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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亚太总分社赵乙深:战地记者是一段难忘的生命历程

2016年11月05日10:35 | 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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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亚太总分社赵乙深:战地记者是一段难忘而美丽的生命历程

图为记者出镜采访

  2015年3月10日,我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登上了赴任喀布尔的航班。自从2012年2月开始,我对首都机场的T3航站楼变得十分熟悉,每年都要来往两三次,因为我开始了新华社驻外记者生涯。而此次也是我第二次赴任喀布尔这个战地分社,在别人的眼里,我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

  坐在赴任的飞机上,我一直在问自己,战地记者到底是什么?是在硝烟里勇往直前?是快速、准确记录每一个生与死的瞬间?或许仅仅是一段令人羡慕而又富有谈资的经历?

  首先,战地记者是一种责任,需要将战地重大突发消息第一时间准确、快速、详实地进行报道。2014年1月17日星期五晚上17点15分左右,当我正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写东西时,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畔紧接着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枪声——分社驻地的隔壁餐厅遭到塔利班袭击,与我的直线距离只有三十米。而那家餐厅是我和同事几乎每周五都会去打牙祭的地方。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避险,而是立刻跑到相对安全的隔壁房间发中英文快讯。而那次袭击共造成21人死亡,其中13人是欧美人士,包括当时IMF驻阿富汗的总代表。新华社中英文快讯均抢到全球首发。枪声和爆炸声一直持续到凌晨时分,警方的清剿行动更是天亮才结束。由于当晚分社恰巧只有我一人,为了报道,我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看着分社办公室布满裂纹的落地窗玻璃,又走到隔壁看着我们曾经经常光顾却已经面目全非的餐厅,突然感到生命是如此脆弱而偶然。

  时至今日,在阿富汗已经度过900余个日夜,不时有身边的外国和当地记者同行的死讯传来;也经历过身边好友突然遇害;聆听过中国同胞在爆炸袭击中死里逃生;更亲眼目睹过无数炸后现场的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我不禁问自己,这就是美国人强加给阿富汗的民主制度和安全观念?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阿富汗反恐已经15年,然而阿富汗各类恐怖袭击越来越多,平民伤亡每年都创新高,塔利班尚未被剿灭却又进来了“伊斯兰国”武装,而阿富汗经济依然严重依赖外部援助而且经济增长几乎停滞甚至倒退,阿富汗农民不得不走上难民逃亡的“死亡之旅”或者靠偷偷扩大罂粟种植来维持原本贫穷的生活。难道这就是西方世界希望看到的阿富汗?为什么要让阿富汗无辜的老百姓成为战争的最终牺牲品。作为一名新华社驻阿富汗的记者,我从2013年起共完成过十几篇甚至几十篇的各类报道揭示西方在阿富汗的失败政策以及并非真心的援助方案,我想通过新华社记者的笔将一个真实的阿富汗展现在世界受众的面前。

  除去责任,战地记者还意味着一种能力,一种在艰苦和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环境下敢于挑战、善于发声、勇于揭示、勤于调研的能力。

  美国每年向阿富汗政府和军警援助数十亿美元,然而又有几个美金能够实实在在落到老百姓身上。然而中国近年来也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逐步加大了对阿富汗这一西部邻国的援助。曾有许多阿富汗官员告诉我,感谢中国为阿富汗援建道路,方便阿富汗人民出行;曾有大学生告诉我,感谢中国援建教学楼和赠送学习用品,为当地学生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曾有阿富汗患者告诉我,感谢中国援建医院和提供医疗器械,让民众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较好的医疗。然而中国在民生领域为阿富汗援助的一切也逐渐引起西方国家的注意,甚至是敌意和蓄意中伤。

  2015年11月24日早晨,我像往常一样以读报的方式开始一天的工作。突然,当地主流英文报纸二版的一篇路透社的报道吸引了我,标题为《道路工程进展缓慢体现中国在阿富汗面临困难重重》,文章引用阿富汗公共事业部部长的话批评我国有企业在阿富汗修建的公路项目严重延误工期。文章同时将矛头直指我国政府,隐晦地批评中国政府对阿富汗的援助不真心。

  问题真的是这样吗?带着这个疑问我和分社其他同志开始了调研。经过多方采访和让阿富汗记者去工地实地调查发现,路透社的报道严重有失偏颇,甚至以偏概全,断章取义地引用阿富汗官员的话。经过采访和调查,我分社于12月1日撰写中英文稿件《逐步恶化的安全形势影响我方在阿工程建设》。此稿被阿富汗另一家主流英文报纸于头版转载,并得到加尼总统的批示,直接改善了我企业在当地施工的安全环境和施工进度。

  作为战地记者还意味着一种关怀,一种爱和一种付出。阿富汗民生艰苦,作为记者我始终希望更多地将视角从无情的袭击转移到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和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上。深入阿富汗当地社会,了解儿童疾苦、体察妇女在社会求职的感受、感受吸毒者的痛苦无奈都是记者应当去关心与观察的对象。将中餐馆坚守多年的厨师贾师傅的故事呈现纸上,将使馆90后小鲜肉厨师在厨房阵地坚守外交岗位客观反映,将孔子学院学生渴望到中国去学习中国文化真实记录都是一名战地记者应尽的职责。

  然而愧疚的是对于家庭,是对于我的父亲。我父亲在确诊癌症晚期后仍然支持我赴战地工作。而他在今年初病逝时,我却不在身边。我的父亲理解我的工作,因为他生前也是一名新闻工作者。

  如果需要,我随时准备重返战地,我相信天堂里的父亲会支持我、保护我。

(责编:燕帅、赵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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