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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無”中抓新聞

宋慶祥
2018年10月17日15: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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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青年記者》2018年3月下

欲以觀其眇

——老子思想解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眇﹔常有,欲以觀其所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這是老子《道德經》中的開篇第一章,也是《道德經》論述的總綱。意思是說能用語言表述出來的“道”,都不是永恆的、終極的“道”﹔能用言辭說出來的“名”,都不是永恆的、終極的“名”。“無”是天地的源起﹔“有”是萬物的開端。所以,要經常從“無”中去觀察“道”的奧妙﹔經常從“有”中去認識“道”的端倪。“無”與“有”這兩者,來源相同而名稱相異,都可以稱之為玄妙、深遠。它不是一般的玄妙、深奧,而是玄妙又玄妙、深遠又深遠,是宇宙天地萬物之奧妙的總門(從“有名”的奧妙到達無形的奧妙,“道”是洞悉一切奧妙變化的門徑)。

“道”是老子哲學中一個核心的概念。一是指宇宙之本源的“道”,二是指自然之規律的“道”,三是指人事之法則的“道”。

老子對於“道”的論述,為我們認識各種事物復雜的關系、本質與表象、本源與流派,提供了一個科學的思考路徑,也為我們搞好新聞報道提供了一把“鑰匙”。新聞的本質就是報道事物的本來面目,尋找事物變化的根本原因,推動事物向著它固有的規律發展。

事物變化的根本原因——“道”,是隱含於事物深處的,不下一番苦功夫是很難找到的,而且能用語言表述出來的“道”,都不是永恆的、終極的“道”﹔能用言辭說出來的“名”,都不是永恆的、終極的“名”。必須緊緊追蹤事物發展的進程,從“有”“無”的循環往復中不斷地探索和總結,才能接近於“道”。

木匠輪扁以做車輪喻讀書,就是一個很好的注腳。

春秋時期,一個叫輪扁的車輪木匠看到齊桓公正在伏案看書,就向齊桓公問道:“請問君王您讀的是什麼書啊?書裡說的都是一些什麼話啊?”

齊恆公說:“我讀的是古代聖人的書,書裡都是聖人說的話。”

輪扁又問:“那敢問君王這些聖人都還活著嗎?”齊恆公笑笑說:“你真只是個木匠啊,聖人當然不可能活著了,他們早就死了啊!”

輪扁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說:“既是這樣,那麼君王您所讀的書裡的話,也不過是古人的糟粕罷了。”

齊恆公一聽,龍顏大怒。輪扁卻並不害怕,他說:“小人並不是有意冒犯大王,我是從我制作車輪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的。車輪的制作不同一般,有的做得快,有的做得慢。憑我幾十年做車輪的經驗,我認為,要做好車輪既急不得也慢不得,要不緊不慢,隨心所欲,想到哪裡做到那裡,這樣才能做出好車輪。”

齊桓公問道:“這究竟與我讀書有什麼關系呢?”

輪扁接著說:“怎麼沒關系呢?您聽我慢慢說。怎樣才能不快不慢,又得心應手呢?這裡面的技巧隻在我心裡,嘴上是說不清楚的。要獲得這些技巧隻能從制作車輪中尋找。就像我的兒子,他想學習做車輪的技術,但是這些技術我不能給他說明白,因為這是說不來的,所以他就學不到這門手藝。直到我死了,這些技藝就會跟隨我一起埋進墳墓。如此看來,古代聖人們的道理和思想也早已隨他們一同死去了。留下來的寫在書中的,不過是古人的糟粕罷了。”

齊恆公聽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個木匠,能從簡單的生活常理中體會出高深的哲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深沉的思考者。他所說的和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如出一轍,令人深思。

老子的“道”和輪扁的故事啟示我們,事物是復雜的,有的隻能意會不能言傳。那些已有的“道”,也是“非常道”。新聞報道面對瞬息萬變的大千世界,必須進行不斷的探索和創新,那些已有的定義、定論、經驗,都是過去式,都會發生變化。所以,記者必須用心去領會、感悟,才能寫出接近“道”的作品來。

老子的“道”告訴我們,“變”是絕對的,“不變”是相對的,“天道”如此,“人道”如此,“文道”也如此。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在全球化的劇變中迅速躍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綜合國力顯著提高,人民生活極大改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充滿生機與活力,中國人民在習近平總書記新時代特色社會主義理論指引下,正以鏗鏘有力的雄壯步伐實現自己的中國夢。這些都為記者提供了豐富多彩的新聞報道素材,激勵記者踏著時代節拍,採寫一個個在改革開放大潮中脫穎而出的先進典型和人物。抓住了“有”和“無”之間相互轉化的“奧妙”,就會採寫出無窮無盡的精品佳作。

有了這樣的境界和認識,新聞工作者就不會人雲亦雲,就不會淺嘗輒止,就不會把現象當本質,就不會輕易引用已有的定論而不去進一步思考﹔就會在變化無常、紛繁復雜的事物中,寫出接近“道”的新聞來﹔就會增強自己的政治定力,練就一雙睿智的眼睛,寫出針對性強、影響力大、令人心悅誠服的無愧於時代的好作品。

無中生有

——案例分析

把“無中生有”這一老子的哲學思想,運用到新聞採寫中來,會使記者受益匪淺。

2003年是全國各地開辦經濟開發區的重要時段,省、市、縣、鄉都在大張旗鼓地建設經濟開發區。如何推動開發區健康有序地發展?如何避免勞民傷財的失誤?如何少投入多產出?各地都在探索,成功者有之,失敗者有之,社會迫切需要成功有效的好做法、好經驗。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記者奔波多日之后,在聊城市東昌府區於集鎮發現,他們在區工業園租了塊地,15個月引進了14個企業,增加工商稅收556萬元,是前年稅收的3.6倍。

租賃土地建開發區,是個新鮮事,這個新鮮事符合事物發展的規律嗎?有普遍指導意義嗎?應該從什麼角度去認識和報道?記者一時也很茫然,繼續深挖細究下去:從“無”中去觀察“道”的奧妙,從“有”中去認識“道”的端倪。鎮領導說,於集鎮地處偏遠,交通不便,前幾年,他們在駐地搞了個300畝的工業園,僅招來一個項目,不少投資商看看就走,一年下來,工商稅收僅150多萬元,干部職工發工資都困難。

鎮領導還介紹,上年初,區委、區政府出台規定,鄉鎮到區工業園辦項目,工商稅收歸鄉鎮。鎮委書記國金祥認為,這是走出困境的機遇,提出到區工業園租賃土地,開辦鎮工業園。那裡交通便利,信息靈通,基礎設施齊全,外部環境好。出人意料的是,這個想法一提出,卻引起一番激烈爭論:

——發工資都很緊張,哪有錢租地?

——招不來項目,賠了咋辦?

——咱是吃飯財政,掙得起,賠不起!

——別處沒這麼干的,我們能干成嗎?

針對種種疑問,鎮黨委、政府組織全體黨員干部進行了一個月的大討論,最后達成共識:干,有困難有風險,但有希望﹔不干,沒困難也沒風險,但沒有出路。

過夠了窮日子的領導群眾決定冒一下風險,以改變自己的窘況。思想統一后,於集鎮與區工業園簽訂合同:租地1200畝,年租金每畝1000元。為此,全鎮干部職工晚發了兩個月的工資。但是,大家憧憬著未來,勒緊腰帶過日子也沒有怨言。

有了“園中園”這個新平台,黨委書記帶領十幾名干部,四面出擊招商引資,從項目洽談、簽約、勘察廠址,到項目開工、土建、辦証、生產,實行一條龍服務,並跟蹤服務,責任到人,使進園項目快速形成生產能力。投資3000萬元的中通集團輕型客車項目,從簽約到試生產,僅用了7個月時間。

良好的投資環境,熱情周到的服務,使於集鎮的“園中園”呈現出很強的窪地效應。中通集團輕型客車第一天下線,鎮裡第二天就為其召開產品推介會,使產品迅速進入市場。東岳商貿公司急需1000萬元流動資金,企業還沒張口,鎮上已經為他們協調到位。截至記者發稿時,於集鎮工業園引進的14個項目,投產6個,在建6個,待建2個,正在洽談的2個,總投資3億多元,項目全部投產后,年實現利稅將達7000多萬元。

記者將採訪到的材料經過一番思考,寫成通訊《於集鎮“無中生有”》。稿子傳到編輯部后,受到重視,加了編輯點評:

老子曰:“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說得通俗一點,就是無中生有,有中生無。於集鎮原來有個300畝的工業園,但地處偏僻,沒人投資,雖有若無﹔他們異地租地,辦起了“園中園”,15個月增加稅收500多萬元,還有7000多萬元的利稅等在那裡,這就是無中生有。這說明,固守本地那點資源,要實現大發展太難,因為市場經濟沒有行政區劃概念。

《於集鎮“無中生有”》在《大眾日報》發表后,引起好評,讀者反映此稿在平常中看到了異常,思路新,角度新。回想採寫過程,這篇看似平常的稿件之所以出彩,原因很多,但重要的一點就是,老子“無中生有”的這一哲學觀點,在篩選新聞事實、文章立意等方面,起到了指導性的作用。

(作者為濟南大學泉城學院教授、山東大學傳播與媒介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大眾報業集團原培訓總監、高級記者)

(責編:趙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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