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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傳統媒體在面對新技術時，比新興媒體更容易“燃”，從二維碼、電子版，到微博、微信、客戶端、直播小視頻，再到最近的“中央廚房”、無人機、虛擬現實、增強現實、區塊鏈……隻要一有新的技術出來，就亦步亦趨，追趕技術潮流的傳統媒體很多時候卻忘記了自己的初心——優質內容生產。以至於走得太遠，有時忘記了自己為什麼出發。

面對新技術，我們要保持清醒冷靜。不能炫耀鋤頭而忘了種地。媒體應用新技術工具，邊界很重要。以“中央廚房”為例，其效用更多體現窗口展示價值以及在重大主題報道中的傳播價值，是一種報道輔助手段。濫用“中央廚房”會導致新聞內容同質化、劣質化，弱化傳統媒體應對新媒體的核心競爭力。無人機、虛擬現實、增強現實、區塊鏈等也都一樣，過於看重這些新技術並不利於優質有價值的內容生產。

某種程度上說，人工智能在媒體領域的輔助應用值得期待。2017年，美聯社發布《人工智能工作手冊》指出，人工智能在日常新聞採編中的應用主要有：機器學習印証假設和發現線索、語言技術推動新聞寫作自動化、語音轉換技術將記者從初級任務中解脫、計算機視覺技術捕捉肉眼難以看見的信息、新聞機器人成為編輯部的“新員工”，以及人工智能+虛擬現實報道等。這基本上囊括了人工智能在媒體中的應用。

對於傳統媒體而言，要應對媒介競爭，必須明確人工智能的邊界，在邊界之外的，就是傳統媒體應該著力的方向。

人工智能邊界之外的，最重要的是兩個東西。一是追問，二是傾向。

愛因斯坦曾說過，“機器無論做什麼，即便它能夠解決任何問題，但是它永遠也不能提出哪怕是一個問題”。退一步說，即使科技的發展讓機器能夠提問，但是追問呢？追問才是採訪的核心，一個成功的採訪涉及5個方面的競爭與合作關系，包括記者、採訪對象、受眾、記者所代表的媒體、採訪對象所代表的組織機構。“阿爾法狗”能夠在圍棋中打敗人類中頂級的圍棋手，但是，圍棋是隻有競爭沒有合作的交流。採訪則不僅有競爭，更有合作。追問更是如此。

至於傾向，則一直是人工智能的瓶頸。今日頭條的算法一直被人們所詬病的主要原因在於，所謂內容的技術搬運工完全沒有傾向，缺乏價值判斷，唯一的價值判斷就是用戶的喜好，它隻推送用戶喜好的信息。新聞媒體核心素質之一就是價值判斷，缺乏主流價值觀的媒體是不負責任的，也是不應該在媒介環境中生存的媒體。這個價值觀應該是新聞生產理念，貫穿於新聞從採集、生產到分發的全過程。

從傾向、採集，到生產、分發的全流程，我們可以看到，越是新聞生產的起始端，人工智能就越無能為力。從傳統媒體參與媒介競爭的角度，越是人工智能不能企及的地方，就越是傳統媒體找回核心競爭力、重塑競爭優勢的著力點。

人們常常擔心人工智能會不會代替記者。從某種程度上看，人工智能顛覆和淘汰的記者，是那些沒有思想、又不去現場採訪、不會提問和追問且隻會待在電腦前面“扒稿整合”的懶惰的記者﹔人工智能顛覆和淘汰的媒體，是那些隻會使用人工智能的媒體。

（作者系《中國記者》值班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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