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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人民日報·紀念人民日報創刊70周年

不能忘卻的邂逅

李 宏
2018年05月14日07:32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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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不能忘卻的邂逅(我與人民日報·紀念人民日報創刊70周年)

  《人民日報》今年創辦七十周年,我今年五十五周歲,原本是兩件不搭界的事情,但命運卻讓我與《人民日報》有了舍不下的情結。

  我的老家在川北秦巴山區“米倉古道”上的旺蒼縣,“蜀道難”就難在我的家鄉。七十年代鄉鎮通公路前,祖祖輩輩通往外界的交通工具隻有村裡人自制的木船。1978年12月底,縣裡來了一個姓尹的干部,要組織全生產隊的人學習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開會時,尹干部從提包裡抽出一張《人民日報》,咳了幾下對大隊和生產隊干部說:“感冒了嗓子痛,找一個識字的人給大家宣讀一下公報吧!”

  大隊和生產隊干部見報紙的文章很長,臉上立馬顯出了為難之色。當時,村裡的壯年男人和少有的幾個能讀報紙的人都撐船拉纖往蒼溪、閬中運木耳、蘑菇、蠶繭去了。正在為難的時候,我有些膽怯地站起來自告奮勇:“讓我試試吧!”大隊干部順水推舟地對尹干部說:“這娃今年剛考上高中,星期天回家掙工分來了,讓他試試吧!”尹干部猶豫了一陣,將手裡的《人民日報》交到了我手上,並叮囑說:“放開嗓子讀,有不認識的字問我。”那天是我人生第一次站在一百多人面前展示自己,雖然開始時有些緊張結巴,但很快便讀得流暢了,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會議結束時,尹干部很高興地對我說:“小伙子不錯,這張報紙送給你了!”然后又對大隊和小隊干部說:“這娃得好好培養,也許今后能當個大隊書記當個兵什麼的。”因為這件事,到家裡提親的人便多了起來。媒人們逢人便演繹說:“這娃能把幾個版的《人民日報》一字不落地讀完,縣上的領導都講了,今后可能當大隊書記或當兵呢!”

  兩年后,我真的如願以償到西南部隊當了兵。又過了三年,我提干當了軍官,當年在生產隊讀《人民日報》的事被村人傳得更玄乎了,說我十六歲就代表公社到生產隊傳達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父親寫信時與我聊到這件事,還以此告誡我一定要做個名符其實的有文化的人。

  1985年底,團政治處領導讓我去分散居住的連隊調查軍民關系。那時下基層搞調研交通工具稀缺,我在路邊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截住一個彝族老倌的牛車,在滿是泥土的山路顛簸了近一個小時,臨近十點才到達雲霧繚繞的營區。剛一跳下車,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在干部戰士們圍成的圈子裡,一群穿著五顏六色民族服裝的老大媽在營區載歌載舞,營區沉浸在歡樂的笑聲裡。在門口迎接我的教導員王持強用一口重慶話對我介紹說:“六年了,這些老大媽一直帶著歌舞、雞鴨豬肉和自己繡的鞋墊到軍營慰問子弟兵,為戰士們洗被子,與家屬們聊家常,附近的少數民族群眾與我們相處得比親人還親。”

  接下來的幾天,我走村串寨,與彝族、哈尼族大媽們交流,與戰士座談,嘗試著寫了一篇報道,寄給《人民日報》。令人意想不到的是,1986年1月12日的《人民日報》在一版以《彝族“烏蘭牧騎”》登了出來。政委趙福瑞拿著報紙對政治處主任說:“幾年了,我們團沒有上過一次《人民日報》,更別說頭版了。這樣吧,讓李宏來當新聞干事。”因為這篇巴掌大的文章,年底我榮立三等功﹔因為這篇文章,這支少數民族大媽演出隊在雲南出了名,領頭的大媽李秀華還出席了全國雙擁表彰會﹔因為這篇文章,我從組織股調到了宣傳股,在新聞宣傳崗位一干就是二十年。

  1997年夏天,我被借調參加駐高原部隊基層文化建設情況調研。在雪域高原最艱苦的連隊行走了二十幾天,官兵們的艱苦生活和樂觀向上的戰斗精神,常使我淚流滿面。在祁連山深處,副連長高紅軒穿著皮大衣,一臉高原紅領著我們參觀連隊的集郵協會,我在那裡見到了全國各地寄給他們的各種郵票,那應該是我見過的海拔最高、人數最少、最艱苦的集郵協會了。在三個人的哨所門上,我見到了一副最獨特的對聯:“打扑克少一人,下象棋多一人。”橫批:“雖苦猶樂。”在風雪達坂,我們巧遇了騎兵連的“馬背放映隊”,他們就著雪啃著饅頭,為少數民族群眾和部隊放電影行走的路可以繞地球一圈……在完成寫給上級的專題報告后,我將此行經歷的細小故事整理出來,其中一篇叫《雪域文化風景》,很快在1997年8月11日的《人民日報》十二版刊登了出來,得到關注。

  如今,我做職業軍人已經三十八年,當過兵帶過兵,做過新聞、文化、文藝工作,出版過六部長篇小說,拍攝過二十多部電視劇,但青蔥歲月在村人們面前宣讀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在《人民日報》發短文的事卻一直記憶猶新,這些短文我也一直珍藏著。我常想,如果有機會了,一定去人民日報社看看。

  (作者為火箭軍政治工作部電視藝術中心主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理事)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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