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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變形計》看當代青年敘事和媒介形象塑造

曲洪颍
2019年09月02日13: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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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視聽》2019年第9期

摘要:《變形計》源自現實生活,它對現實生活中的城市問題青年進行篩選,著重關注這群城市青年在成長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試圖通過山村這個綜合條件落后的地方讓城市青年在參與變形后發生改變。但是節目在拍攝過程中對青年形象的塑造出現了一定的偏差。同時,城市變形青年迅速走紅網絡,除了媒體的推波助瀾和個人對名利的追逐,青年觀眾群體的創造性消費也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關鍵詞:《變形計》﹔青年敘事﹔媒介形象塑造﹔變星

一、《變形計》中的青年敘事

青年群體有其特征,通過青年語言、行為所表現出來就形成了一種青年群體的現象。在當今社會,復雜生活的多維展現缺乏一種有效的呈現方式,研究者認為通過“敘事”來接近、表達生活的真相是一種直接有效的方式①。通過青年敘事從而做到對青年整體性以及全方位的把握,展現出青年群體真實的多面性,可以在青年敘事中呈現出他們的本真狀態。

(一)城市青年敘事流變

城市青年敘事對城市青年的人物形象塑造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同時,城市青年敘事在節目中不斷創新和改變,其中較大的改變體現在他們的變形時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延長。對《變形計》中的城市青年敘事進行梳理,在節目開播之初,參與變形的不一定是青年群體,如第一季的高三師生母女互換、廳級干部變形為遭受洪災山村的村組長,甚至還有兩位外國人參與節目變形。第二季節目中,參與變形的主人公有了一定的選擇傾向,但同樣有兩期節目的變形主人公分別選自父子互換和城鄉教師互換。第三季節目中,節目組基本確定了城鄉青年互換這一模式,城市青年叛逆逃學、頂撞父母,是大眾眼裡“壞孩子”的標准,足以引發大眾的關注,由此變形主人公有了明確的定位。

自第七季《變形計》開播,節目組將變形青年的個人微博在官方微博進行推送,讓變形青年和大眾建立起更為直接的聯系。同樣在第七季的第五期也出現了《變形計》欄目史上第一對女孩互換。這些環節上的創新與人物選擇的設置上增加了節目的話題性。第八季《變形計》在人數的設定上有些許改變,城市青年增加為兩人,農村青年的數量保持不變,二對一的模式拉開序幕。隨之,在第九季節目中,節目組推出三位城市青年參與變形,這給城市青年的變形之旅增加了更多的戲劇性與故事性,如果兩位城市青年參加變形,同為“淪落他鄉者”的他們,更多的還是並肩作戰。但節目組將變形青年增加為三人,三人小團體難免會出現不和或拉幫結派排擠第三人的情況,讓節目有更多發展的可能性。但這自然會伴隨著很多負面效果和影響:城市青年的“問題”變得越來越雷同,他們都是叛逆逃學、不尊重父母、脾氣暴躁愛打架的形象,這對青年價值觀塑造的負面影響日益顯現,對青年的生理與心理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在隨后的第十季到第十四季節目中,節目組依據當季報名人數進行選擇與設定,但城市變形青年的人數多為兩到三人。

在第十五季《變形計》中,節目組又創新性地推出了《變形計》之平行的世界這一模式,將城鄉青年互換改為整個家庭的互換,這樣的階級差異表現得更為明顯,但收視平平。節目組及時調整,自十六季開始,節目再度回歸三位城市青年參與變形的節目模式,一直延續至今。

(二)農村青年敘事梳理

相較於城市青年敘事的轉變,農村青年的敘事則表現相對平穩。自開播之日起,農村青年的選拔標准就是邊遠山區、家庭條件差,但孝敬父母、乖巧懂事,且十分渴望學習,立志走出大山,他們渴望改變個人甚至是整個家庭的命運。節目組對於他們的變形展示,就是在感受城市發達的經濟與先進的教育資源之余,初來乍到的他們對城市生活的不適應需要一一克服,在克服過程中他們得到鍛煉,從而順利完成農村青年敘事。

作為城市青年的對立面,農村青年的出現毫無疑問給節目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激發觀眾的好奇心,鎖定收視率。第一季第一期的農村主人公成功地開了一個好頭,他用實際行動改變了個人的命運。從第二季開始,節目組對農村青年的選拔有了確定的標准與原則。在節目第四季和第五季收官之時,節目組會對當季的城市青年和農村青年進行回訪與后續關注。從第七季節目開始,微博客戶端給了觀眾更多關注和討論的空間,但這樣便利的網絡條件對地處山村的農村青年較為不利,但可以肯定的是,節目的播出讓社會上的愛心人士關注到這樣一群渴望走出大山的孩子,從而給予他們力所能及的幫助與鼓勵,讓《變形計》對農村的孩子也產生改變。在第八季節目中,城市青年的數量發生變化,但農村青年的數量始終保持不變。第十三季節目中,農村青年張水富和他的妹妹張水麗讓觀眾耳目一新,農村青年不再是好孩子、好脾氣的典范,“社會我麗姐”一時火遍網絡,她表現出的真實、野蠻和“暴力”,讓朴素的農村青年有了不一樣的關注點,更有網友調侃“這期變形計的主人公或許是‘麗姐’”。在隨后的幾季節目中,農村青年的事跡與性格表現得較為平穩,重頭戲回歸到城市叛逆的主人公身上。

二、從媒介塑造角度看城市青年的主體性

(一)城市青年敘事分析

城市青年敘事的主體性,無論從變形人數還是城市青年的敘事時長上都可以明顯看到節目組對城市青年敘事有著明顯的傾向性。在拍攝方面,《變形計》採用全天候360度監控跟拍,拍攝角度豐富多樣,力求捕捉每一個細節,把控整個節目流程。在敘事方面,為了保証節目的戲劇張力,編導會人為地設置一些矛盾沖突,例如城市青年初到農村時,會讓他們獨自完成一些在城市中從未做過的事情,如賣梨、放羊、插秧等。節目中的青年看似都是真情流露,但一系列情節的重復出現讓觀眾不自覺心生懷疑,例如剛到村子時要經歷個人物品被沒收、逃跑、打架等,尤其是節目組將城市變形青年增加為三人之后,打架已經成為必經的環節,敘事方面存在雷同,引發一定的爭議。

根據節目的敘事方法,《變形計》將城鄉青年互換通過一定程度上的夸張展示,從而引發家庭、學校、社會對青年的發展傾注更多的精力,讓這些城市問題青年作為不良示范,引起家長警覺,對同齡人進行一場潛移默化的教育。從這一方面來看,城市青年的敘事主體性有其存在的意義。

(二)主體性敘事存在的問題

《變形計》以城市變形青年為主體敘事,通過城市青年的遭遇和蛻變,引發現實生活中家庭、學校和社會加強對當下青年的心理疏導和日常的關愛的同時,也引發了一定的問題,城市青年是變形還是變星,一時成為大眾討論的熱點。《變形計》的賣點,就是對青年媒介形象的呈現。暴力叛逆的城市青年在參加節目變形后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這樣青春靚麗的外表、叛逆的性格和大團圓式的結局契合了青年觀眾對偶像的消費訴求和情感宣泄的期待。經濟條件和形象氣質較好的城市叛逆青年,能夠為電視敘事提供源源不斷的素材,吸引社會關注的目光,達到“圈粉”效果,最終實現令他人羨慕與渴求的“明星夢”②。同樣,在對處於人格完善階段的青年來講,個人的生理、心理都處於發展階段,是非明辨能力方面還不是很成熟,需要對他們進行正確的引導。而在節目中,過度摻入了表演的成分使得變形之旅產生了一定的偏差,觀眾也需要對節目中所呈現的人物形象進行合理的解讀與判別。

變形明星的代表之一陳新穎是2018年《變形計》中的第一個城市男主人公。陳新穎在節目中所展現的人物形象與主流社會倡導的尊師重教、孝順父母的傳統道德觀念發生了對峙與沖突。而這樣的形象只是抓取了陳新穎日常生活的一個片段,在現實生活中的陳新穎也會有懂事乖巧的一面。經歷變形后,陳新穎蛻變為大眾眼中好孩子的形象。而正是這樣的展示,使得陳新穎短短幾日內微博粉絲突破了二百萬,在粉絲的助推下,陳新穎在個人微博順利做起了代購,並轉發各種廣告賺取收益,並和“網紅”談起了戀愛,頻頻登上微博熱搜榜單。《變形計》史上關注度最高的“花樣美男”李宏毅,變形前曾在韓國做練習生的他,因怕吃苦而沉溺於網絡游戲中,隨后迷失了人生的方向,《變形計》讓他重新找回自己。節目播出后,他獲得諸多機會參演各類影視劇,並獲得了“年度潛力電視劇男演員”的獎項,實現了他的夢想。

陳新穎和李宏毅的變形之旅可圈可點,但變形失敗的城市青年也不在少數,比如韓安冉在節目結束后發誓再也不整容,但回歸正常生活后的她依舊瘋狂迷戀整容,現在的她已與之前判若兩人,頻頻借助整容登上微博熱搜榜單。第一季的城市青年易虎臣在變形后家中破產,四處借錢、騙錢的他成了老賴,引發了社會關注。還有一些城市青年在看到節目過后會有意模仿電視中所呈現的青年行為,也想要開啟一段“炫酷”的山村之旅。陳佩雯就是將之前節目中出現的變形青年劉珈辰作為自己的偶像,不斷模仿劉珈辰叛逆的行為與語言表達風格,最后“順利”加入了變形之旅。

由以上幾位主人公的案例不難看出,每一個參加過《變形計》的城市青年都會收獲一定數量的微博粉絲,儼然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明星,雖然他們本身還遠遠不符合“優質偶像”的標准。媒介通過對城市變形青年的深度加工,使之以富有戲劇性的人物形象呈現在觀眾面前,對青年觀眾群體的生活和價值觀判斷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三、農村青年敘事的邊緣化

城市青年與農村青年首先在行為上產生了沖突,叛逆的城市青年和行為規范的農村青年相遇,后者的表達方式在對比之下弱化了很多。農村青年作為城市青年的一種襯托,艱苦的生活條件、勤奮的學習態度與城市青年構成強烈的沖突對比,由於他們的媒介形象不像城市青年那樣跌宕起伏,從始至終都體現著“乖巧”的特質,所以在農村青年的敘事方面缺乏一定的戲劇性。

節目組傾向於選擇經濟相對落后省份的小山村裡的青年,讓小山村和繁華的都市產生巨大反差。農村青年跨越崇山峻嶺,來到了霓虹閃爍的繁華都市,帶著好奇與膽怯,在城裡的“爸爸媽媽”帶領下實踐著關於都市的種種想象。他們默契配合城市青年“變形”的需要,演好自己朴實懂事的角色。此外,節目組還會考慮農村青年身上是否具有悲情敘事的特點,能夠讓人潸然淚下的人生經歷可以激活觀眾的同情心,對他們進行一些幫助與鼓勵。高佔喜是在《變形計》中蛻變得較為成功的農村青年之一。在變形結束之后,城市的“父母”資助高佔喜完成學業,高佔喜也立志走出大山,十年之后,高佔喜以第三名的成績考入了湖南師范大學,成為一名國防生。同時還有布依族男孩羅先旺,憑借個人努力考入了貴州師范大學,成功改寫了自己的命運。但農村青年也會有失敗的案例出現,曾一度引發關注的農村青年小黑,最終還是被病痛折磨,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還有一期節目的農村青年在體驗城市生活后,回到農村心理無法接受這巨大的落差,他不想再認自己的親生父母,而是一直想要去當城市“爸爸”的兒子。為了達到目的,他一直給城市“爸爸”打電話,城市“爸爸”不堪其擾,挂斷電話,萬般無奈之下甚至將他拉黑。在變形的過程中,無論是城市青年,還是農村青年,他們的媒介形象都與現實生活真實的他們產生了一定的偏差。在對各方利益的分配上,期望農村青年也能夠有正確的價值觀認知,城市的繁榮不應成為農村青年走出鄉村的唯一原因。但同時,《變形計》選取大山深處的孩子進行互換變形,這也使得現實中的教育公平問題以及家庭留守兒童問題得到深刻反映。這樣的展示,讓城市青年珍惜現有的條件與資源好好學習的,同時也讓大山深處的青年滿懷希望,燃起斗志,樹立崇高的理想信念與人生目標。

四、青年觀眾群體的創造性消費

在農村貧苦青年和城市問題青年之外,現實生活中的第三種青年佔據了青年群體的大多數,他們生活條件較為一般,時刻關注青年敘事題材的真人秀節目,“變形明星”的誕生對他們有著不小的影響。在真實世界裡,各種壓力的堆積使得青年群體需要找到一種發泄的渠道。表情包滿足了這種訴求,其夸張的表情外加富有內涵的簡單語言,把一個人包裝成另外一個人來實現青年內心深處的角色想象。現今網絡流行表情包除了各種可愛的卡通人物,還融合時下的網絡流行語、當紅明星、焦點事件人物等多種新鮮有趣的元素。青年擁有獨特的價值觀念和是非標准,對傳統、權威和經典又有著天然的逆反心理,所以,網絡的匿名性和資源的易得性就被充分利用起來了③。

憑借“真香”表情包迅速走紅網絡的變形明星王境澤,在節目中因不滿農村飯菜所立下的豪言壯語和隨后因肚子太餓而端起飯碗,語言和行動反差太大,從而在播出后常被調侃。在動圖表情包火爆網絡后,王境澤順利地再度走入大眾視野,並讓“真香啊”成為個人的代名詞,“真香警告”也順利成為王境澤的標志性搜索關鍵詞。王境澤受邀參與廣告發布活動時,憑借一句“真香啊”就獲得一筆不少的收益,這樣一群青年觀眾的創造性運用,在為表情包原形及表情包創作者帶來流量收益的同時,使得同齡人之間的交流與溝通變得有趣而簡單直接,並展示了當代青年的價值觀和生活態度。除了王境澤的“真香警告”,“麗式冷漠”“麗姐式哭泣”也讓麗姐成為新一代的爆笑表情包。在網絡時代的背景下,社會矛盾日益激化,發酵時間短,傳播速度快,不同階層爭取社會資源的斗爭日益激烈。不同價值觀念和文化形態的社會人群創造專屬於自我體系使用的文化符號,建構特殊的審美習慣和審美意味。當下的青年觀眾正是通過表情包來實現自我情緒的宣泄與釋放。

五、結語

本文通過對青年敘事及青年的自我呈現和《變形計》欄目編導的“過度參與”的敘事模式展開研究,對《變形計》的社會功能加深了解的同時希望找到平衡。作為一檔電視真人秀,光靠純記錄、不干預的拍攝手法,城市青年在短期的“改造”中一定無法達到理想中的效果。合理的干預與情節設置讓變形之旅生動有趣的同時,對青年觀眾群體也能夠產生積極的影響,不要讓《變形計》演變成為一場城市青年的“變星計”。

注釋:

①林楠,吳佩婷.青年研究的敘事轉向[J].當代青年研究,2017(04):110-115.

②趙紅勛.從“變形計”看青年的媒介形象及其對價值觀的影響[J].中國青年研究,2018(04):88-94+101

③倫亞男.青年亞文化視域下的表情包研究[D].大連:遼寧師范大學,2017.

(作者單位:上海師范大學) 

(責編:陳原原(實習)、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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