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我和我的家鄉》跟每一個小人物都有關系
一直以“黑色幽默”“荒誕”“瘋狂”為創作風格的寧浩,最近的作品多了些溫情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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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親戚上城裡來看病,這事兒大家經常遇到,導演寧浩也遇到了。除了對疾病的憂心,親戚還擔心在北京看不起病——雖然有農村醫保,但是不知道能報多少,北京是否覆蓋,便不敢做手術。寧浩說,你別想后面那些問題,我們可以幫助你。
可一旦涉及金錢,平等的親戚關系似乎多了一點虧欠,這讓寧浩有點尷尬。等到做完手術,親戚驚喜地發現醫保可報銷百分之八九十的費用,一下如釋重負。親戚又回到長輩的位置上,雙方重新平等了。
這事對寧浩觸動很大,農村醫保惠及農民,“確實是政府辦的硬事”。在接到《我和我的家鄉》“命題小作文”任務后,寧浩覺得可以從這個角度講一個異鄉人的小故事,於是就有了分單元《北京好人》。
此前在《我和我的祖國》中,寧浩執導的《北京你好》單元影片,以出租車司機“張北京”的視角看奧運會背景下的北京。這次葛優在《北京好人》中飾演的角色,沿用了“張北京”的名字,雖換了個職業,性格依舊吊兒郎當、不著四六,喜劇色彩頗濃。
一直以“黑色幽默”“荒誕”“瘋狂”為創作風格的寧浩,最近的作品多了些溫情的底色。即將上映的《我和我的家鄉》,以5個具有代表性的“家鄉”為藍本,展現當地的風土人情與真情故事。作為該片總導演,寧浩總結,整體策劃與出發點是3個關鍵詞:變化、空間、小人物視角。
在籌備階段,寧浩和張藝謀、張一白商量,要用一個主題把各個單元串在一起,最后他們找到一個核心詞——“變化”,家鄉和千家萬戶都因為全面小康和精准扶貧而發生變化。確定主題后,如何串起來?《我和我的祖國》的敘事結構是時間軸,每10年一個故事﹔在《我和我的家鄉》中,連接線變成了5組空間概念,散落在中國版圖上的東西南北中。
寧浩習慣以小人物為視角講故事,把落點定位在“人”。“家鄉和祖國這兩種力量感是不一樣的。提到祖國會讓人們覺得很宏大,有血脈賁張和自豪的感覺,而提到家鄉則特別溫暖。家鄉應該是更具體的關於人的描述,關乎每個個體”。
中青報·中青網:從《我和我的祖國》到《我和我的家鄉》,敘事落點發生怎樣的變化?
寧浩:提到家鄉就像想起母親,想起家庭一樣,是非常人性化、人格化的,它應該是更具體地描述“人”,以及每個個體與事情的關系。
《我和我的家鄉》有幾個關鍵詞:變化,空間,還有延續了《我和我的祖國》裡的小人物視角,這三點是比較核心的。然后大家就開始各自領任務。我延續性地接著做北京的故事﹔沈騰、閆非、彭大魔都是東北人,所以他們很自然去東北,在東北體驗生活,在那裡進行創作。鄧超、俞白眉導演的單元,俞白眉是西安人,就去了西北,在陝西進行創作。徐崢是上海人,他在千島湖那邊開始創作。隻有陳思誠,他是一個東北人,但是他一跳上來就說,“我要去西南!”他自己也很想去西南。
中青報·中青網:你曾說自己“習慣於在破銅爛鐵裡面尋找價值”,你是如何形成這樣一個觀察視角?
寧浩:前段時間我試著去寫一些大明星、大人物,我發現特別難。我不是他們,我就沒素材,我也想象不到他是怎麼想問題的,我隻能寫那種我能理解的東西。我能理解的就是市民階層,我拍的就是市民階層,從自己的感觸出發去做東西,我隻會這一個辦法。
中青報·中青網:大家在提到你之前的作品時,會提到黑色幽默、多線敘事、荒誕這類關鍵詞,為什麼偏愛用荒誕或喜劇的方式講故事?
寧浩:我覺得中國的創作者好像對這事情並不陌生,因為我們是一個有相聲基礎的國家,也是有脫口秀基礎的國家。我們一直都渴望輕鬆的視角和生活,我們有這樣的土壤和思維方法,所以你看中國的喜劇明星特別多,生旦淨末丑裡,生角少一點,丑角反倒是蠻多的。
中青報·中青網:這部電影有喜劇的外殼,內裡包含許多對現實的思考,你在平時創作的過程中也會有這樣的堅持嗎?
寧浩:我沒有故意思考現實,也沒有故意在做喜劇,我其實就是在對真實負責。“什麼是真實的東西?”你要是這麼想問題的話,肯定會在看到事情表面的時候,願意去想它的原因,它到底為什麼這樣。想多了自然會帶出一點表面以下的東西,但是那個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意義。
中青報·中青網:你曾說“作為一個創作者,最難的是保証永遠有話要說”,你如何保証這種源源不斷的創造力?
寧浩:一個是有話要說,另一個是要少說廢話,雖然我也說了不少廢話,但我覺得重點是你在關注什麼事情。比方說這個世界真的在發生什麼?它的真相是什麼?
我在研究我的下一個片子,抓了一個題材——代孕。我覺得代孕這件事情是一個新的問題,這個問題帶來了對很多環節的重新思考,包括倫理,包括法制,很多問題都要與之相配套。這種事情就是我感興趣的事情,去觀察這個世界在發生什麼。(實習生 余冰玥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沈杰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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