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群众路线的坚守者和践行者

【摘要】群众路线是党的工作路线，同时也是无产阶级新闻观的重要内涵。穆青的新闻实践和理论丰富了无产阶级群众路线的内涵。新闻战线正在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穆青当之无愧是新闻战线始终如一坚守和践行群众路线的代表。网络的出现，特别是移动互联网时代，传统的思维方式、认知方式、交流方式和传播方式受到极大挑战。然而，无论社会如何进步、科技如何发展、环境如何变化，坚持群众路线依然是今天新闻工作者必须遵循和弘扬的。

【关键词】穆青；群众路线；践行；途径

2014年5月14日是焦裕禄逝世50周年纪念日。习近平总书记3月到兰考调研，深情回忆道，1990年6月，他在福州当市委书记时，在《人民日报》上读到了穆青等新华社记者采写的通讯《人民呼唤焦裕禄》。“中夜，读《人民呼唤焦裕禄》一文，是时霁月如银，文思萦系……”他难掩内心的激动，于1990年7月15日填写了《念奴娇·追思焦裕禄》一词。“诗言志”，词中抒发了党的好干部焦裕禄的为民情怀，也表达出了无数人心中优秀共产党人的精神风貌。在全国上下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今天，尤其发人深思。

今年也是《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发表48周年，去年是这篇著名通讯作者之一穆青先生逝世十周年。在郑州大学召开的全国学术研讨会上，焦裕禄的女儿焦守凤在谈到穆青时，很动情也很真诚地说道：没有穆青先生的著名通讯作品，就不会有我父亲的今天。正是由于穆青等新华社记者的深入采访，发表了轰动全国的长篇通讯，引起中央的重视，父亲才成为全国人民特别是领导干部学习的榜样。

现在新闻战线正在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穆青当之无愧就是新闻战线始终如一坚持群众路线的代表。研究新闻记者的群众路线，探究穆青勿忘人民的群众路线观，有助于深刻理解新闻工作者的历史使命和现实担当。

穆青，新华社原社长，新闻工作者的杰出代表，在60多年的新闻生涯中，他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牢记党的新闻工作者的神圣职责，深入基层，深入实际，深入群众，报道了大量反映时代精神的优秀新闻作品。他用饱蘸激情的笔触，刻画了赵占魁、焦裕禄、潘从正、吴吉昌、王进喜等不同时期的重大典型人物形象，教育和影响了几代人。

人们常说，新闻是易碎品，但穆青报道过的典型人物，往往超越时空，历久弥新。他在新闻实践和新闻理论方面取得了许多重大成果，具有极其重要的研究价值。他的“勿忘人民”的群众路线思想，成为他新闻思想体系中的核心。

新闻记者群众路线的含义

群众路线是党的根本工作路线，同时也是无产阶级新闻学的重要内涵。新闻工作者践行群众路线是以受众为中心进行新闻传播的具体体现。

中国的无产阶级新闻事业起步于延安清凉山，穆青的新闻生涯亦以1942年的清凉山为起点。穆青当记者后写的第一组稿件《人们在谈论着赵占魁》《赵占魁同志》，即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穆青第一次认识到新闻的威力，认识到通过宣传典型人物推动工作是无产阶级新闻工作的一大特点。之后的几十年记者生涯中，穆青始终牢记并不断从群众中发现和捕捉先进人物，弘扬他们的先进思想和模范事迹，努力为人们提供一些精神滋养和前进动力。

穆青践行着无产阶级的新闻理念，同时也用他的新闻实践丰富着无产阶级新闻事业的内涵。

延安清凉山的三年锤炼，奠定了穆青半个多世 纪新闻生涯的坚实基础。他认识到了新闻工作的重要性和党报记者的神圣职责，树立了“无产阶级新闻必须完全真实”这一唯物主义新闻观，培养了深入实际、深入群众的作风。以后，无论是在硝烟弥漫的战争岁月，还是在热浪奔腾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无论是在拨乱反正的艰难历程里，还是在改革开放的澎湃大潮中，风云变幻的重大历史关头，他总是义无反顾地坚决维护党和人民群众的利益，以一个政治家的风范和敏锐，以实事求是的革命精神，抛开个人利益，不顾个人安危，旗帜鲜明，立场坚定，从容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

在穆青60多年的新闻生涯中，涉足最多的是基层农村和农户。为了深入了解农村各个时期的发展情况，仅在河南，他就七访兰考、八下扶沟、十进辉县、四到宁陵、两上红旗渠……他的新闻实践和新闻思想对新闻记者的群众路线做了生动的阐释。从当下来看，穆青对新闻工作者群众路线的践行与阐释仍然具有鲜活的生命力，对于新媒体环境下新闻记者的新闻实践仍具有很强的现实指导意义。

群众路线是无产阶级新闻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路线引入新闻传播活动，形成了全党办报和群众办报方针。穆青是党的新闻事业群众路线的积极践行者，在穆青的新闻实践和新闻思想中，群众路线的核心便是“勿忘人民”。穆青认为：“人民群众的实践是我们记者赖以生存的沃土，要做一个有成就的记者，必须熟悉我们的国情和民情，必须熟悉我们的历史、我们的人民、我们的政策，必须懂得基层社会、基层工作是怎么回事，必须懂得人民群众的思想感情，自觉地建立与人民群众水乳交融的思想感情。”[1]417

以受众为中心，传播受众欲知、当知、应知的新闻信息是新闻记者的职责和使命。新闻记者是“船头的瞭望者”“社会的守望者”，“瞭望”与人民群众密切相关的社会现象、动向，“守望”人民群众赖以生存的“家园”，通过新闻信息的传递达到告知、监督、娱乐、教化等目的，以推动社会的进步。因此“勿忘人民”也可以说是新闻工作者群众路线的核心内涵。

人民群众是新闻记者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勿忘人民”是这个出发点和归宿的集中体现。其具体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对人民群众要有高度的责任感和深厚的感情。穆青认为当一个好记者有两个最重要的条件：“1.对我们党的事业、国家的前途命运有高度的责任感，对人民的利益有高度的责任感；处处关心国家的利益，党的利益，人民的利益。2.要对人民有深厚的感情，只有这样才能满腔热情地深入到群众中去。”[1]314在中国当前的新闻生态环境下，新闻媒体具有上层建筑和市场经济的双重属性，新闻记者受这两种属性的影响较大，有时会背离新闻专业主义，“有偿新闻”“有偿不闻”便是这种背离的具体表现。在新媒体时代，通过自媒体等传播途径，社会舆论会被左右，谣言的影响力会被放大，这种媒介环境下更需要新闻记者对社会公众担负起更多的责任和使命，从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报道新闻事件的真相。

第二，关心群众疾苦，反映群众呼声。在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中，经济发展与社会制度的进步存在着一定的脱节，这就导致了社会矛盾的出现，这种社会矛盾在当下的自媒体平台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中国现在的社会结构是一种金字塔式的结构，社会弱势群体占据了这座金字塔的底部，他们的利益、困顿、呼声、诉求都需要新闻记者去描述、传达。穆青在反映人民群众的疾苦和呼声时，屡屡突破禁区，一次次闯关，留下了中国新闻史上的传世佳作。在《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一文发表时，灾情是当时新闻报道的一个禁区，穆青当时顶住压力断然拍板：“不写灾情怎么体现出焦裕禄来？写灾情，我负责！”穆青说：“作为无产阶级的新闻战士，有一个原则是必须坚持的，那就是从党的利益出发，要触及现实中的重大矛盾，即使这种矛盾人们一时还噤若寒蝉，莫敢问津的‘禁区’也要敢于闯！我们不能违心地去掩盖和粉饰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和冲突。”在当下，新闻记者也需要这种反映群众疾苦的行为和勇气，从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真实反映人民群众，特别是社会弱势群体的利益和呼声。新闻记者坚持群众路线的原由“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密切联系群众”是群众路线的核心内容。新闻记者采写和传播新闻就是这样一种“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的体现。新闻记者的采访对象是群众及其生产活动和成果，新闻作品传播的对象还是群众，因此坚持群众路线是新闻记者新闻信息生产过程中的应有之义。

人民群众是新闻的源泉。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从新闻的生产来看，人民群众是新闻的来源，是新闻内容的缔造者。在穆青的新闻作品里，人民群众、人民群众的精神面貌和业绩始终是主体，如大庆油田“铁人”王进喜、共产党员基层干部焦裕禄、农民科学家吴吉昌、植树农民潘从正、累死在红旗渠工地上的党委书记孙钊、除险英雄任羊成、治山治水的辉县县委书记郑永和等，都是他着力报道的英雄人物。穆青认为：“人民群众应当成为我们的报道主体，我们的新闻是为人民服务的。通过我们的报道、评论，为10亿中国人民、40亿世界人民服务。”[1]212

人民群众是新闻质量的检验者。新闻信息传播的目的是让受众接受，从而对受众的思想、生活、工作产生正面的影响。新闻报道质量的高低在于群众对其的接受度，以及新闻报道对群众的影响力。因此，群众是检验、判断新闻报道质量的权威。1978年底，穆青在总结新华社国内报道工作时指出：“千百万群众的社会实践，应当是无产阶级新闻报道的主要内容，也是检验我们新闻报道正确或者谬误的标准。……我们的新闻一旦脱离了群众、脱离了实际，它就丧失了战斗力、丧失了生命。”[1]139

在新媒体环境下，受众对新闻报道的看法表现在转发量、评论内容等方面，效果更直接、更明显，这更要求新闻工作者从群众出发，对报道负责。

群众路线是无产阶级新闻观的体现。1843年，马克思主编《莱茵报》时就提出，人民的信任是报刊赖以生存的条件，没有这个条件，报刊就会完全萎靡不振。1948年4月2日，毛泽东在《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中，对依靠党与群众力量办好新闻事业的思想作了十分全面的阐述。此后，这一方针成为党和人民新闻事业必须严格遵循的基本工作方针，成为无产阶级新闻事业与资产阶级新闻学的重要区别。穆青经历了中国无产阶级新闻事业的起步和发展，是新闻工作者群众路线的践行者和创造者之一。1942年在清凉山，《解放日报》的改版为穆青的无产阶级新闻观打下了最初的思想基础，此后的记者生涯，穆青一直践行着无产阶级新闻观，并通过自身的新闻实践不断丰富其内涵。“勿忘人民”是穆青一生坚守的职业理念，也是他对无产阶级新闻观群众路线增加的新的内容。

新闻记者践行群众路线的途径

新闻记者的群众路线最终体现在新闻作品中。新闻作品应该反映人民群众的诉求，记者应该以人民群众的视角选择新闻素材、报道角度，从人民群众的角度来审视、预测新闻报道所能产生的效果。这要求新闻记者在选题、采访、写作中都应该贯彻群众路线。

以人民群众为主角的选题标准。新闻报道与人民群众有着紧密的联系，新闻报道的内容包括人民群众，人民群众的创造、劳动成果等，因此新闻记者必须以人民群众为新闻主体，人民群众是新闻的主角。1946年2月，穆青任《东北日报》采通部主任时，就在《新闻的主角是群众》一文中写道：“我们报纸的大量篇幅，必须为群众生活、群众活动所占据。反映群众的要求，发扬群众的创造，解决群众的困难，经常不断地报道群众运动中涌现出的英雄人物、英雄事迹，借以教育群众，推动工作，这是我们新闻工作的基本任务。”在思想上必须打破认识中狭隘的所谓新闻范畴，到群众生活中去发掘新闻素材。“事实上，过去在群众生活中有许多我们认为不像新闻，不能写新闻的材料，却是极有新闻价值的。”“只要我们能够深入地发现群众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那么我们就可以找到新闻。”[1]1~3这个世界上不缺乏新闻，只是缺乏发现新闻的眼睛。新闻记者要有“新闻眼”“新闻鼻”，要从人民群众中发现新闻。在媒体环境日新月异的今天，自媒体是新闻记者选取新闻素材的一个重要来源，但新闻记者依然要深入群众，不能在新媒体中“守株待兔”，通过互联网反映的人民群众的问题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新闻还需要新闻记者深入群众、深入实际去发现、去挖掘。

以“三贴近”为原则的采访作风。党的十六大以来，中央多次强调新闻宣传工作应该坚持“三贴近”原则。“三贴近”的本质和核心是密切联系群众。穆青是“三贴近”采访作风的践行者和典范。穆青“三贴近”的采访作风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全面细致地收集材料。穆青在采访工作中强调认真研究情况，做好报道计划。他认为好的采访准备应该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掌握当地基本情况，接近采访对象；掌握当前各项实际工作的进展情况；掌握各阶级群众当前的思想状况。只有扎实地掌握了以上基本情况，才算做好了采访前的准备工作。第二，深入实际生活，实地调查研究。穆青说：“蜻蜓点水式的采访，抓到一点表面现象就报道，不可能有深刻的内容。只有深入地进行调查研究，掌握大量情况，经过分析比较才能抓住事物的本质，把问题讲深讲透。”[1]111第三，真心对待群众，用心灵去沟通采访对象。在穆青眼里，他采访过的人都是他的亲人。正是这种真正把自己融入采访对象世界里的做法，才使得穆青能够走进采访对象的世界，感受他们的酸甜苦辣，他的作品也才能够反映人民的心声，时至今日，广为流传。

如何践行“三贴近”原则，穆青的经历、穆青的作品无疑给新闻记者指明了方向，使新闻记者的“三贴近”原则更加清晰可见。

以人民群众为中心的新闻呈现。受众是新闻信息的接受者和解读者，以最能使受众接受的方式呈现新闻信息，是新闻致效的重要途径。新闻工作者需要从新闻的表现形式入手，结合采集到的素材，从受众的解读习惯和水平出发，选择使新闻信息传播效果最大化的呈现方法。穆青在新闻呈现方面做出了努力，积极地推动了中国新闻业务的改革和发展。穆青在新闻业务方面提出了很多独到的见解，“新闻三论”和“两翼齐飞”是其主要代表。“新闻三论”包括散文式新闻、视觉新闻、实录性新闻，主要目的是倡导新闻写作方法的创新。“两翼齐飞”强调新闻报道要文字和图片并重，二者相互依托、相得益彰，主要目的是改变长期以来新闻报道呈现方式的单一性。在散文式新闻方面，穆青提倡新闻报道形式和结构向自由的、活泼的、散文式的方向发展，改变过去那种沉重的死板的形式，而代之以清新明快的写法。在视觉新闻方面，穆青认为要多写一些视觉因素多一点的新闻，使人们读了这样的新闻不仅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概念，而且能够得到一些具体的、形象的情景，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在实录性新闻方面，穆青认为倡导采写实录性新闻，最重要的是使新闻工作者能深入基层、深入实际、深入群众，直接而及时地听取人民群众的呼声、愿望和要求。穆青在提出“两翼齐飞”观点时认为，图片征服读者的力量是相当大的，文字和摄影是齐飞的两翼。结合穆青对于新闻呈现方式的创新，新媒体环境下的新闻记者更应该主动运用技术进步所带来的呈现方式，具体来说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以事实为依据，以受众为中心，创新文字新闻的表现形式。根据素材，选择表现方法。会议新闻更要如此，要突破“新华体”的局限。第二，“多翼齐飞”，综合运用多媒体的新闻呈现方式，在传播新闻信息时，综合利用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等多媒体表现方式，使受众对新闻信息进行全方位的解读。此外还要利用多种媒体平台呈现新闻信息，如新闻APP、微博、微信等新媒体平台。

结 语

群众路线是党的工作路线，同时也是无产阶级新闻观的重要内涵。无产阶级新闻观的群众路线指导了穆青的新闻工作和实践，穆青的新闻实践和理论同时也丰富了无产阶级群众路线的内涵。

穆青新闻思想的形成，与他经历的那个时代和生活环境密不可分。网络的出现，特别是移动互联网时代，传统的思维方式、认知方式、交流方式和传播方式受到极大挑战。今天的网络传播已经成为一个影响巨大的新型媒介系统，传统的新闻理念、采访方式、报道形式等，都在有形无形地改变着。今天的大多数记者都不可能再像当年穆青、冯健、周原那样为了挖掘焦裕禄的典型事迹，在兰考一住就是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今天媒体报道的先进模范人物，谁也不敢保证都能像焦裕禄、王进喜那样跨越时空，影响几代人。但是，不管社会如何发展、技术如何进步，坚持群众路线都应该是我们新闻记者必须遵循和弘扬的。

曾经有人认为，2003年10月穆青的逝世预示着一个“新闻时代”的结束，因为今天的媒介生存环境、社会生活环境、政治经济环境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但是更多的人认为，穆青虽然走了，但他的精神却永远留存了下来。他留下来的这些宝贵精神财富，都将成为中国新闻人永远的精神食粮。他半个多世纪的新闻实践凝结成的新闻思想，将对未来产生深远影响。他写下的新闻名篇和热情讴歌的时代精神已经深深印在人们的心中。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环境在改变。然而，无论如何发展变化，新闻工作者为党和国家工作大局服务的使命不能变、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原则不能变、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宗旨不能变。今天更需要新闻工作者沿着穆青的足迹，坚定不移地走群众路线。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穆青精神的现实影响及其传承研究”（14AXW002）]

参考文献：

[1]穆青.穆青论新闻[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3.

（作者为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新华社—郑州大学穆青研究中心主任、郑州大学传媒发展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