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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族到底在追啥? 滿足情感投射獲得自我認同

李和君 張一琪
2019年07月22日06:58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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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追星族到底在追啥?

  圖為《這!就是街舞第一季》發布會粉絲聯合應援會活動現場。 圖片來自新浪微博

  圖為2018年4月29日,粉絲們在湖南省長沙市參加某明星歌友會現場。吳富蘭攝

  漫畫來自網絡

  “快樂追星的一天,第一次現場,六首歌,兩首新歌,還有聊天即興,11月2日演唱會見”。這是今年高考結束后小胡發的第一條朋友圈。小胡是個學霸,她已經收到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她同時還是一名“追星少女”,她的“愛豆”是華晨宇。談到偶像,小胡難掩興奮,“高考結束了,我終於可以去看一場他的演唱會,高三最艱難的時候,看看他就撐過去了”。

  “追星族”一直以來是一個被標簽化的群體,一些負面典型事件的出現,更讓人們對於追星行為敬而遠之,甚至對追星者“另眼相看”。近年來,隨著各類選秀節目的出現和造星產業的崛起,“追星族”以新的姿態再一次引起關注。這一群體從青少年逐漸擴展到了各個年齡階段以及更為廣泛的行業和領域,人們對於“追星”的態度也逐漸發生改變。

  “近年來人們對待追星的態度有所變化,並非一味批評和譴責。人們對追星的態度逐漸多元化,極端贊成和反對的態度逐漸減少,對追星行為的評價也更加理性和中立。”中央民族大學副教授吳瑩在接受採訪時表示。

  喜歡和追星不一樣

  追星,古已有之。左思一紙《三都賦》,引得洛陽紙貴﹔韓娥一曲,余韻繞梁,三日不絕﹔潘安出行,婦女結伴城牆相看,投擲水果以表愛慕之情。

  但“追星”一詞在中國最早出現在20世紀90年代末期,當時小虎隊的爆紅引來了年輕人的追逐,媒體用“追星族”來形容那些熱情的年輕人。“追”字意指粉絲出於對偶像的喜愛、羨慕、尊敬、欣賞等正向的吸引,而做出的一系列偶像崇拜的行為,如追劇、追演出、追現場等。

  隨著科技的發展、傳播媒介的多樣化以及偶像制造業的崛起,追星一詞的意涵更加豐富,定義也更加嚴格。對於大部分的“資深粉”來說,喜歡和“追”是有區別的。“喜歡可能就是看了一部劇或聽了一首歌,然后覺得這個演員演技不錯,這個歌手唱歌好聽。但不會深入了解,就止於對他的好感。”小胡表示,追華晨宇是因為了解到他除了唱作才華之外的更多閃光點。

  追星意味著對偶像有更深入和全面的了解,是從對他某個作品或是某一特征的喜歡到對他作為一個完整的個體的喜歡的轉變。

  身為公務員的小劉也是一位“追星女孩”。在她看來,喜歡和追星的區別不僅表現在行為層面,也體現在情感當中,“追星,更真情實感一些,代言的商品、與他有關的報道的雜志、新出的單曲我都會買,也會加入數據組,幫他收集傳播數據等。我的情緒會因為他有波動。如果有機會也肯定會追現場。”

  隨著追星現象的不斷發展,一些新名詞涌現出來,以解釋不同類型的粉絲。根據明星在粉絲眼中的角色,可以分為“媽媽粉”“女友粉”“姐姐粉”等。

  具體而言,“媽媽粉”就是指把偶像當作自己的兒女一樣來看待。多數“媽媽粉”會是30歲到40歲的女性。“女友粉”,顧名思義,把自己當作偶像的女友,給偶像像女友般的關懷。以此類推,“姐姐粉”“妹妹粉”等。因為偶像的變化,不同類型的粉絲還會相互轉化。

  此外,根據對明星喜愛程度的不同,可以分為“死忠粉”“腦殘粉”“理智粉”“顏粉”“三月粉”“路人粉”,從“死忠粉”到“路人粉”,其喜愛程度是遞減的﹔另外,還有一些會對偶像產生不利影響的粉絲,包括“黑粉”或是“私生飯”,即喜歡以某一明星的名義作出對其他明星不利的事情的粉絲以及喜歡跟蹤、偷窺、偷拍明星的日常和未公開的行程的粉絲,他們通常作風較為極端。

  追星是我自己的事

  “追星這件事情自古以來就有。我覺得是和人性有關的。人們有時候需要借由虛擬的、遙遠的形象,將自己的渴望、情感投射在對方身上,來幫助自己度過一些困難的或者成長的階段。”簡單心理創始人兼CEO、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簡裡裡解釋道。

  正如小胡所言,“我覺得很多人追星是因為他活成了自己理想中的樣子,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內心的反映。”其實從大多數明星身上,能夠找到明顯的特質,使其成為粉絲所追逐和崇拜的對象。

  首先,他們往往是“虛擬而遙遠的形象”。明星對於粉絲來說往往是遙遠而不可企及的個體,這種距離感賦予了追星者們想象的空間。在日本讀書的小宋為了偶像鬆本潤遠赴日本留學,努力學習日語,但卻只是為了多看幾場偶像的演唱會。“我需要距離感,我喜歡的他是作為偶像存在的他。如果真的熟悉起來,我反而會覺得不真實,看著舞台上的他,我會覺得這才是真實的。”

  其次,明星身上具有粉絲逝去的或未曾擁有的東西,是粉絲們渴望成為的自我。從事公關行業的小沈從2016年起成為王源的“媽媽粉”,“因為覺得在他身上有自己得不到的一些情感,或者是自己已經逝去的一些青春”。

  將自己渴望的情感,投入到偶像的身上,並以此作為自己前進的動力,這是追星帶給粉絲的現實意義。小劉在談到她的“愛豆”朱正廷時說:“他身上有很多當代許多人缺少的特質,放棄簡單的道路選擇做偶像,經歷網絡暴力卻仍舊堅持自我。這種堅持、勇氣和心態我都沒有。他的努力也激勵著獨自在外工作的我,這是我追星最大的意義了。”

  粉絲一方面通過“理想中的自我”來滿足情感投射,另一方面也通過“飯圈”(某明星的粉絲在一起組成的一個團體)來獲得社會共識和自我認同。就讀於北京大學社會學系的小伍,平時學習和生活嚴謹認真,怎麼看都不像是“追星族”。但她卻是韓國某男團的資深粉絲,她在“飯圈”裡面認識了幾個跟她一樣在知名大學讀書的女生,幾個人一直保持穩定的友誼,隻要有機會,她們便一起去看演唱會。“這件事我並不想讓很多人知道,也不是刻意,我隻想跟理解我的人分享我這些想法,很多時候大家在追星時表現出來的狀態與日常生活是很不一樣的。”

  對於這一現象,吳瑩認為,“粉絲實際是個有特點的群體,是一種亞文化群體。這種群體內社會共識也是群體成員獲得自尊、意義感和滿意感的重要來源。今天的‘飯圈’實際是個特定群體,粉絲在這個群體中通過分享所粉明星的日常生活和喜怒哀樂,獲得滿足感和意義感”。

  這也解釋了看似粉絲為了他們喜歡的明星付出了這麼多,卻不期待任何回報的問題。“其實追星的過程已經幫助他們獲得心理上的滿足感了。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可能體驗到被接納、或更靠近理想中自己的形象。”簡裡裡如是說。

  追星還要理性點

  追星的背后有著復雜的心理誘因,其表現到外部則是不同類型的追星行為,比如收集相關的信息和資料、參加相關的社群活動等,這種行為有時也會影響到粉絲在現實生活中的個人選擇。

  小沈選擇公關行業和追星有著很大的關系。當初在公共公司實習的時候,正好負責北京電影節項目,在活動現場,小沈見到了很多明星,她希望能夠幫到自己的偶像,“於是我就打算留下來,如果能有機會,就幫偶像牽一牽線或者帶一些資源”。

  對於大多數粉絲來說,追星或許會影響求學路徑和職業選擇,但這也並非他們考慮的唯一因素。

  “我不會因為追星讓我爸媽背負很多不該有的負擔,如果去看演唱會,我會保証我自己能負擔那些錢。”小伍說。

  最初想要學習藝術專業的小胡,最終綜合了家人的建議選擇了經管專業,“我覺得選擇這個專業並非放棄了我想要振興華語樂壇的夢想,只是說換一條更適合我的道路。”

  粉絲對於偶像的態度以及追星的行為是會隨著時間發生變化的,吳瑩用一套心理學理論解釋了這個現象:人們對新鮮的、未知的事情的認知和判斷具有兩套思維系統,開始人們會用被情緒和情感左右的第一思維系統進行快速判斷,這時的判斷通常帶有情緒性、更不客觀﹔隨著時間延長和對人或事信息量的獲得,人們開始啟用理性的詳盡加工的第二思維系統,這一過程表現的更理性、客觀和詳盡。“這一認知理論就解釋了人們對明星態度的變化。”吳瑩說。

  雖然大部分粉絲能夠做到“理性追星”,但是,一些非理性追星行為的存在,還多次將追星這一話題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虹橋一姐”不顧學業、機場蹲點明星,瘋狂合影集郵﹔十歲女童花光巨額壓歲錢,隻為買車送偶像……

  “人們其實是在通過這些所謂的‘不健康’‘病態’的行為來尋求心理上的安慰和支持,這些行為的背后都是渴望和未被滿足的心理需要。”簡裡裡表示,如果這些行為開始傷害到正常的生活,就需要了解自己內心真實的渴望和需求是什麼,並在生活中找到能夠建構力量的方法,通過更多的方式去尋求心理支持和理解。

  對於個人來說,當意識到追星行為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了,就應當及時尋求專業心理醫生的幫助,而社會對於追星行為,也應當以引導為主。

  “首先人們的追星行為反映了人們對自我價值的追求以及整個社會價值觀多樣化,這符合社會發展的規律﹔其次,因為人們追星過程包括較多個人情感和情緒,甚至具有過度狂熱的反映,從這個角度社會和媒體應該做出進一步的規范化和引導,使人們的追星行為在表達自我時,表現得更理性。”吳瑩說。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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