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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學出版社周絢隆:編輯四大名著既要專業性也要定力

張君成
2019年05月13日13:11 | 來源: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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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周絢隆:編輯四大名著既要專業性也要定力

  四大名著的出版工作不是不斷顛覆的過程,而是持續提高、不斷精益求精的過程,這需要編輯的專業性,也需要編輯的定力。

  四大名著珍藏版。四大名著匯聚中國古典文學的精華,是人民文學出版社的鎮社之書。四大名著在20世紀50年代由人文社整理出版,此后不斷修訂再版,成為風行60余年的經典國民讀本。

  提到四大名著,我們先將時間拉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建社之初,那時新中國剛剛成立不久,百業待興,整個社會對於優秀的文化作品十分渴求。人文社的首任社長馮雪峰提出了“古今中外,提高為主”的辦社方針,在這個思路指導下,人文社對自己的出版板塊進行了周密布局,優秀中國古典文學作品的整理出版被首先提上了日程。1953年,人文社出版了《水滸傳》,它標志著新中國古籍整理的開始,《人民日報》在頭版對此作了報道,將其當成重大文化新聞來看待。之后《三國演義》《西游記》《紅樓夢》陸續出版,四大名著的概念逐漸深入人心,它們也成為人文社的金字招牌。

  四大名著的出版絕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它其實是一個不斷修訂、打磨的過程,這就需要編輯不斷跟蹤學術發展,深入研究版本和文獻,把學術和文獻研究的成果及時反映到最新的版本中,盡可能給讀者提供最好的讀本。這份工作凝聚著無數人的心血,也是一個薪火相傳的工作。身為人文社副總編輯的周絢隆正拿著這個“火炬”,帶領著一批人深耕於此。在他看來,四大名著的出版工作不是不斷顛覆的過程,而是持續提高、不斷精益求精的過程,這需要編輯的專業性,也需要編輯的定力。

  扎在故紙堆裡做案頭工作

  1997年,周絢隆從山東大學古代文學專業博士畢業后,來到了人文社。他最初的想法是成為專家學者,在人文社的頭一年,他在工作之余發表了3篇論文。不過隨著工作量不斷增加,再加上他對工作的嚴格要求,這個夢想就慢慢地擱置了。

  幸運的是,周絢隆從事的是自己喜歡的工作,也幸運地遇到了四大名著。不過在他工作之初,他沒有直接負責四大名著的編輯工作,而是圍繞著品牌做了不少工作。比如編輯出版了《紅樓夢研究稀見資料匯編》,這是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的一個重點項目。

  為了這個項目,周絢隆扎在故紙堆裡,將1906年到1949年各類期刊發表的關於《紅樓夢》的文章全部提取出來,挑選出了300篇進行排列加工。周絢隆向《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記者坦言,做這個工作很是枯燥繁瑣。他說:“民國時期的很多報刊字跡都模模糊糊,而且還有不少錯別字,工作量巨大。”在周絢隆的努力下,這個項目得以順利出版,對紅學研究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在這個過程中,周絢隆認識到了編輯案頭工作的重要性,特別是處理文獻的能力。在他看來,提升文獻的處理能力是編輯的基本功,這是需要不斷訓練加強的。“這是一個實踐層面、技術層面的東西。我最初也不行,然而這些年在出版社,提高了很多。老輩人講勤查書,我們記憶力沒有錢鐘書好,查10次隻能記住兩次,那麼就要多查,慢慢積累,很多問題無非出在典故、典章制度等不熟悉上面。在長期編書的過程中,經常翻,就會熟悉。”

  周絢隆認為,保証文本內容的正確,是編輯最基本的責任。為此他在帶新編輯的時候,會讓他們先問自己一個問題:這個稿子的每一句你都看懂了嗎?“如果看不懂,有兩種可能,要麼你知識儲備不夠,要麼書稿有錯。你先在各種范圍內查,如果查不到,那麼有可能是作者抄錯了,有可能是斷句錯了,總會找到問題的原因。”

  周絢隆自己也曾因疏忽差點出了問題,有一次他寫的書稿裡有一個詞叫“伏毆刀”,他當時懶得查,就望文生義地解釋為打架時挨了一刀。快要交稿的時候,他感到不踏實,還是查了一下《漢語大詞典》,發現這個詞的意思是伏法受刑。他當時驚出一身冷汗,以后遇到不認識的詞都會老老實實地查文獻。

  精益求精編輯四大名著

  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后,周絢隆成為人文社的古典文學部主任,開始負責四大名著的出版工作。當記者問起他對四大名著出版工作的感受時,他用了“精益求精”4個字來形容。在他看來,出版工作並不是拋棄過去的積累,每次都推倒重來,而是要跟隨著學術的研究進程讓作品趨於完善。

  現在市場上有很多四大名著的版本,對此周絢隆很是無奈:“很多出版公司都說不出自己所選用的版本是什麼,圖書的質量可想而知。”在周絢隆看來,判斷四大名著的出版質量有兩個標准,一是版本,二是注釋。

  那人文社又做了哪些工作呢?據周絢隆介紹,人文社出版的四大名著不僅在底本選擇上很嚴謹,而且在整理工作上也十分扎實,不僅做好了校勘、分段、標點等基礎工作,同時還為四大名著增加了必要的注釋。據粗略統計,《紅樓夢》注釋2350條,《水滸傳》注釋510條,《三國演義》注釋571條,《西游記》注釋727條。他說:“凡典章制度、名物、典故以及難解之語詞,均盡可能地做了注釋。書中的詩、詞、曲、賦、謎語、酒令等,必要時還做了串講。對一些有爭論的問題或觀點,也做了說明,以備讀者參考。通過注釋,可以讓讀者更好地進入四大名著的世界。”

  在這個過程中,周絢隆堅持的原則就是要對讀者負責。他給記者舉了一個例子,曾經有個出版社的領導,說他們修改作者的注釋稿,一般隻刪不改,也不替作者增補注釋文字,理由是那樣就把編輯的勞動創造白白送給了作者,人家還不一定領情。

  “從著作權的角度來看,這個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不過從出版的角度就講不通了。作者把書稿交到我們手裡時,還只是作品,我們經過加工制作才成了產品。出版社賣給讀者的是產品。隻有認真打磨好了,作為編輯才不會留下遺憾。”周絢隆說道。

  做書做出了感情

  在工作的這些年裡,有高校向他伸出橄欖枝,周絢隆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繼續待在社裡,按照他的說法,“做書已經做出了感情”。

  這份感情也反映在他的工作態度上。周絢隆曾經和一個編輯就書稿的加工發生過爭論,最后那個編輯認為應該“文責自負”,意思是即使出現差錯,也是作者自己的責任。周絢隆聽到這句話后,語重心長地告訴她:“文責自負是對作者說的,但我們是圖書的制造者和生產者,我們必須要對自己的產品負責。”

  周絢隆覺得編輯要有一定的犧牲精神,“因為圖書是文化商品,包含著文化品質,所以不能簡單地當成一般產品看待,這就需要編輯投入大量的心血,也需要一定的犧牲精神。”

  同時周絢隆覺得編輯也要經得住誘惑。2006年,劉心武在《百家講壇》講解《紅樓夢》,掀起了新的一輪“紅學熱”,市面上馬上出現了各類關於《紅樓夢》的圖書。但那個時候,周絢隆堅持不跟風出版:“我們沒有參與這種喧囂,而是在這個過程中做了很多基礎性工作。比如我們對普通讀者很難接觸到的《紅樓夢》古抄本進行了影印普及,反而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同時還推出了‘紅學經典叢書’,意在告訴讀者,真正的學術應該是怎麼樣的,閱讀《紅樓夢》應該堅持怎樣的立場和方法。”

  周絢隆表示,目前人文社四大名著的出版,除了延續一貫的高品質外,還在進行一些創新嘗試。比如已經出版了精裝插圖本,馬上還要出大字本和做相關的文創產品等。“我們也會根據需要進行不斷調整,這將是一個持續的過程,我們永遠在路上。”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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