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又和传统媒体杠上了。针对《纽约时报》关于“美国加大对俄罗斯网络攻击力度”的报道，他发推特否认并怒斥，“这是真正的叛国罪行为”。而《纽约时报》则回呛道，“指责媒体叛国是危险的。”

总统与媒体之间横眉冷目在美国并不罕见，杰斐逊曾经直言“不能再相信报纸上的话”，尼克松亦曾指责“媒体是敌人”。似乎每逢重大战略转型期，特别是选战当口，总统与媒体必成冤家。特朗普与主流传统媒体之间的激烈冲突，更是凸显了当下美国战略转型所引发的国内政治生态之混乱。

特朗普对美国进行的前所未有的民粹主义“改造”，使美国陷入了内外交乱的局面。在国内，美国社会阶层分裂加剧。特朗普的“票仓”选民通常对内仇视社会精英，对外敌视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将个人的悲惨境遇归结于他人或他国的掠夺和入侵。特朗普团队则利用这些人怨天尤人的情绪，一再出台“美国优先”政策，撩拨选民“不受精英约束”“不按规则出牌”的神经，为连任创造条件。由此，美国分裂出“守规则方”和“反规则方”两大群体，前者通常对特朗普“打脸”，后者则乐于为特朗普“撑腰”。

当前，美国在国际上正陷入空前孤立。一方面，特朗普视中国为全面性、战略性竞争对手，利用贸易战等方式与中国“脱钩”，试图将美国传统的“接触+遏制”调整为单纯的“遏制”。但另一方面，特朗普又与传统盟友龃龉频发，要求欧洲分担防务开支，支持英国脱欧，指责德国贸易政策，任由民粹主义在其盟友阵营中肆虐。而且特朗普一改之前美国对俄政策倾向，不顾大西洋盟友的反对，以及国内精英的质疑，对普京“秋波”频送。这些内外作为无疑都加剧着特朗普政府的风雨飘摇。

精英不附，盟友离心，美国政治生态中各类传统“免疫系统”遭到破坏，哪怕一次力度不大的“伤风感冒”便能使之恶疾缠身，而作为总统的特朗普只能自食其果。仅就此次《纽约时报》报道而言，其中确有疑点，个别官员透露的美国对俄网络攻击缺乏直接证据和系统描述。但事实上，《纽约时报》的报道真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本应作为“一家之言”平静存在，竟然引发了美国政府首脑的激烈反击。些许微弱的“感冒病毒”竟能直达“政治心脏”，当下美国政治生态之脆弱可见一斑。更重要的是，总统与传统媒体很有可能陷入“为了揭露而揭露”“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党争”模式，并渐成常态。

必须认清，特朗普的行为才是这种恶性互动的“第一因”。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个清者自清的总统无须对多样化的社会舆论上纲上线。《纽约时报》到底是“叛国”还是“叛总统”，或许人们心中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尺，但作为一国总统，显然不应该是这种怒不可遏的架势。而事实上，这种对峙还将继续激化美国既有的社会矛盾。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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