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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的“信息繭房”效應及其思考

許竹
2018年09月27日09: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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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新聞愛好者》

【摘要】根據興趣愛好來向人們提供基於算法的精准推送是如今很多媒體的傳播機制,智能化、個性化、私人定制等使得人們陷入“信息繭房”的效應中。這使得人們變得更加自信,即過度自信或者盲目自信,從而對人們日常生活、文化行為都產生了深遠影響。應對“信息繭房”,應建構“人行道”模式,増加信息偶遇的機會。當然,這同時需要人們自身的努力,更需要來自運營商的努力,二者共同應對因為信息消費而產生的存在於個性化和公共性之間的差異平衡的問題,提高信息之間“碰面”的可能性,並提高受眾媒介素養、拓展信息獲取范圍,塑造認知的“廣角”。

【關鍵詞】微博﹔“信息繭房”﹔效應﹔應對

“信息繭房”這個概念最早是通過美國學者桑斯坦[1]提出的,他通過對互聯網的研究,在2006年出版了《信息烏托邦》這本書,並在書中對“信息繭房”概念進行了陳述。他認為但凡是在網絡上進行的信息傳播,如果說因為一些自身的信息需求,人們隻對自己感興趣的或者自己選擇的信息、領域進行了解,即人們隻聽他們選擇和能取悅他們的東西,即會形成“信息繭房。並且,網絡用戶一旦形成閱讀習慣,就會被自己的興趣局限於特定的領域,對該領域的信息、話題極為熟悉且這一興趣越來越穩固,而對其他領域的問題及熱點缺乏關注,使人們的注意力及興趣鎖定在較小范圍內,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將自身完全封存在一個類似於蠶的虫繭一樣的外殼之內,對外界的信息很少接收。人們對現實生活的認識開始變得模糊,甚至失真。根據相關學者的闡釋,可以將“信息繭房”的實質和內涵進行概括。主要通過四個詞來詮釋:一是信息消費個人化﹔二是意見“回音室”或者“沉默的螺旋”理論﹔三是信息“巴爾干化”﹔四是“個人日報”。

一、“信息繭房”現象

(一)現代網絡的“信息繭房”現象

“我前一段時間准備買車,看了很多汽車測評類的文章,買完車之后,客戶端上的內容開始變得很單一,幾乎全是汽車類的資訊,都沒有其他內容了。”北京市市民王先生通過今日頭條獲取了很多汽車的訊息,但是買完車之后,反而覺得這樣的推送機制過於機械單調。上述現象,在網絡時代的今天極其常見。一方面,在這個網絡普及的年代,網民的數量在不斷上升。但一個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對所有的信息都進行瀏覽,這也就產生了一種現象,人們會根據自身的興趣以及愛好,去選擇一些自己喜歡的內容進行閱讀,甚至隻與自己興趣相同的人進行交往等。比如人們對新聞有興趣,而對音樂沒興趣,那麼他們會經常性接觸新聞報道的網站,相反,他們就會很少再去關注其他網站,比如音樂網站或者APP。另一方面,人們通常會習慣前往自己經常去的貼吧,進行發帖、潛水,並且隻關注自己感興趣的帖子,很少甚至基本不會關注自己不感興趣的內容。長此以往,人們就會隻對一種特定的信息了解,而對其他信息置之不理,以致造成一種封閉現象。以今日頭條為代表的新聞聚合類客戶端,在很多情況下並不利於人們對世界多元化的掌握。另外,長時間地接收針對性信息,就會在無形中喪失接收其他不同信息的可能性以及能力,最終導致給自己罩上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信息繭房”。

(二)微博“信息繭房”現象

微博用戶的使用重心是內容傳播,它可以進行各種合法的信息分享、傳播、獲取等操作,同時人們還可以通過客戶端來進行個人社區的建設。此外,微博與博客不同,它的信息具有字數的限制,在西方僅僅隻能發送140字符的信息,在中國多數中文微博平台的上限是140個漢字。可見微博的使用條件並不高,內容的微型化使得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通過上網操作進行微博的瀏覽以及信息的發布。“信息繭房”效應極易形成諸如微博這類擁有大量因為虛擬而連接在一起的受眾平台,他們會處於“回音室”內,或者“沉默的螺旋”之中,群體極化產生輿論暴力的機會大大增加。另外,假設異質群體之間有效對話的機會很少,社會黏性削弱,久而久之就會產生隔閡,最終會使得社會分化。所以媒體應該具有應對“信息繭房”效應的意識。

一方面,在新媒體時代,微博是作為自媒體以及社交化媒體的代表而出現的,而它的傳播結構是“個人中心”+“內容關聯”[2],特點就是人們在進行信息消費的時候,擁有個性化的同時還擁有自主性。微博的使用者可以是信息的產生者,同樣也可以是信息的消費者,人們可以面對群體闡述自己的某一觀點,可以對喜歡的內容進行傳閱,比如可以對一些歌曲、視頻、文章等進行分享。此外,人們還擁有較強的自主權,能夠自己決定在這個平台接收什麼樣的信息。另一方面,微博之所以能夠對人們進行准確的內容推送,主要是因為協同過濾這項技術的支持以及智能化帶來的算法推送。微博通過這些技術將許多具有相同愛好的人召集在一個平台內。在這個過程中,人們隻關注到微博帶來的信息展示、交流分享的好處,卻往往忽略了微博在無形中已經替我們對原本可能接觸到的信息進行了一次強制篩選。篩選的結果是留下了那些經由微博定義,認為是人們感興趣的信息。這就與我們國家一直提倡的保持信息多元化,獲取自由的原則相悖。因此,“信息繭房”效應的本質就是一種傳播效果,在目前微博這個平台中,其效應體現得更加淋漓盡致。所以,微博對於人們而言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信息承載的熔爐,而逐漸變為一個“井口”,形成一種坐井觀天的局面。

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微博的網民使用率為33.5%。它主要滿足了用戶獲取信息和社交方面的需求,是用戶獲取和分享新聞熱點、興趣內容、專業知識、輿論導向的重要平台。同時,微博在幫助用戶基於共同興趣拓展社交關系方面也起到了積極的作用。[3]作為國內最大的信息交互平台,新浪微博的用戶活躍度位居其他同類產品首位。用戶可以通過微博獲取新鮮資訊,通過發布微博分享個人生活,通過轉發、評論、點贊等行為表達自己的立場和態度,進行意見的交流和碰撞。但微博看似自由的信息交互活動,實則“信息繭房”現象無處不在,許多網絡暴力現象由此而來。例如,在王寶強離婚案、李小璐出軌事件中,許多網友在當事人微博下進行惡毒的言語攻擊、謾罵,令人觸目驚心。事件相關人員也被牽連,有的被人肉搜索隱私暴露在媒體之下、有的被誹謗。再如,微博中的“關注”機制,那些大V是頗具影響力的“意見領袖”,在微博大V意見的影響下,群體通過關注、評論、轉發等行為形成群體意識。而這種意識和結構一旦形成,對群體成員的個人態度和行為產生制約作用,是相對於個人意識的一種外在的、約束性的思維、感情和行為方式。[4]這都與越來越顯現的“信息繭房”現象關系緊密。

二、微博“信息繭房”效應

(一)“同質化”效應

通常情況下,人們很難與跟自己興趣愛好、觀點意見不相同或者相反的人在一起交流,更無法與他們建立一個和諧社交關系。也就是說,一方面,人們進行社交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對自己認同感的尋找。人們渴望在社交的過程中得到認可。所以,微博上人們通常不會關注、接收與自己的想法不一致的信息,而僅僅接收、關注與自己想法相同的信息。長此以往,就會使得接收的信息同質化。另一方面,技術的高歌猛進,個性化信息的聚合服務更加強勢,媒體基於個人興趣,通過人工智能分析和過濾機制,更願意迎合人們個性化、定制化的需求,為用戶設置議程。人們在不知不覺中,被“個人習慣”“瀏覽記錄”引導前行,“信息繭房”更加凸顯。

目前人們的微博關注調查結果顯示,人們的關注目的、內容已經逐漸呈現出了一種同質化現象。2017年新浪微博用戶興趣主要集中在明星、美女、帥哥、動漫四大類泛娛樂大眾領域[5]。此外,微博平台的開放性、弱審查性以及“去把關人化”使得人們可以任意地取消或關注任何或真或偽的信息,最終留下與自己想法一致的內容。在這樣的狀態之下,隱形的言論自由被剝奪,微博關注對象越來越“同質化”,信息更加以“我的日報”進行呈現,后果就是人們得到的信息進一步窄化。

(二)“圈子化”效應

微博平台中另一種“信息繭房”效應的表現形式就是“圈子化”現象越來越明顯,或稱之為“派系”或“小團體”[6]。一方面,微博用戶之間的聯系紐帶雖不限於內容,但是微博用戶之間的關系核心依然是內容。即使有些人只是觀看他人的微博內容而不評價或轉發,但他們之所以能夠保持對他人微博的關注,主要也是為了通過內容獲得信息的滿足或心理的滿足。一些人可以借助其既有的社會地位或影響力在微博中快速贏得眾多連接即粉絲,從而變成話語權力的中心,進而形成社交圈。另一方面,人們通過微博,與其喜歡的人互粉、私信聊天、獲得社會資本,這些功能使得人們之間的聯系變得更加緊密,並且信息的傳播也變得更加迅速。與此同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些人生觀、價值觀、興趣愛好相同、相似的人更易聚集起來。他們之間互相關注、評論,更趨於形成一個窄化的社交圈。

另外,微博為了讓更多擁有相同思想以及愛好興趣的人更好地交流,開設了微群功能,這樣人們就可以更加自主地進行微群參與、建設,聚在一起對感興趣的話題討論、傳播等。實際上,這種基於相同愛好的群就是一種“小圈子”,同時也是“信息繭房”的另一種體現。在這個“小圈子”裡,人們嘗試在其中尋找知音,但是通常情況下隻能夠找到“回音”,這也就是美國學者曾經提到過的“回音室”。由於我們人類生來就具有一種從眾的意識,所以如果長時間在一個密閉的圈子裡進行交流,那麼多數人的想法就會不停地進行擴大,而那種相反的想法就會慢慢地沉默在這個圈子裡,就像“沉默的螺旋”理論假設的那樣,最終造成群體極化現象。

(三)“微內容”效應

前面提到微博可以傳遞的信息是有字數限制的,這充分體現了微博“微內容”的特點,“微內容”指個人的、非公共的內容。它與意義重大的“巨內容”相對。所以,微博雖簡潔、明了,但是也表現出碎片化的特征。人們所能夠接收的信息都是一些日常的、微小的“隻言片語”,最終導致人們開始不再追求信息的完整性。此外,當下一個標點符號、一張圖、一個表情、一個字符都有可能成為一條微博,這樣的情況下也就使得微博的內容很難有完整性,並且價值意義也更趨膚淺。即使是一個擁有十分優秀概括能力的人,也很難僅通過140個漢字就將一件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清楚地描述。所以微博往往呈現出這樣的一種內容,他們沒有背景的介紹,並且缺乏一定的前因后果,僅僅是將自己認為重要的部分進行描述,最終往往會使得觀看者不了解事件全貌,甚至根本沒理解究竟發生了一件什麼樣的事情。因此,也很容易引發人們的猜測以及臆想,出現一種斷章取義的情況,進而對人們的認知和判斷造成一定的影響。假設人們通過微博獲取到了一些不完整的內容,這些信息碎片最終會被人們遺忘,那麼,從“微內容”角度出發,這種現象無疑使得信息更加窄化,並且也限制了人們對完整信息的了解,束縛信息的三維拓展,最終“信息繭房”效應更加嚴重。

三、微博“信息繭房”效應的思考

(一)建構“人行道”模式,增加信息偶遇的機會

對於走出互聯網所帶來的“信息繭房”效應,遏制其產生的“回音室”傾向,構建微博語境下的“人行道”模式,筆者在此提出具有參考性的兩點建議:

(1)通過建設信息公共區間,打破人們個人信息空間的封閉性。建設信息公共區間,突破個人有意無意設立的信息屏障非常重要。例如,在個人微博的首頁比較醒目的位置設置熱點信息動態欄,或者可以根據微博的關注率、轉發率的排名,將關注度提高,網民熱議的微博信息自動添加到人們的主頁。這樣便可以避免由於個人關注對象以及關注領域的受限,導致走入封閉的“信息繭房”內。

(2)建構微博公共信息、溝通系統,重塑微博的社會意義。應弱化按相關性推薦關注對象的原則,拓寬人們的關注領域。強調微博作為社會公共信息系統的作用,促進人們對社會公共事物的關注、參與和溝通,使其成為提供公共知識、公共服務的平台,成為社會氣候的風向標。

(二)微博運營商合理把關,遏制輿論暴力發生

當“信息繭房”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產生一些嚴重的后果,其中之一就是會使得群體出現極化現象,進而產生輿論暴力行為。另外,“信息繭房”效應最終會削弱社會黏性,因為社會成員缺少一種共同經驗,不同意見群的矛盾會激化,進而越發難以理解和同情異己的觀點和價值,破壞整個共同的社會維系。而為了避免這種不好的后果,必須對“信息繭房”效應進行控制,微博運營商可以採取以下兩種方法:

(1)技術控制方法。通過運用一些基於網絡算法等技術手段,如“大數據”[7],來對微博平台上人們的言論進行監督。通過對人們的言論以及信息中的一些涉及輿論暴力的詞語的篩選進行監管,發現有人在微博上進行一些不良內容或者惡意內容的發布時,可以考慮通過后台管理來對該賬號進行禁號處理。同時還要對已經發布的、可能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的內容進行刪除處理,或者進行過濾。對於那些屢教不改者,微博后台管理可以給予永久禁號處理。另一方面,還要對一些比較常見的、與輿論暴力有關聯的詞語進行屏蔽處理。

(2)建構社會動員系統,進行話題設置。在很多時候此方法比技術控制效果要好,因為這是一種疏導方式,不像技術控制那樣用的是一種圍堵策略。首先,在某些情況下,微博可以進行社會動員,發起社會行動。比如,微博中發起的“隨手拍拯救被拐兒童”活動、微博助農活動等。其次,針對一些爭議比較大的、熱度比較高的話題進行專欄討論,這也是微博之所以開通微話題功能的一個原因,希望借助這個渠道能對現階段一些比較具有爭議的內容進行討論,讓截然相反的兩種觀念不斷地進行碰撞,形成一個類似於理想的“公共論壇”,這樣就能夠有效地對一些輿論進行遏制處理,預防它們逐漸演變成為一種輿論暴力行為。

(三)提高媒介素養,拓展信息獲取范圍,塑造認知的“廣角”

陳力丹教授認為媒介素養有兩個層次:一是公眾對於媒介的認知和關於媒介的知識,二是媒介工作者對自己職業的認識和一種職業精神。[8]可以通過以下兩個方面來對人們進行媒介素養的提升和認知“廣角”的塑造。

(1)嘗試將微博關注變成一個動態關注,有效地將獲取信息的觸角進行延伸。在一個固定的時間裡,對目前的關注進行一個刷新處理,主要是根據所關注的人群在這一階段的動態來進行,這樣做的目的是對信息的來源進行優化以及擴大范圍。還可以嘗試對現有的固定思維進行改善,比如時而主動嘗試對以前從來不感興趣的內容以及領域進行關注,然后瀏覽相關的信息,聽聽來自不同領域的聲音,試著去接受他們的觀點,以此來啟迪思維、擴大視野。特別是這個時代的青年人以及少年,更應該適當地對一些國際知名媒體、國內權威媒體、優秀的知識精英進行關注,以他們的言論作為參考,提高對信息的篩選、辨識、分析和批判的能力。

(2)人們必須勇敢地走出“信息繭房”帶來的局限性,嘗試接受來自其他平台的信息。切勿對微博平台過於依靠,畢竟微博還是屬於一個相對比較封閉的媒體平台,很容易陷入“信息繭房”的包圍之中。所以基於這些因素,人們隻要提高自身的社會協作素養、社會交往素養和社會參與素養,就一定可以破除信息的限制。人們在閑暇時間可以嘗試關掉移動設備,將關注點放到傳統媒體中,傳統媒體在信息傳播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可以增加信息“偶遇”的機會,最終人們可以輕鬆地從“小圈子”中走出來,擺脫“信息繭房”效應帶來的困境。

參考文獻:

[1]桑斯坦.信息烏托邦﹝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8.

[2]彭蘭.網絡傳播概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7:111.

[3]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R].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16-01-22.

[4]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95.

[5]2017年微博用戶發展報告[R].新浪微博數據中心,2017-12-25.

[6]斯科特.社會網絡分析法﹝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7:84.

[7]巴拉巴西.暴發:大數據時代預見未來的新思維﹝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13.

[8]陳力丹.關於媒介素養與新聞教育的網上對話﹝J﹞.湖南大眾傳媒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7(2).

(作者單位:南京師范大學中北學院)

(責編:趙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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