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期看过对配乐印象最深的电影是哪部？《敦刻尔克》《极盗车神》还是正在上映的《王牌特工2：黄金圈》？当一部电影给你留下了“音乐突出”的印象时，你有想过幕后的音乐家们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你一听到某段音乐，瞬间明白眼前将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最近有一部纪录片《电影配乐传奇》，就集合对音乐家、导演、学者等的采访，梳理了好莱坞主流电影配乐的历史，同时也告诉观众，音乐究竟在哪些方面影响了你看电影时的情绪。从配乐角度来看，音乐家也是叙事者之一，音乐能够塑造或在某种程度上改变甚至颠覆电影导演所要表达的主题。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黄文浩

A 基本“套路”：音乐是在提示观众画面主旨

挪威学者彼得·拉森在其著作《电影音乐》的序言，很适合拿来作为《电影配乐传奇》的注解，拉森写到：“我们平时说的‘看电影’其实有点误导人，因为我们也听电影。声轨中有对白，有各种各样的噪音，还有音乐。欣赏电影时，有时我们会注意到音乐，而有时我们被屏幕上的事件和人物所吸引，竟完全忘记了音乐的存在。偶尔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我们从影院回家后，影片中的音乐还萦绕在耳边。在某些情况下，我们迷恋上这些音乐，跑去购买电影原声唱片。”

音乐一直以来都是电影体验的一部分，《电影配乐传奇》针对的就是享受电影音乐但又对此缺乏了解的观众，从默片时期使用的剧院管风琴，到动用完整的交响乐团在录音室完成的配乐，纪录片用丰富的素材展示了这种变化过程。

为什么《惊魂记》的浴室谋杀会让人吓到飞起，为什么《飞屋环游记》的开头会看到掉泪？音乐就是导演最重要的情绪工具之一，大导演詹姆斯·卡梅隆说：“大多数导演不知道如何将情感转化为音乐，因此作曲家某种程度上就像心理医生，在混杂繁复的导演表达中找到本质的东西。”

那么，你确定自己get到了音乐创作者表达的意图吗？纪录片中，音乐家们提到了关于“乐旨”的作用。以作曲家的角度来说，看电影与看话剧或真实生活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因此音乐需要找到一些熟悉的方式让观众带入情绪。“乐旨”指的是一个小旋律引出一个音乐主题，代表全曲风格，通过变幻形式反复使用这段很短的“旋律”，提醒观众理解片中的人物关系。在霍华德·肖为《魔戒》所做的配乐中，不同场合反复出现的乐旨起到的正是这样的作用，提醒观众这是属于或同伴、或危机、或荣耀的时刻。

B 进阶“套路”：观众如何被音乐引导了观看？

当我们在观看电影时，通常认为自己完全控制着眼球，自由移动视线焦点，但很多研究表明，观众的大部分时间都只会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某个地方，很少发生移动。这时，要吸引观众转移焦点的方法之一就是音乐，当音乐跟画面上某个情节形成共鸣时，观众就会很容易留意到这种变化，比如用一个升调与某个上升的事物联系起来。在《飞屋环游记》中，就有一个典型的搭配：卡尔站在家门口，绑满气球的拖车第一次出现（气球将是本片中关键的视觉元素），艾丽从屋子里走出，这时候气球车突然离地，被卡尔按下，伴随突然升高的音乐，观众很容易留意到这个小细节，这就是用音乐起到吸引观众视线的手法。

当然，用电影配乐引领观众注意的方式，不同的音乐家也有不同的处理，伯纳德·荷曼为《迷魂记》所做的主题音乐，就以制造出一种神秘的眩晕感而被列入经典。这不是传统的那种悦耳旋律，而是以小段章节的循环，让人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轻易将观众带入希区柯克这部电影中去。

又比如说，《蝙蝠侠：黑暗骑士》中，汉斯·季默使用了一种“没头没尾”的配乐，你甚至不能明显分辨出音乐的起始界限，而这种表现方式在《敦刻尔克》中发挥到极致。背后的原理则是“谢泼德音调”，由几个相隔8度的音调组成，层层叠加，随着音调的升高，高音部分会逐渐淡出，中音保持稳定，低音部分逐渐清晰，从而造成音调整体无止境升高的错觉。这种手法甚至给诺兰的剧本带来创作灵感，《敦刻尔克》的三条时间线交织的编排方式，正是将“谢泼德音调”用于叙事的案例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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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配乐小故事

20世纪福斯的片头音乐

伴随福斯的logo出现，这段观众再熟悉不过的片头音乐，是由9获奥斯卡奖的配乐大师阿尔弗雷德·纽曼创作的。但据阿尔弗雷德·纽曼的儿子大卫·纽曼（也是著名的电影音乐家）在片中透露，这段音乐一开始是给米高梅写的，在被否决之后，阿尔弗雷德将这段音乐交给了福斯，并得到了福斯老板达里尔·扎努克的采用。

《大白鲨》的主旋律

看过《大白鲨》的观众对重复紧张、充满未知恐惧的配乐印象深刻，作曲大师约翰·威廉姆斯透露，当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第一次问他对于《大白鲨》的音乐有什么想法时，威廉姆斯只弹奏了两个音节，斯皮尔伯格回他：“你在开玩笑吗？你疯啦，这是很严肃的电影。”威廉姆斯认真地说：“不，你电影中要表达的就是这种原始情感。”斯皮尔伯格解读：“约翰不想让音乐成为红色警报，只是让其成为大白鲨即将到来的信号。”威廉姆斯凭借《大白鲨》获得了次年奥斯卡最佳配乐奖。

《泰坦尼克号》的“Sketch”

詹姆斯·卡梅隆回忆说，当年在做《泰坦尼克号》后期剪辑时，詹姆斯·霍纳也在同时进行音乐创作，不时将一些作品或草稿寄给卡梅隆。有一天卡梅隆拿到一张写着“Sketch”（草样）的CD时，他心想“刚好可以拿来搭配素描那场戏”(英文中素描也是Sketch)。卡梅隆本抱着试试的态度，却发现这段钢琴曲与杰克给露丝画素描的场景“神同步”，“伴随一个强拍，莱昂纳多的眼睛抬起，直视镜头……”。卡梅隆立刻致电霍纳，“这段音乐太棒了，放到‘素描’那场戏里，简直天衣无缝”。霍纳回他：“哦不，那只是个‘草样’，一段钢琴旋律草稿。”一个经典的电影场景就这样找到了最经典的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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