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真人秀登上央視黃金檔 倪萍趙忠祥賠錢上節目
節目中穿綠軍裝的老人張道干,年過90,要找的是他的入黨介紹人。他解放前入黨,但因抗戰中資料被燒毀,所以新中國成立后沒人能証明他是黨員。他又特別固執,堅持自己不能二次入黨。在節目裡找到了當年的入黨介紹人,終於恢復了黨籍。
打開電視,人們習慣了對各式娛樂綜藝節目目不暇接﹔電影院的大銀幕上,能拿到高票房的也大多是喜劇片﹔無論歌星、演員願意以“逗比”自居﹔我們生活在一個發狠斗猛“要笑”的時代裡,然而,竟有一群年輕人排除萬難地做一檔讓人看過必哭,滿眼苦難的電視節目。大型“尋人”節目《等著我》自2014年在央視開播后,令人意外的收視率持續走高,登上CCTV-1黃金檔播出后,收視率超過90%的娛樂節目。喜劇的時代,淚水並不寂寞?還是另有原因?
變故背后的喜悅無法找尋
《等著我》是央視播出的一檔尋人節目,倪萍主持,開播時曾因倪萍闊別熒屏多年后復出成了新聞頭條。但倪萍並不是吸引觀眾的收視因素,因為在這檔節目裡,有太多離奇的、苦難的、超出任何一個苦情劇編劇想象力的真實人生,尤其是那些拐賣的婦女與兒童,和他們被拐后家人的尋親經歷……比死別更讓人飽受錐心之痛的是生離。
制片人楊新剛今年39歲,在央視制作過科學探秘節目和知識競賽節目,2014年,真人秀席卷熒屏,他和他的朋友們也都躍躍欲試,后來,他的好朋友做《歡樂喜劇人》的總導演,而他,在央視報批了《等著我》。“內容方面,很多人對我們有點誤會,以為我們就是一個尋親打拐的節目,其實不是,尋親打拐是我們一個最多的題材,還有找恩人、找朋友、找戀人的,都做過。整個節目的定位是尋人。”
為什麼逆時代大勢而動?楊新剛認為:“如果說黃金時段的綜藝娛樂節目是娛樂的盛宴,那《等著我》就是一桌喚醒人性的素宴,盡管裡面很多展現的是變故、失落、流浪、煎熬、不甘和拼爭,最后所展現出的幸福和喜悅是在其他節目中無法找尋的。”
電視台每做一檔新節目,都會先考慮收視需求,如果有需求,就會有一個比較旺盛的成長基礎,因此這個節目報批制作並不困難,看過樣片后領導很滿意,安排在了每周二晚十點半,黃金檔的尾巴。雖然,比起很多后來大熱的大型戶外真人秀,《等著我》的節目形式很簡單,主體是主持人與尋人者一對一的訪談,幾位節目嘉賓發言后,就進入最重要的環節,宣告尋人結果。但楊新剛告訴記者,這個節目沒想象得那麼簡單,一開始,就是和大牌真人秀團隊策劃打磨的。“真人秀最講究的是壓力場,娛樂節目是把一個明星扔到陌生環境,產生壓力,激發情緒,然后用大量的機位捕捉明星的真實反應。《等著我》的那扇門就是最大的壓力場,還有什麼能比幾十年不見,門后面就是你思念的孩子更大的壓力場呢?還有那扇門打開后,導演無法設計,我們錄制時,四成是失控的。所以,它就是個真人秀。”
一群85后的年輕編導
涂穎,今年31歲,是《等著我》全部編導裡最年長的,自稱也是“淚點最低的人”,“我做節目時,看過很多遍的素材還是每次都流淚。”一個小時的採訪裡,涂穎哭了三次,水汪汪的大眼睛擎著淚,我見猶憐。尤其說到對孩子和家人的虧欠,一開口,眼淚就下來。涂穎的孩子剛滿兩歲,她在央視原本做了八年的行政工作,休完產假轉崗到《等著我》做編導,編導的工作分為兩部分,前期聯絡尋人,后期錄像以及制作節目。第一次錄像時,涂穎決定給孩子斷奶,因為實在忙不過來,她的同事說:“每次一提斷奶,她就禁不住哭。”涂穎說:“干這個工作虧欠的就是家人。日常還能陪陪孩子,爭取白天早點來上班,晚上回家起碼能看到她睡覺。后來節目調到CCTV-1黃金檔了,已經沒有時間讓你想這些事情了,忙得不行了。回家會感覺特別愧疚,特別愧疚。”
印象中是錄完第一期節目,看到一家人現場團聚,涂穎突然覺得這不僅僅是工作,“我是在幫人。”見了太多淒慘的人生際遇,涂穎承認做這份工作需要有足夠的心理承受力,還要有體力和意志力,但這些還不夠,“最重要的是真的熱愛,想要更多的人團圓,要不然很難堅持下來的。”
每次錄像,節目組都是連軸轉,實在分身乏術,她就把孩子送回老家給姥姥照顧,想孩子時她會勸慰自己:“孩子現在也許不懂,但我想告訴她,媽媽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能讓你感到驕傲的事情,幫助更多人的事情。”
錄像時有多繁忙,另一位編導李晗說:“幾乎每個導演都覺得每天48小時也不夠用。” 兩次錄像之間隻有短短20多天時間,每個人平均剪5個片子,一個片子制作完成要一周時間,時間肯定不夠。對李晗這樣的年輕編導而言,“辛苦”不是困難,最初的障礙在心裡。“我一開始很排斥,剛畢業沒多久,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較低,沒想到會有這樣苦難的家庭,每天生活裡充斥著這些,感覺人生挺灰的。后來,開始錄像就不一樣了,看到他們的擁抱,他們下台后對我們的感謝,有的甚至要下跪,那時候感到的滿足感,再怎樣也要堅持下去。”
賠錢上節目的嘉賓
很多真人秀節目已經把明星身價推至數千萬,而《等著我》的明星嘉賓和主持人倪萍,甚至是賠錢上節目。趙忠祥、郁鈞劍、濮存昕家喻戶曉,還有公益組織“寶貝回家尋子網”的創辦者張寶艷、中國公安部刑偵局打拐辦主任陳士渠以及專欄作家張春蔚,他們在節目中各有分工。比如,陳士渠負責技術問題,他經常問尋親者,有沒有去採血?公安部有一個DNA採血庫免費採血,是尋親最方便的途徑,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如果父母和孩子都去採血了,DNA在血庫裡自動匹配。《等著我》開播以來,這個血庫每月都會有幾千樣本增長。而郁鈞劍、趙忠祥和尋人者交流時,會道出自己的人生經歷,勸慰他們。
楊新剛告訴記者,所有的嘉賓都非常熱情地參加節目,包括倪萍。“我們去找她時,她已經有十幾年沒參加電視節目了,回歸電視對她來說無所謂,她第一次聽了就感興趣,第二次就明確地表示,‘我來’!趙忠祥、郁鈞劍,每請必到。我們節目錄像隨機性比較強,他們都會把其他事推了,保証參加。因為大家都意識到,這是公益。嘉賓們在節目裡捐錢是常事,他們真是賠錢來的。”(金力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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