周星馳把自己的特色發揮到了極致。《美人魚》中,周星馳用自己最擅長的喜劇效果來渲染自己的作品,大量的喜劇成分作為必要的輔助手段推動著故事情節的發展。柏格森對“笑”和“滑稽”作了較為合適的解釋,他認為:喜劇表現的就是滑稽,而滑稽所引發的效果就是笑。他也將滑稽大致分為滑稽的擴張力、情景的滑稽、語言的滑稽以及性格的滑稽。柏格森的理論也可以用來對電影《美人魚》中的喜劇效果進行分析。

(一)滑稽的擴張力(形式與動作)

在產生滑稽的過程中,滑稽的擴張力相當於滑稽的一般意義。形式和動作是形成滑稽的最初力量,滑稽通過一些不易察覺的階段,從一個形式到另一個形式進行著非常奇特的形變,而最簡單的、無意識的笑料成為了產生滑稽的開始。在電影《美人魚》中,美人魚珊珊經常和人類打交道,她的尾巴很特殊,也隻有她這條分了岔的尾巴才能穿上旅游鞋,掩飾自己的本來面目,從而靠近富豪劉軒。然而正是因為那種穿了旅游鞋而奇怪的走路動作成為了影片上半部分的一個簡單卻精妙的喜劇效果,同時,拿著海膽和魚骨偷襲劉軒卻屢次失敗的滑稽舉動,以及在用小計謀傷害他人之后,喝酒即可解毒的手段,都使觀眾們感受到了美人魚的單純與美好,從而反襯出人類暴戾和丑惡的面目。這些滑稽都有內在的深刻含義,美人魚不熟悉人類社會,卻又因為要達成艱難的目標而掩飾自己美人魚的身份﹔相反,人類不知道美人魚的存在,卻硬是對它們的奇怪行為做出一個符合邏輯的反應,這種戲劇沖突必然產生相同程度的喜劇效果。

(二)情景的滑稽

柏格森認為:“情景喜劇如同一個裝有彈簧的機械裝置,把任何嚴肅的、真實的甚至崇高的場面滑稽化,展示人與物的機械運動。”③作為一種機械運動,喜劇產生了三種基本特性,分別是重復、倒置和相互干涉。這種情況下,它們是區別於生活的,並且還未開始顯示人的生命形式,“這些手法是以純粹狀態存在於古典喜劇和現代戲劇中”④。電影《美人魚》當中出現了情景重復。這種情景的重復,不僅僅是一個字或一句話的重復,而是某些景況的反復不斷的出現。例如,珊珊第一次易裝和劉軒搭話,到第二次在公司見到劉軒,呈現出的都是一種單純傻氣的狀態。劉軒在公司裡一次又一次地甩開珊珊,但是珊珊依舊用自己的“美色”拼命地讓劉軒注意到自己,直至劇情發展到游樂場為止。笑料在不停地重復,但是並沒有使觀眾厭倦,反而凸顯了珊珊與劉軒迥然不同的性格特點,增強了喜劇效果。

(三)語言的滑稽

語言滑稽的運用類似於情景滑稽的運用。其中,電影是生活的放大和簡化,重復的一句台詞並不會使人發笑,而它之所以能令人發笑,是因為它以為這一種精神游戲,而這種游戲本身又會帶來實在的樂趣,這種重復不是簡單機械的,而是改變為另一種調子。⑤周星馳的電影當中,滑稽很大程度上是角色試圖迎合的外在形象和其內心產生的強烈反差。劉軒便是如此,為了掩蓋自身的自卑感,他會努力忘掉過去,堅持現在這個依附於自戀和金錢的軀體當中,並反復將其襯托在言語當中,不斷喊出“我有錢”“我有得是錢”,從而形成強烈的反差和喜劇效果。

(四)性格的滑稽

性格的滑稽,展現了人的那些不合社會、不動感情、心不在焉、機械生硬的特點,令人發笑。⑥滑稽訴之於純粹的智能,笑和情感水火不容。影片中,張雨綺飾演的李若蘭心狠且絕情,她在做對美人魚有害的非法活動時,指責劉軒去泡一條魚,並聲稱要把她打撈回來煲魚頭湯。對情感的決絕和對物種生命的絕情,不僅被劉軒反對,更得不到觀眾的同情,言簡意賅的話語雖然狠毒,但卻讓人發笑。其實,在真實生活當中,美人魚是不存在的,但是周星馳用一種童話、奇幻式的手法,將自然生態形象地比喻成美人魚物種,將生態環境無聲的抗議轉換成面對面的抗爭,人類丑惡的一面也被放大。

喜劇就是一種模擬生活的游戲。它能夠言簡意賅地刻畫出人類生活的麻木不仁,從而凸顯出在生命之流開啟時的一種反差。其實《美人魚》是一部包裹著濃厚悲傷色彩的喜劇電影,周星馳用自己獨有的喜劇手法賦予觀眾歡樂的心情,同時也是用這種方法給觀眾帶來最強烈的意外和震撼,推動人們直面更加殘酷的現實考驗。

二、正劇:直面生命的跌宕

正劇在個體與社會的辯証關系中探尋深刻的現實和人的本質,展示人的精神狀態,使人們面對現實。⑦柏格森認為:“(正劇)給自然提供了向社會進行報復的機會。他有時候單刀直入,把人們的心底要炸毀一切的情欲召喚出來。它有時候側重進攻,用有時不免流於詭辯的手法,把社會本身的矛盾揭示出來﹔它夸大社會准則中認為的東西,也就是用間接的方式把社會的表層溶解掉,使我們能觸及它的深處。在這兩種情況下,或則削弱社會,或則加強自然,但都是追求同一個目標,即揭示我們身上為我們所看不見的那一部分,我們可以稱之為我們人格中的悲劇成分。”⑧正劇不同於喜劇對社會現實的強烈反襯,而是通過最強烈、最直白的方式讓觀眾感受到現實所面臨的問題。電影《美人魚》中雖然充斥著喜劇成分,但是也通過嚴肅和批判的語言和畫面來強調人與自然之間生命的相關性。

大部分人類隻在屬於自己同類的范疇內懷有同情之心,其他則是置之不理,所以必須通過情景展現直擊人心。在美人魚暫居的舊輪船中,無論是浴缸裡,還是魚缸裡都出現了部分奄奄一息的美人魚,在影片的開頭並沒有交代它們受傷的原因,但從直觀的鏡頭當中,我們看到了它們血肉模糊的身體,讓人聯想到現實生活當中同樣身為海洋生物的海豚被集體捕殺的駭人場面。這正與影片下半段出現的以李若蘭為首的人類對美人魚的屠殺相契合。

人心越是麻木不仁,他們就愈加沉迷於私欲與私利而忽視大環境的狀況。周星馳借助正劇式的表現手法,將電影中一部分人物關系進行表達,直面勾畫出了人類在現代社會所呈現出的弊病。

三、悲劇:聆聽生命的回響

悲劇高度個性化,揭示出人的本能和生命的沖動,蕩漾著社會的功利和生活的種種污穢,藝術地展現出人性中最深刻的本質。⑨雖說悲劇否定了喜劇的機械性和正劇的嚴肅性,但是如果沒有喜劇與正劇對故事的把握和渲染,悲劇的深刻也無法被激發出來。電影《美人魚》中之所以出現大量的喜劇元素,其實都是為悲劇做鋪墊,這部電影實則講述的是一個悲劇主題。美人魚所面臨的問題其實是現實生活中早已出現的嚴重問題,只是大多數人並沒有意識到其嚴重性。

影片中,美人魚被困在破舊的輪船裡苟延殘喘,因為生態環境的破壞已經威脅到它們的生存,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人類發現了它們的存在。美人魚們單純而善良地以為隻要解決掉劉軒就可以重獲新生,但是它們卻忽視了人類所帶來的邪惡的威脅。李若蘭帶著助手圍攻美人魚,槍械、魚叉不斷地深入它們唯一的聚居之所,小小的海溝瞬間被鮮血染紅。美人魚們單槍匹馬的肉搏當然抵不過現代社會高端武器的侵襲。人類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定性思維,就是因為它們自詡能夠創造一切,他們對習以為常的存在不會懂得珍惜,他們隻有在自身的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才可能有所悔悟。電影要產生這種強烈的視覺效果,必然會讓美人魚產生一個悲情的結局,正如影片結尾中奄奄一息的珊珊,個體的被包圍更加凸顯出美人魚的弱小和無助,之后劉軒的出現的確給珊珊留有生命的希望,但是把珊珊送回海洋的那段短短的路程,他卻被李若蘭無情地重傷倒地。這悲情的一瞬間,周星馳或許是想通過劉軒中的這幾槍來為觀眾們敲響警鐘,人類對自然生態的破壞必然會受到懲罰﹔但也從這一瞬間能夠體會到電影中劉軒對自己犯下錯誤所做出的強硬態度,不單單是對珊珊的感情,也是對美人魚這個族群,更暗含著對整個自然生態,他願意搭上性命去表明自己的決心。生命的光點或許隻有一瞬,但憑著暴力沖突與良心發現的碰撞,也能使人們振奮精神,認識到世間萬物的美好,從而返璞歸真,學會珍惜,去尋找真正能平衡人與自然的生命意義。

周星馳是一位懷有童心的人,他曾說童話是他的最愛,世界終會歸於美好。自小靠海生活的他,或許早已在自己的腦海中描繪過美人魚美好的形象,雖然影片中的美人魚是幻想出來的,但它卻形象地代表了整個自然生態的現狀,在注重環保理念的同時,也建立起對人類未來發展的信心。“世界很復雜,什麼都有,可最后還是朝著一個美好的方向發展”,這就是周星馳最終依舊為這部電影設定了美好結局的原因,“我希望觀眾看完我的電影,心情是愉快的,前途是光明的,未來是充滿期望的,地球是我們無敵的家園。”人類總不能永遠沉浸在懺悔和絕望的心緒當中,應當給予其希望和信任。所以,在生命直覺主義的角度下,借助喜劇、正劇和悲劇之間的綿延與激蕩,凸顯了電影《美人魚》中包含著的簡單卻深刻生命態度:生命因自然而存在,自然因生命而美麗,人與自然應當相互依存、和諧相處,這或許能夠成為推動地球家園生生不息的一股力量。(作者單位:南昌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

注釋:

①②③⑥⑦⑧⑨張首映.西方二十世紀文論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80-82.

④亨利·柏格森 著.笑與滑稽[M].樂愛國 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3,63.

⑤盧貝貝.從柏格森滑稽理論看周星馳電影的喜劇因素[J].科教導刊(中旬刊),2014(23):152-153.

(責編:趙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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