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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互聯網時代,還是BAT說了算嗎?

陳惟杉
2018年11月20日07:17 | 來源:人民網-中國經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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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工業互聯網時代,還是BAT說了算嗎?

產業互聯網,特別是工業互聯網,是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最重要的主題,不用加“之一”也並不為過。

11月6日10日,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在浙江烏鎮舉辦。作為歷屆互聯網大會都會舉辦的論壇,浙江分論壇今年的主題為“工業互聯網的創新與突破”。對此,浙江省省長袁家軍在演講中評價稱“緊扣全球潮流、契合大會主題”。

再看另一項頗有“風向標”意味的互聯網大會內容領先科技成果發布。世界互聯網領先科技成果推薦委員會中方主任鄔賀銓認為,如果說前幾年的領先科技成果還是較多聚焦在消費互聯網,今年的成果則越來越多聚焦到了工業互聯網。

p24-1 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浙江分論壇的主題為“工業互聯網的創新與突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陳惟杉I 攝

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浙江分論壇的主題為“工業互聯網的創新與突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陳惟杉 攝)

而在各個分論壇的現場,從投資人,到消費互聯網領域的巨頭,再到新興的“獨角獸”企業,幾乎無人不看好產業互聯網、工業互聯網。浪潮集團董事長孫丕恕直言,工業互聯網是下一個風口。

國內工業互聯網第一股東土科技(300353.SZ)的董事長李平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過去互聯網的發展主要集中於服務領域,比如金融、電子商務等,但服務領域並不能解決物質財富生產的問題,現在要把互聯網應用於工業領域,推動物質財富生產。

喊了多年的互聯網“下半場”似乎真的來了,但問題是,“下半場”怎麼玩兒?玩法與“上半場”一樣嗎?

“工業互聯網還是要懂工業的人來做”

9月底,騰訊宣布進行業務架構調整,其核心目標便是“扎根消費互聯網,擁抱產業互聯網”。

阿裡巴巴的動作似乎要更快一些。

阿裡雲研發的supET 工業互聯網平台入選此次互聯網大會的領先科技成果,據阿裡雲總裁胡曉明介紹,不到半年時間,已有200多家生態參與方入駐,並已為企業創造利潤。

巨頭又來了,但結果還會和“上半場”一樣嗎?

用友精智工業互聯網事業部總經理張友明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和消費互聯網一樣,工業互聯網也會形成“寡頭經濟”,“誰更快建成平台、誰的平台服務更好、誰的平台為入駐企業創造的價值更高,誰就有可能是剩下的幾家‘寡頭’之一。”

李平也認為,工業互聯網領域一定會產生新的巨頭,會誕生中國的西門子、中國的GE,或者工業領域的華為。

但李平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隔行如隔山’,工業領域的專業性更強,工業互聯網還是要懂工業的人來做,做民用互聯網好的企業能做好工業互聯網嗎?我打一個問號,但是歡迎他們關注這個行業。”

他認為,如果企業要進入工業互聯網領域,首先要懂通信,而中國懂通信的企業就是華為、中興、大唐等幾家,另外要懂工業,這兩個門檻就把很多企業擋在了門外。

在此次互聯網大會期間,胡曉明坦言,國內缺少同時精通工業和互聯網的人才。他介紹說,阿裡雲近幾年讓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專家下工廠,與工廠師傅們一起切磋,在工廠車間編寫代碼。

李平則認為,轉型並不簡單,涉及利益的問題,“不然為何諾基亞做不好智能手機、柯達做不好數碼相機?”一些民用互聯網巨頭進入工業領域,但民用互聯網業務依然賺錢最多,合作時由誰說了算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張友明認為,不同的行業千差萬別,僅靠用友等個別廠商,很難提供行業屬性強、用戶體驗好的優質服務。

這也是曠視科技副總裁謝億楠認為“下半場”必然區別於“上半場”的原因。他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採訪時說,未來產業互聯網一定以縱向為主,每一個市場都足夠大、足夠細,互聯網巨頭的頂層式打法可能並不適用,因為互聯網下半場需要干的是“臟活”。

阿裡巴巴集團副總裁劉鬆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產業互聯網必然與消費互聯網的模式不同,有眾多的垂直領域。在消費互聯網時期中國與美國都是由幾家大的平台公司主導,但進入產業互聯網階段,必然會分散為更小的平台。“這是幾棵大樹和灌木叢的區別,是明顯可以預判出來的。”

劉鬆介紹,像阿裡這樣沒有制造業經驗的公司來做工業互聯網,是將軟件定義的能力、數據智能的能力、物聯網端設備的管理能力集成給到工業平台,而對於工業企業的IT 部門來說,干這幾件事都需要幾年的時間。“我們是平台的平台,而非某個具體行業裡面的工業互聯網的小平台。”

工業互聯網的“魔力”是什麼

胡曉明在介紹supET 時透露了這樣一組數據:其為恆逸石化降低了2.6% 的煤炭消耗,為中策橡膠提升了煉膠合格率,為天合光能提升了7%的電磁頻率。

張友明稱,上海新朋聯眾汽車零部件有限公司(下稱“上海新朋聯眾”)接入用友的工業互聯網平台后產量增加了22%,但人員卻減少31%,缺陷率從3% 下降到1%。

謝億楠則舉例說,一個1 萬平方米的倉庫,原來有1000 名工人,每天能處理約2 萬件包裹,在這個前提不改變的情況下,如果要增加需求,就需要額外的人、地。在物流領域我們需要解放腿、解放手、解放地,可能同樣是2 萬件包裹,兩個人隻需要1000 平方米的空間就可以處理,這就是工業互聯網對行業帶來的改變。

他介紹,在物流領域,目前已經可以做到通過500個機器人協作,完成原來需要2000人所做的工作,未來可能會用2000個機器人完成2萬人,甚至10萬人所做的工作。

p24-2 論壇現場的消費互聯網巨頭、新興的“獨角獸”企業等,幾乎無人不看好產業互聯網、工業互聯網。《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陳惟杉I攝

論壇現場的消費互聯網巨頭、新興的“獨角獸”企業等,幾乎無人不看好產業互聯網、工業互聯網。(《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陳惟杉 攝)

在謝億楠看來,工業互聯網能夠改善一個行業的效能。“原來一件事情100人可以做,而通過技術可以隻用10個人去做,但對於企業來講,招100個人比研發這項技術的成本要低很多,並不注重每個人的效率,但在人口紅利見頂后To B(企業級應用服務)業務一定會興起。”

那麼,工業互聯網是如何能做到這些的?

“比如制造業,為什麼良品率很低?因為在精細制造的過程中人的因素太大。熟練工人的良品率就會高一些,如果只是工作一兩年的工人其良品率可能就會低一些。但工作了多年的優秀產業工人,多半會想走向管理崗位,這就出現了矛盾。” 謝億楠說,“同樣去擰一件物品,人可能隻能靠經驗,但是機器可以做到非常精確。人會說‘擰少許’,但‘少許’究竟是多少度?能不能精確到小數點后八位、七位、六位?這是人根本做不了的事情,如果最核心的問題用機器解決,那麼就會發現良品率提升,成本下降。”

而在東土科技董事長李平看來,用更少的人干更多、更好的事並非工業互聯網給工業帶來的最本質的改變。工業互聯網的目標有三個:

第一個目標是統一工業通信的標准,讓各行各業互聯互通,這樣可以極大地提升效率、降低成本,比如此前的電子商務平台就是解決人和商品互聯互通的問題﹔第二個目標是使工業中各行各業的控制平台、硬件平台標准化,就像水龍頭,標准化之后可以在全球范圍內互換,但如今石油化工領域的一些控制設備就無法應用於服裝行業,未來不論哪個行業,硬件都是一樣的,靠軟件去定義不同的功能﹔第三個目標是讓軟件應用的平台標准化,比如當今民用電腦大部分是Windows 操作系統,在不同行業進行研發都隻要懂C 語言或者Java 語言就可以了。

李平認為,“這三個目標達成后會為社會節省巨大的財富,極大地提升效率。”這樣可以降低整個工業的成本,比如維護成本、能源成本等。

工業互聯網怎麼玩兒:搶奪數據是關鍵?

謝億楠認為,工業互聯網首先要實現“單體智能”,也就是讓工廠中每條流水線上的每個點都是有能力的,在“單體智能”實現后,就要實現“群體智能”,也就是如何讓一群機器人保証智能,這就需要一個“大腦”來控制,“比如不同的機器人在地面上移動,如何讓它們以最快的速度通過?人去做的話可能依賴於習慣,但並不是最優選擇,而機器可以找到最優選擇。”“單體智能”的實現有賴於數據化,“如果上半場的關鍵詞在於‘流量’的話,下半場的關鍵詞是‘數據’。”

他向記者舉例說,比如一位產業工人做的事情是把一件物品拿過來、擺正、擦拭、擰一下、再放過去,原來意義上的數據化只是記錄其經手了多少件產品,但如今是把工作流程中的每一個動作數據化。

他解釋道,“就像我們看足球比賽一樣,原來可能隻關注比分,如今會關注控球率,某位球員的觸球次數、搶斷次數等,越來越細致。這是第一步,因為機器無法管理不是數據化、結構化的信息。”

在謝億楠看來,有沒有能力把行業數據化、如何用好數據、如何運營數據是需要逐步突破的方向,下半場的第一步就是“搶奪”更多的數據。

如今從工廠中產生的數據多到什麼程度?用友精智工業互聯網事業部總經理張友明以上海新朋聯眾舉例說,新朋聯眾是一家中小企業,“對方要求的數採頻率是200 毫秒,我們可以達到50 毫秒採集一次數據,一個月約採集240億條數據,而這還僅僅是設備運行數據,除此之外還有物流、質量、人員等數據。”

阿裡巴巴集團副總裁劉鬆認為,“很多人把工業互聯網等同於智能制造的升級,並沒有強調在工業互聯網把數據變成一個全新的介質,這是一種誤判和理解上的不足。”

在他的理解中,數據與人工智能這兩個要素進入工業領域,帶來了“突變”,“之前我們可能不知道輪胎生產領域配方和參數的變化,也很難用實時性技術從化工企業拿到那麼多的數據,再通過算法找到更好的方案。這些技術在3年前沒有這麼成熟。”

而這就涉及除數據之外的另一個關鍵詞人工智能。

在此次世界互聯網大會期間,百度董事長李彥宏“懟”了一次騰訊董事會主席馬化騰。此前,騰訊完成業務架構調整,全面To B,但李彥宏卻認為To B不是新鮮事,在上世紀90年代末討論電子商務時便有To B的概念,“但當我們想把互聯網的理念搬到各個To B的垂直領域時,經常發現使不上勁兒。”他認為真正帶來改變的是人工智能。

“前一段時間我第一次參觀煉鋼廠,進去之前安全帽都戴反了,但進去之后發現,用人工智能的方法可以提升效率。”李彥宏說。

劉鬆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一個由電商領域訓練出的數據和算法專家組成的團隊,即便在進入車間前完全不懂那個行業,但隻要4到6周的時間,通過與車間裡的工程師合作,就可以知道怎麼用採集到的數據和智能算法定向解決一個工業領域的問題。

“‘雙十一’時,使用人工智能可以定向推薦給顧客商品,而同樣一位工程師來到工廠,如果能找到提升生產效率、良品率,降低能耗的方法,哪怕隻提升或降低2%、3%,其帶來的效益也遠遠大於多賣100件衣服。”劉鬆說。

p26-2 東土科技董事長李平(右)與用友軟件董事長王文京在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陳惟杉I 攝

東土科技董事長李平(右)與用友軟件董事長王文京在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陳惟杉 攝)

李平也認為,其實人類社會的發展主要依靠人與人之間的協同進行社會分工,而工業互聯網就是把機器相互連接,讓機器相互溝通、協同,像人一樣分工協作,這是人工智能發展為工業互聯網帶來的可能,也是人工智能的終極目標,“目前人工智能在服務領域的應用都只是‘小兒科’”。

萬物互聯,安全如何保証?

阿裡雲總裁胡曉明在此次世界互聯網大會期間稱,中國90%以上的設備是不聯通的,都是獨立的個體。

但不可否認的是,從客廳中的電視到工廠中的設備,越來越多的設備正在聯網。有機構預測,2020年全球將有340億台設備聯網。

p26-1 浙江省工業互聯網產業聯盟理事長,杭州安恆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總裁范淵在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

浙江省工業互聯網產業聯盟理事長,杭州安恆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總裁范淵在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陳惟杉 攝)

浙江省工業互聯網產業聯盟理事長,杭州安恆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總裁范淵接受《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採訪時說,在工業互聯網的場景下,當核心設備、核心數據開始相連,安全是必須重視的一個要素,“會扮演一個特殊的角色。”

范淵舉了這樣一個例子:有一家工業互聯網平台服務商為一家企業提供服務,把從設備、生產線上採集到的數據上傳到雲端進行分析,幫助企業提質增效。“但在要簽合同時,企業提出了兩個疑問:將核心數據放到雲端,安全怎麼保証?如果出問題該如何賠付?”

今年8月,台積電突遭病毒攻擊,這家全世界最大的半導體代工廠的多個芯片制造廠受到波及。卡巴斯基實驗室大中華區總經理鄭啟良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此事發生后,京東方便找到卡巴斯基幫助他們在安全上做完善。

鄭啟良介紹,一些高端制造業企業、重資產企業,在保障信息安全的手段方面還非常“原始”,一些企業甚至在生產環境中沒有安裝殺毒軟件。“一些工業設備生產企業,其設備在進入工業環境之前,我們就發現其中有病毒,甚至一家高科技制造業企業的每個工廠都有病毒。”

此前,卡巴斯基實驗室工業控制系統網絡應急響應團隊發布的2018年上半年工業威脅情況調查報告顯示,2018年上半年,得到卡巴斯基實驗室解決方案保護的所有工業控制系統計算機中,超過40% 遭到至少一次惡意軟件攻擊。

鄭啟良說,在IT領域,卡巴斯基一天可以監測到30多萬次攻擊,在OT(Operation Technology,即運營技術)領域發生的攻擊數量與此相比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但危害可能更大。

值得注意的是,工業互聯網領域的“安全”其實還有著另一層含義。

李平認為,工業互聯網首先是機器的互聯互通﹔其次要解決控制計算的問題﹔再次是操作系統平台的問題﹔最后才是應用,“但現在炒作的大都是應用的問題。”

李平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皮”都是國外的、舊的,要解決“皮”的問題就更難了,“東土科技就是在工業互聯網領域做‘皮’的,做芯片、通信、計算、平台。我們在做冰山在水下的部分,但一般人看到的是冰山在水面之上的部分。”

他認為,在民用互聯網領域,美國做完了“水下的工作”,因此對中國企業來說,即便“水上”部分的應用做得很好,“閥門”依然掌握在美國人手中。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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