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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歷上座率上升至50%:電影院從此就好起來了嗎

簡工博
2020年08月17日06:56 | 來源:上觀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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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親歷電影院上座率上升50%:電影院從此就好起來了嗎

盡管沒有任何“官宣”,但包括上海在內的多個城市的電影院,8月14日起已悄然將電影院的上座率從30%提升至50%。

與上座率提升同步,《哈利·波特與魔法石》重回大銀幕,《八佰》提前點映,《花木蘭》宣布將登陸中國電影院……接二連三的好消息,都宣示著電影院的回歸。

曾有人士樂觀地說,經歷了印刷、廣播、電視和互聯網,唯有作為最早內容傳播媒介的電影,依然屹立不搖。

年初,春節檔大熱影片《囧媽》轉網,讓導演徐崢一度陷入口誅筆伐﹔如今,《花木蘭》將在北美上線,同樣被噴得體無完膚。但突如其來的疫情,已然改變了許多行業的軌跡。

無論願不願意,在不少業內人士心中,未來的電影,大銀幕與網絡很可能並駕齊驅。

復工了,電影院就好了嗎?

帶著種種疑問,我在2020年已過一半多后,第一次重新回到電影院。

  一

我看電影一般選位於世博源的保利世博園店,這是上海第一批五星級影院。跟大多數電影院一樣,它擠在商業區一隅,吃喝玩樂便利,交通停車不愁。步出影院過一個路口,百米開外就是黃浦江。

今年2月全國疫情最緊張之時,入夜整個世博源全部關閉,周圍人跡罕至。四面八方的流浪狗聚居到此,夜色中它們三三兩兩趴在中華藝術宮旁的馬路中央,一旦有人經過,並不起身,隻齊刷刷盯住過往身影,吠叫聲由遠及近——仿佛這些人和車,是意外闖入它們家園的不速之客。這樣的場景,總讓我想起《我是傳奇》裡的片段。

即使那時候,包括電影院在內,整個世博軸依然亮著燈,中華藝術宮在清冷的寒夜光芒如炬。有一次我乘車經過,駕駛員說了句話后來被我寫到報道裡:“讓燈亮著吧,不然這個城市就太寂寞了。”

光影勾勒城市輪廓,而電影為觀眾筑夢,慰藉人心。

好在隨著疫情逐步被控制,上海商場恢復原先營業時長﹔溫度一過20度,沿江騎車跑步的人也多起來了。

只是電影院仍舊閉守。之前盤踞周邊馬路的那群流浪狗,已將地盤轉移至旁邊因展覽銳減顯得荒蕪的世博展覽館綠化帶,偶爾沖進電影院前的空地。7月一天夜裡,我看到一群跑步少年圍堵一條落單在電影院門口的流浪狗:“說,電影院到底什麼時候開?”

在全球影視業因疫情進入寒冬之時,以6億價格將電影《囧媽》賣給網絡平台首播的徐崢,從飽受詬病到被人“暗暗羨慕”。

如今,首映典禮剛剛舉辦幾小時就宣布調檔的《花木蘭》,也決定採取“影院+網播”的模式——盡管這樣的選擇也遭遇了北美院線的普遍抵制。

“企業,活下去始終是最重要的。能先上岸烤火,誰又願意在水裡抱團取暖?”在一些業內人士看來,疫情或許加速了行業新時期的到來。

7月20日,電影院重新開門迎客,觀眾上限被鎖定在30%。即便如此,優質的內容依然有競爭力。

8月2日重新上映的《星際穿越》,到8月14零點,短短12天重映票房破億。

8月7日上映的《1917》,首周拿下3686萬票房,成了影院復工后首周票房最高的新片。

有人留下的評價很深情:“對觀眾而言,《1917》是影院復工以來大銀幕最好的禮物。”

並不是所有的電影,都能“因為久違,所以美好”。

當紅小生李現主演的《抵達之謎》7月31日首映,迄今票房剛過2500萬,豆瓣評分隻有5.0,8月15日已在網絡平台解鎖——要知道去年5月上映的《哥斯拉2:怪獸之王》,才剛剛上線網絡平台。

同日上映的動畫片《妙先生》,雖然號稱《大護法》的“姐妹篇”,卻未能復刻后者的口碑,豆瓣評分從7.8落到了6.2,在收入1312萬票房后,也已轉網收費放映。

然而這段時間裡,網絡平台已頻出爆款——4月,騰訊獨播的網劇《龍嶺迷窟》超越電影《尋龍訣》,以8.3分稱霸“盜墓宇宙”﹔6月,愛奇藝自制“迷霧劇場”上線,《隱秘的角落》近74萬人給出8.9分,以不輸院線電影的品質引發關注﹔當《抵達之謎》還在重復“疼痛青春”的陳詞濫調時,7月,愛奇藝參與出品的《二十不惑》開啟新的青春故事,騰訊播出的《三十而已》以“一天18次熱搜”的紀錄成了社交話題……

12家已經發布半年報或半年度業績預告的影視相關上市公司中,6家虧損,兩家預告可能虧損,一家盈利明顯下滑,一家預告業績將大幅變動,2家公司扭虧為盈。

一枝獨秀的華策影視,憑借電視劇收入力挽狂瀾,特別是全網劇銷售營收達9.32億元,同比增加41.63%,佔公司全部營收8成以上。

誠然,以目前處於上座率受限特殊時期的電影院來PK無遠弗屆的網絡平台似乎不公平,備受期待的電影諸如《奪冠》《唐人街探案3》肯定不會選擇這個檔期,但網絡的優勢已逐漸清晰。

不久前剛剛閉幕的上海國際電影節上,已有部分業內人士鬆口:“未來電影院和網絡,很可能是各自五五分。”

《哈利·波特與魔法石》重映前一周,我刷淘票票就無法訂票了——保利世博園店場次幾乎全滿。

8月12日中午聽聞電影院上座率由30%上調至50%時,我再次打開手機,不禁啞然失笑:購票頁面已經顯示成50%的狀態,佐証傳言之時——影院那強烈的求生欲,幾乎從手機裡噴薄而出。

這部《哈利·波特》開篇之作,我看過不下5遍——盡管這一部的戲劇沖突也許不夠強、挖了很多坑要后作來填、年幼的赫敏朗讀台詞總讓我出戲﹔盡管我早過了對“魔法世界”新鮮的年紀、對劇情乃至台詞和演員語氣爛熟於胸、在朋友地下室百萬影音室看過藍光版——但,誰不想在大銀幕重新邂逅初步構筑起的“魔法世界”世界觀,重溫霍格沃茨穹頂懸浮的蠟燭,禁林霧靄中躍動的浮塵?

這是電影院獨有的魅力。

《哈利·波特與魔法石》18年前國內累計票房約5600萬,貓眼票房顯示14、15日兩天,重映票房就達到了5861.6萬元。

在電影院門口,我見著好些父母帶著孩子,他們都是這個魔法世界的新客人。

我在想,與其讓一些不著四六的電影佔據檔期,還不如將那些特別適合大銀幕的電影,經最新技術重制后再次上映,收獲的未必只是“情懷”。如果《變形金剛》(僅限1)《黑客帝國》(3部皆可)或者《阿凡達》重映,我還是會重新坐進影院,重溫這些“遺失的美好”。

最近看到一則新聞,1995年印度寶萊塢電影《勇奪芳心》已在孟買的影院放映25年,至今仍在放映。這樣的消息,浪漫之余,未必不是一樁劃算的生意。

找准電影院的核心競爭力,才是與網絡抗衡的關鍵。

我常去的保利世博園店,算是一家很會“搞事情”的電影院。

《復仇者聯盟》上線,他們會把超級英雄的大型雕像放在大廳,一度還在周圍設上櫃台,展售電影人物手辦。大廳一角甚設過夾娃娃機和游戲機,旁邊有按摩椅,甚至等候區的桌面,打開都是游戲屏。

重回影院,有種既欣慰又心酸的感覺。

綠巨人和蜘蛛俠被搬到角落,小黃人翻倒在地﹔夾娃娃機擺成一排,尚沒有亮燈﹔電話亭般的單人卡拉OK廂關著,附近的自助購物櫃台擺著茶具之類的文創產品。食品櫃台倒是開了,隻有純淨水和蘇打飲料——按規定觀影時不能摘下口罩,水也隻能“帶走喝”。

我想起疫情期間,好些餐飲企業堂食停滯,靠線上外賣渡過難關。據說有電影院想過外賣爆米花——這個主意顯然要失敗——如果不是別無選擇,誰會在電影院買這些高價而單調的飲食?

一瓶便利店4元的飲料,電影院要10元。至於唯一的吃食爆米花,如果不是別無選擇,真有人那麼喜歡嗎?我甚至見過有人偷偷帶鴨脖子進放映廳。

疫情期間,無數人為電影院的關閉而扼腕,可是除了“等”,電影院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撐過了這次疫情的電影院,面對下一次挑戰時,又能拿出怎樣的競爭力?

電影周邊文創,聽上去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一個“反浩克鋼鐵俠”開價4000元,觀眾看電影時沒心思這樣大額的消費。其實對於手辦愛好者來說,這個價格絕對實惠,但他們更樂意聚集在二次元專業店鋪或動漫游戲展上。

就連看上去還算合理的娃娃機和按摩椅,也不見得受歡迎——如今絕大多數電影院都在商場裡,咖啡廳裡喝杯咖啡或服飾店裡看看新款,都是消磨電影開始前等候時間的好去處,況且還有手機這個萬能利器。

我在想,作為觀眾,我所喜歡的電影院產品,還是圍繞著適合影院的電影而衍生的。

在西方,電影院的誕生分流了很大一部分劇場觀眾,劇場不得不圍繞劇目,開展各種活動,主動走進社區,做好社交媒體,培育新一代觀眾。國內不少劇場的會員活動相當頻繁,涉及創作、賞析、主創人員交流等。

圍繞電影,電影院還能拿出怎樣的產品?

我毫不懷疑,隨著疫情得到徹底控制,電影院終將完全重新開放,也毫不懷疑,會有一批又一批好電影進入影院——但變化的確在發生。

我仍然熱切地喜愛著電影院,但唯有改變,才是唯一的不變。

(責編:宋心蕊、燕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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