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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物文明視角下國寶的影像敘事與文化認同建構

——以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第一季為例

李萌
2019年02月28日1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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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新聞愛好者》2019年1月

【摘要】器物既是一種文明也是一種媒介,國寶雖為一件件靜止的器物,但無時無刻不在傳遞著歷史文化信息,而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便成為觀眾與國寶“溝通”的橋梁。該紀錄片通過獨特的敘事視角和特色的影像敘事手法使國寶“活起來”,用器物展現中華文明進程,傳播國寶所承載的中國傳統文化與精神,從而喚起觀眾對我國歷史文化的集體記憶,達到建構中華文化認同與身份認同的目的。

【關鍵詞】器物﹔文明﹔《如果國寶會說話》﹔禮﹔認同建構

大型系列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第一季於2018年1月1日起由央視紀錄片頻道播出,2018年7月23日在央視紀錄片頻道播出第二季。該片採用微紀錄片形式,用全新的視角與方式解讀國寶,每集五分鐘共100集,分為四季播出,目前第一季、第二季已播放完畢。器物,是文明的組成與載體,中國早期器物以陶器、玉器、青銅器為主,除了表征與承載著中華文化與精神,還是一種媒介,溝通著天與人、歷史與現代,發揮著媒介的交流記憶功能。然而現代社會的快速發展,使歷史與文化的記憶逐漸模糊,無論是器物的象征功能還是媒介功能都在淡化,因此讓文物“活”起來,展示其所蘊含的價值與秘密,是拍攝制作《如果國寶會說話》的意義所在。

《如果國寶會說話》第一季用25集介紹了從新石器時代到秦朝的文物。把平日陳列在博物館中冰冷的國寶通過電視、網絡呈現在觀眾眼前,拉近了觀眾與國寶之間的距離。國寶作為一種器物本身有著敘事的功能,而紀錄片中影像的敘事與創作手法配合國寶自身敘事,從而達到讓國寶“說話”的目的。

一、從器物言說到影像特色

紀錄片與國寶的結合並不新奇,但由於大部分紀錄片的功能是非娛樂性質的,以及在日常生活中人們接觸了解國寶的機會過少,在許多觀眾心中對兩者仍留有嚴肅而沉悶的刻板印象,而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大膽嘗試,從敘事手法到敘事策略一改以往紀錄片傳統風格,輕鬆傳播國寶文化。

(一)敘事手法:點與面的結合

《如果國寶會說話》每集雖然隻有五分鐘,但為了能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去展現國寶以及其背后所承載的文化、歷史、精神,在敘事方面多採用點與面的結合,而且點與面的結合在本紀錄片中更有雙重含義。

第一,在介紹國寶的層面,一集以一個文物為中心展開敘述,但為了使片子內容與內涵更為豐富精彩,導演在某些選集中也加入了可以與文物形成類比或對比的輔助文物,在第一集中主要為觀眾展示了人頭壺,但同時也簡單展示了人面魚紋彩陶盆、人頭形器口彩陶瓶等與人頭壺有著相似處的陶器,揭示了世界上各大古老文明的覺醒大約都是從人像藝術的誕生開始的。

第二,在以國寶背后的故事為主線的同時,也延伸出國寶前世今生所承載的精神與文化,向觀眾展示了人物與器物、器物與歷史的結合,不僅達到了國寶言說自身故事的目的,也增強了觀眾對國寶內涵的了解。

在《婦好玉鳳》一集中,玉鳳帶觀眾回憶起中國一名偉大女性婦好的歷史記憶。“殷契是鳳的后裔”,殷商崇信玄鳥,因此商代玉器、青銅器上便有諸多鳳紋圖案。“玉鳳”屬於商王武丁的王后婦好,是商王后的象征。婦好墓隨葬品非常豐富,仿佛可以看見一個愛美又講究生活品質的女性,正如“玉鳳”般雍容華貴。紀錄片通過影像展示了與婦好息息相關的器物,讓觀眾有幸認識了三千多年前的這位傳奇女性,玉鳳恰似她優美的風姿定格在歷史的風景線上為后人所敬仰,成為解讀婦好的一把鑰匙。

以國寶故事為主,以國寶延伸出的文化、精神為面,點面結合加深了觀眾對國寶的認知。

(二)敘事風格:唯美與活潑的結合

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並不是純科普性質的紀錄片,而是輕鬆化的紀錄片,是對受眾年輕化的探索。該紀錄片除有傳統紀錄片嚴肅的敘事風格之外,還把唯美與浪漫和活潑與鮮活的元素注入其中。例如在展示“何尊”時,把“何尊”置於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通過運用多種視覺手段營造唯美風格。在《玉組佩》一集中,解說詞融入散文唯美的風格——玉組佩:你現在看到的我,來自三千年前的西周,我在地下行走了三千年,我和時光一起行走,穿著我的繩子已經腐朽,我的二百零四塊碎片,被光線連接,二百零四個不同的象征,串接成閃光的句子,在身體上被佩戴成段落,組成了一個新的世界。以毫厘的薄片,象征巔峰。以靜止不動比喻河流,流經了生死與朝代更替。

而在《鸮尊》一集中,對鸮尊的活潑俏皮的解讀方式也與片中其他一些國寶嚴肅庄重的風格形成鮮明的對比,配樂變得歡快明亮,解說詞簡明扼要,輕鬆幽默:“乍一看,會覺得這是一隻蹲著的狗,其實不是,他的名字是鸮尊。”“有網友調侃,早在三千年前的商代,中國人就已經發明了憤怒的小鳥。”因此,敘事就是社會向其成員傳達生活中的一些重要事情的方式。片中無論是唯美還是活潑的風格都是用戲劇化的方式引領年輕人,加入年青一代所熟知的元素,吸引更多的年輕人去了解中國的國寶,中國的文化。

(三)敘事策略:制造懸念與運用多種視聽手段

《如果國寶會說話》區別於其他紀錄片的一點就是在每集的大標題后都會設置一個副標題,例如:尋龍玦、鳳凰傳奇、國之重器等,副標題設置的字數、風格均不同,使觀眾乍一看到不會立刻理解副標題的含義,這正是導演制造的懸念。《紅山玉龍》一集的副標題為“尋龍玦”,由於和一部電影片名同音,第一反應並不會在“龍”字上思考,但配合影像與解說詞:玉龍形象的演變體現了歷代審美風尚的繼承和延續,龍的形象,回歸到蜷體的玦,這個蜷曲仿佛嬰兒在母體內的形象,幾乎成為最古老器物的雛形,這是生命個體被孕育的開始,也是文明被孕育的開始。觀眾看到這裡才能恍然大悟副標題的奧秘。

為了吸引不同年齡段的觀眾觀看,使紀錄片與國寶均達到傳播傳承文化與文明的目的,在影像方面本片也別出心裁地採用了多種方法。

首先,紀錄片採用了動畫制作方法,在《殷墟嵌綠鬆石甲骨》一集中,導演把許多甲骨文做成動畫形象,用2D動畫展現了一位商朝男子一天的生活,往日枯燥無味的甲骨文此刻變得幽默起來。在《后母戊鼎》一集中,運用3D動畫,展示了學者們根據鼎身合范后的范線推測出制作方法的幾種可能性,配合解說詞直觀地向觀眾展示了后母戊鼎的制作方法。

其次,紀錄片還運用了三維全息攝影技術,在《大克鼎》一集中,拍攝團隊運用此技術採集到文物的完整信息並以此建立超高清的三維模型,使許多正常視角無法看到或者忽略的細節被一一呈現,讓觀眾能360度觀察國寶。

最后,微距拍攝也是本紀錄片常用的手法之一。微距拍攝,可以把國寶細小的紋路展示出來,多角度展示國寶的美輪美奐,並且微距拍攝配合畫面鏡頭的快切形成視覺沖擊力,不易造成觀眾的視覺疲勞。

在注重影像表達的同時,導演也十分重視音樂的使用,如將笛、鼓、編鐘、箏等中國傳統樂器聲音加入其中,與國寶的歷史感、厚重感、神秘感相得益彰。音樂節奏與紀錄片內容情節相互配合、引人入勝,在一集短短五分鐘內使觀眾感受到不同的音樂風格。在《太陽神鳥金箔》一集中,當使用動畫講述世界五大古代文明的發源地與太陽崇拜以及猜測金箔造型寓意之謎時採用了輕鬆歡快的音樂,但當敘述至古蜀先民們探尋太陽和季節的規律時,配樂便沒有預兆地從輕快轉向古朴與懸疑,使觀眾的心情隨著音樂的變化不斷跌宕起伏,各種不同風格音樂的融合也使紀錄片呈現出別致的美感。

當下傳統文化紀錄片平鋪直敘的講述已經很難吸引觀眾,但《如果國寶會說話》的諸多新嘗試使肅穆的紀錄片也逐漸向“輕鬆”轉變。

二、從器物媒介到器物文明

當器物作為一種媒介時,作用便不同於日常用具,它用實物、符號或思想等不同形態伴隨著從古到今的社會生活。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中的每件文物都可以作為一個時代的坐標,凝聚著獨屬於時代的文化、精神和社會意識形態,通過器物自身的敘事與影像的結合串聯起中華文明的發展史。在每一集的開始部分,畫面的右側都會用文字介紹文物的收藏單位以及文物的所屬年代,第一季的25集中大致按照陶器、玉器、青銅器的順序結合時間與朝代展開敘述。

在考古文化中,一方面西部仰韶文化以彩陶圖案進入東部各地,另一方面東部的玉器進入到西部各地,最后玉器成為東西南北中古禮的核心,成為通靈的共寶。[1]玉石崇拜和神話信仰現象(即“玉教”),史前玉器時代,是中國史前文化大傳統在數千年間孕育的最重要的精神遺產,它對文明國家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分別起到拉動經濟和引領核心價值觀的重大文化功能。[2]紀錄片選取了具有代表性的玉器:凌家灘玉版玉龜、紅山玉龍、良渚玉琮王,展現了玉器從低級石器向高級玉器的過渡,從玉工具到玉工藝的轉化,從巫玉、神玉到禮玉的內涵轉變。紅山文化是東北部地區一支以玉器遺存為主要內容的史前文化,紅山玉龍的問世,見証了早在新石器時代后期我們民族最高凝聚力量的形成腳步。[3]而凌家灘玉版玉龜作為洛書的源頭,也從側面反映了我國科學技術的發展。最后,良渚地處以鳥為圖騰的東夷集團的南部,正是東夷、華夏和苗蠻三大集團的融合與同化才有了中原的統一和后來的漢族,從而迎來了東方文明的曙光。[4]良渚文化的意義也正在於它証明了玉器作為媒介推動了中華文明的進程,並為中華禮儀的創立與傳播奠定了基礎。

青銅同樣為人類歷史上偉大的發明,它使人類文明的發展更向前進了一大步,青銅的應用標志著從新石器時代進入了青銅時代。中國的青銅器文化的發展始於龍山時代,在夏、商、西周、春秋及戰國早期達到了鼎盛時期。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第一季中選取了多達十件的青銅器向觀眾講述了從夏朝到戰國的歷史。而青銅器在中國歷史上更為重要的作用是作為一種媒介承載著禮文化與中華文明的進程,中國青銅文化對中華民族文化的形成與發展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它不僅包括物質文化,也包括當時先民們的精神文化,如文字。《如果國寶會說話》中所展示的殷墟嵌綠鬆石甲骨、何尊、大克鼎,把中華文字文明從甲骨文到金文、銘文再到篆書的發展歷程躍上熒幕。

紀錄片中所展示的文物都具有時代指向性,並且反映了當時的生產力水平、時代精神和文化傳統,為觀眾梳理認知中華文明發展的脈絡,讓觀眾見証中華歷史變遷,使觀眾產生心靈震撼。

三、從器以藏禮到器以載道

祭器與禮器的出現是中國古代禮儀活動的基礎,在中國古代的儀式中,禮器是構成典禮儀式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禮器一方面作為器物是儀式的組成部分,也構成了神聖的氛圍﹔另一方面也展示出了進行禮活動的人物的身份地位。而玉器、青銅器正是上古時代中的重要禮器,可用於祭祀溝通上天與神靈,因此,玉器與青銅器是作為溝通人與神之間的媒介。上古先民的巫術禮儀活動以神為中心,以玉器為最高規格的物質表現形式,展示了最原始的玉崇拜。

在紅山文化時期,干旱給先民的生存帶來了威脅,當干旱季節來臨時,部落便聚集在一起請巫師用豬龍等禮器與上天的神靈溝通祈求下雨。先民們基於對自然界的敬畏,將玉作為人通過巫與神溝通的媒介,同時豬龍也象征著巫師在部落中至高無上的身份。而利用玉禮器來進行祈福、祈雨的巫術禮儀卻是中國古代國家禮儀的“前奏”。巫術禮儀發展逐漸成為行政典章,原始歌舞演變為文藝創作以至最終成為正規的國家典章——《周禮》。[5]

“信以受器,器以藏禮”。玉器與青銅器作為古代禮文化的外在表現形式與載體見証了周朝禮樂制度的形成,對於禮樂文明的傳播發揮了重要作用。玉器方面,西周延續商朝自上而下尊卑有序的用玉傳統。《禮記·玉藻》記載:“天子佩白玉而玄組綬。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玟而缊組綬。”[6]天子、公侯、大夫、太子、士分別佩戴不同顏色質地的玉和綬帶以表示身份地位的不同。

在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玉組佩》一集中,解說詞稱:“玉,成為西周在青銅之外,留給時光永恆的禮物。西周的人們嚴格遵照等級,將禮制體現在服飾上。佩戴玉組佩的人,節不緩行,身份越高貴,身上的玉組佩便越長越復雜,走路的步伐就越小,走得也越慢。禮制,無形地掌控著國家運行的規范。”

在青銅器方面,鼎作為一種禮器,嚴格的用鼎制度彰顯了使用者的身份、地位、權力,也無形中使人們形成禮樂思想,青銅材料本身的凝重厚實對應著“禮”的庄嚴齊一。何休注《春秋公羊傳》:“禮祭,天子九鼎,諸侯七,卿大夫五,元士三也。”身份不同,禮數各異。在《利簋》一集中,導演利用平面動畫生動形象地展示了西周的等級制度,天子在祭祀、宴饗、隨葬時使用九鼎八簋,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以此類推,不能越級使用,自此后3000多年,禮樂成為中國人的思想准則和行為規范,中華民族自譽的“禮樂之邦”也由此而來。

“器以藏禮”除了具有文化意義外,也具有哲學意義,哲學意義便是“器以載道”。器以載道是中國傳統造物意境,通過形態語言,傳達出器物所蘊含的趣味和境界,給人以愉悅的審美體驗。其體現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是天人合一﹔體現在人與社會的關系中,是社會的和諧﹔體現在人與物的關系中,是形與神、材與技、器與美的統一。《易傳·系辭上傳》曾雲: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器物”不僅以語言的形式體現古人對形式美的認識,更通過有形之“器”傳達無形之“道”,從而突破了“器物”的普遍物質意義,達到追求人生價值的精神意境。[7]如人頭壺這件器物既是壺,也是人的身體,來源於先民們對生和死的思考,先民用人形陶器來塑造另一個自己,將人形陶器作為自身的延伸,人通過儀式把自我形象訴之於神,之后又將自身的形象融合於陶器,陶器便把人與神合為一體融入器物本身,人類便開始了對自我的凝望。這些古人參照自身捏塑出的形象,比他們的制作者擁有更漫長的生命,是先民們對自身的探索,更是從生到死衍生出對宇宙的一種探索。

四、從文化記憶到文化認同

首先,器物是一種媒介,尤其是古董,往往是歷史記憶的攜帶者,連接著一個政治的、象征的、情感的或者文化遺產的網絡。[8]每一件國寶都是中華文明厚重的承載,留存著屬於中國人的歷史文化記憶。《如果國寶會說話》通過國寶的自敘與他敘,激活歷史,喚起觀眾的歷史與文化記憶。例如,在《何尊》一集中,講述了“中國”二字的由來,考古學家在122個字的銘文裡發現“宅茲中國”四個字,這是關於“中國”一詞最早的文字記載。宅茲,是居住在這裡的意思。“中”字是指在城邦的中心會豎立旌旗﹔家園需要有護城河阻擋外來入侵,並在軍隊的護衛下才能得以安寧,因此繁體“國”字有兵戈守護。3000年歷史演進、朝代更替,“中國”一詞從地理中心、政治中心派生出文化中心的含義,繼而又被賦予了王朝統治正統性的意義。“中國”一詞喚醒了觀眾作為中國人的文化歷史記憶。

其次,《如果國寶會說話》通過影像與解說敘述中國傳統元素,構建屬於集體的文化記憶。文化記憶關注的是過去的某些焦點,但“過去”不能被依原樣全盤保留,通常是被凝結成了一些可供回憶附著的象征物。[9]《紅山玉龍》與《婦好玉鳳》兩集分別引出中華民族所共同崇拜的圖騰——龍與鳳。伴隨特定的地域文明而產生的特定神話信仰觀念,佔據著異乎尋常的地位,對該文明的所有成員——從社會最高統治者到最下層平民,都發揮著潛在的行為支配作用。而正是支配作用潛移默化地產生了認同作用,從原始氏族社會時期到現代社會,龍鳳一直活躍在人們的視野之中,龍鳳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兩翼,從不同方面呈現出了中華文化。龍多用於象征天、帝、權力、威嚴等﹔鳳則多象征著地、后、智慧、富貴。龍代表中華民族不畏艱難的一面,鳳代表中華民族仁慈、智慧的一面,龍鳳文化相互補充又相互滲透,演繹著中華文化。從審美角度看,龍鳳無疑是中華民族公認的美的代表,它們的形象反映了各氏族各部落的團結統一。它們的美體現了中華民族最為看重的一種品質,即“和合”的品格。[10]龍與鳳是每個中國人血液裡的圖騰烙印,構建著屬於中國人的記憶,觀眾對文物背后隱喻的中華文明發生情感轉變從而產生文化認同。

最后,紀錄片通過國寶講述中華文明的同時,類比其他外國文明,在類比中彰顯中華文明之獨特,在獨特中建構認同。在《三星堆青銅神樹》一集中,由三星堆青銅神樹的樹形過渡到講述大樹在各大文明神話中都是天地之間的靈物,畫面配合解說詞向觀眾展示了古代亞述國的聖樹與有翼日盤,北非腓尼基圓筒形印章上聖樹與太陽紋飾以及西亞米坦尼印章上的日——樹紋飾,三者與三星堆青銅神樹的共性在於表征樹形物有通天的功能,樹立天地,生命之樹成為人類一個古老的象征,反映出不同文明不同民族所共有的宇宙觀。不同之處在於三星堆青銅神樹樹體加入了中國獨具的龍的造型,以及從整體造型來看,青銅神樹是一棵具有復合特征的神樹,具有中國古代傳說中扶桑、建木的特征,其中蘊含著來自中國遠古獨有的文化記憶,是其他文明所不曾呈現的。在差異與歸屬感的視野中看待世界諸文明,才能夠談及文化認同。

五、結語

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採用諸多創新傳播方式,提高了紀錄片的傳播效果與認同效果。宣傳傳播方面,海報制作獨具匠心,海報選取朱、黃、青、綠四種中國水墨畫常用的背景色作為底色,用文房四寶之一的“筆”勾勒出文物的精美,水墨間呈現出了中國韻味。不同字體的“如果國寶會說話”置於海報的留白中,展現“浮沉千年,淺言初生”的意境。

傳播平台也進一步促進了觀眾的認同感,《如果國寶會說話》作為一部紀錄片在網站嗶哩嗶哩bilibili上播放,讓基於互聯網的即時彈幕能夠超越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形成虛擬的共同體式觀影體驗,利用“彈幕”的共時性激發觀眾的集體情感,當面對鏡頭前的國寶時,“彈幕”大多為“華夏一家”“古人的智慧”等內容,在諸多贊美與正能量詞匯的情感刺激中,認同感油然而生。

中國傳統文化與文化自信緊密相聯,文化自信更是與民族的價值建構不可分割。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以文物連接文明脈絡構成了中華文化的視頻索引,綻放出中華文明的光彩,激發出建立在5000多年文明傳承基礎上的文化自信,使優秀的文化基因、價值觀念砥礪每一位中國人不斷前進。同時《如果國寶會說話》對紀錄片的年輕化、輕鬆化進行探索,成功達到了傳播中華文明與文化的目的,這與以往嚴肅性較強的歷史類紀錄片形成了鮮明對比,對歷史文化類紀錄片的拍攝與制作具有啟發性作用。

[本文為2016年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中國禮文化傳播與認同建構研究”(項目批准號:16BXW044)的階段性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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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姚士奇.中國的玉文化[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10:3-44.

[4]姚士奇.中國的玉文化[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10:54.

[5]李澤厚.美的歷程[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33.

[6]楊天宇.禮記譯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379.

[7]楊先藝,周蘊斐,王琴.論中國傳統造物的“器以載道”思想[J].理論月刊,2006(12).

[8]潘祥輝.傳播史上的青銅時代:殷周青銅器的文化與政治傳播功能考[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5(2).

[9]揚·阿斯曼.文化記憶:早期高級文化中的文字、回憶和政治身份[M].金壽福,黃曉晨,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46.

[10]陳望衡.中國古典美學史:上卷[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10.

(作者為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17級藝術學碩士生)

(責編:趙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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