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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知盈余的社會價值

胡 泳
2019年11月26日14:40 | 來源:人民網-新聞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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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認知盈余的社會價值

  摘要:全世界的認知盈余太多了,多到即使微小的變化都能累積為巨大的結果。當今是一個不平凡的時代,我們可以把自由時間當作一種普遍的社會資產,用於大型的共同創造的項目,而不是僅供個人消磨的一連串時間。現在,我們需要學習用互聯網來釋放善意,創造普惠。

  關鍵詞:認知盈余 分享與合作 社會價值

  什麼是認知盈余?

  互聯網已經出現了50年,萬維網技術也已出現了30年,社會中以往喜歡將大量自由時間用於消費的個體成員開始主動創造並分享事物,但仍有很多人對此感到驚訝。

  快手日活用戶1.6億,人均使用時長超過70分鐘,整體計算下來,快手用戶日均使用時長高達2.1萬年。用戶花這麼多時間干什麼?他們每天上傳超過1000萬條視頻,最大的兩個內容品類,一個叫生活場景,一個叫才藝。很多之前被忽視的群體得以顯現自身。

  不止快手,同樣的機制作用在相當多的互聯網應用上。大多數曾經在網上搜索過的人,都遇到過在線百科全書維基百科。維基百科是由具有某些主題知識、並希望為這一全球免費信息來源做出貢獻的人們合作開發的。他們是否因為這樣的貢獻而獲得報酬或信譽?並沒有,他們是純粹的志願者。他們志願做事,因為他們有時間,同時具備慷慨之心。這就是認知盈余。

  認知盈余是克萊·舍基(Clay Shirky)創造的短語,我們可以將其理解為人們在時間、智慧、創造力和慷慨之心等方面的盈余的集合體,可以經由技術手段提升生產力,實現創造和分享。

  自由時間下的創造與分享

  我們的時間盈余有多大呢?眼下,40億人通過互聯網相互連接,全球網民的平均上網時間已達6小時/天,這差不多相當於,在我們醒著的時候,至少1/3的時間用來上網。如果把全世界的上網時間加在一起,2018年,網虫們在網上消耗的時間大約相當於10億年。

  在智慧盈余方面,互聯網的一個重要特性是,它可以利用大群人的集體智慧來解決問題。很容易看出網絡如何改變了我們的購物方式、我們消費媒體的方式以及我們彼此之間的溝通方式,但它也開始改變我們做出決策的方式,甚至預測未來的方式。

  在創造力盈余方面,少數人使用廉價的工具,投入很少時間和金錢,就能在社會中開拓出足夠多的集體善意,創造出數年前無人能夠想象的資源。道理很簡單:人們想做一些事情來讓世界變得更美好。雖然互聯網有自身的締造者,但我們也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互聯網發展至今,是每個參與者在全世界范圍內的共同創造。

  沒有慷慨就沒有互聯網

  沒有人類慷慨的世界就像沒有潤滑油的內燃機——它很快就會過熱,熄火。慷慨,和信任與互惠一樣,為人類蓬勃發展所必需的功能性社會和制度關系提供必要的潤滑劑。但是,慷慨不僅僅是社會機制順利運作的必要條件,慷慨本身有助於確定人類生活和社會的良好狀況。

  沒有一個吝嗇的人會真正興旺。社會也是如此。促進其成員廣泛繁榮的良好社會不僅取決於、而且體現和促進慷慨,無論是在個人之間還是在制度上。最終,在人類社會中所發現的所有自利、競爭和沖突之下,是人們對自己和他人福祉的關心程度和質量,構成良好的人類生活和好社會的定義。

  沒有慷慨就沒有互聯網。例如,“用戶生成的內容”這個當前用於描述業余者的創造行動的詞組所闡述的,其實不僅僅是個人行為,更是一種社會行為。UGC不僅僅是由用戶生成的,它更是被用戶分享的東西。事實上,不僅創造是愉悅的來源——分享也是。

  在慷慨的基礎上,我們得以發展出利他主義。今天,人類面臨的問題在范圍和重要性上史無前例。核毀滅、溫室效應、物種滅絕、環境災難、恐怖主義僅僅是其中的幾個例子。找到如何解決這些全球性問題的辦法,無論對於個體還是群體來說,都堪稱構成了21世紀的最大挑戰。為了克服這些挑戰,我們需要世界意識的新轉折,監測技術創新的新方法,新的社會發明以及新形式的富於創造性的利他主義。

  互聯網和移動技術為我們提供了探索這種新式利他主義的多種可能。有理由相信,通過將道德關懷與數字技術結合起來,人類將會創造一種嶄新的數字利他主義(digital altruism),從而可以通過群體的努力,解決橫亙前方的諸多困難,甚至是在極大的規模上。

  認知盈余產生的價值類型

  人們一直在學習如何更有建設性地利用自由時間進行創造性行為,而不是消費性行為,特別是允許新形式合作的在線工具的出現,更加推動了這一趨勢。

  導致消費量減少的選擇可以是微小的,同時又是龐大的。微小的選擇是一種個人行為:某人只是簡單地決定下一個小時要用來創造一些事物,而不是單純被動地消費。然而,數以百萬計的微小選擇的集合,最終可能導致龐大的集體行為。全世界的認知盈余太多了,多到即使微小的變化都能累積為巨大的結果。

  從類型上看,認知盈余產生了四種不同的價值:

  個人價值——個人價值是我們主動行動,作為創造者而非消費者所獲得的價值。個人創造和分享所產生的大多數價值都僅僅是參與者本身獲益。

  群體價值——群體價值的參與性更強,在一個協作的群體之間進行,例如一個應對產后抑郁症的小組,為小組成員的合作利益服務。

  公共價值——協作群體積極嘗試創造公共資源,如Apache軟件計劃,目的是幫助群體之外的人們。

  公民價值—— 一個群體積極嘗試改變社會,或者,在一個有利於整個社會的項目上進行合作。

  這些努力的影響可大可小,可以是與世界分享自拍照的微小個體,也可以是為了獲得大量關注和支持以改變世界的某個層面而創建的Hashtags,如#me too。必須承認,我們使用自身認知盈余的活動可能是輕浮的,但從整體趨勢來看,它正在導致有價值和有影響力的新形式的人類表達。四種價值都是認知盈余的合法用途,但社交媒體提供的公民價值(也即實際改變社會的力量)應該是互聯網最值得慶祝之處。

  設計新的參與及分享方式來利用認知盈余

  對認知盈余的利用使人們得以用更慷慨、更公開、更加社會化的方式來表現自己,這種變化的原材料是我們的自由時間,這樣的時間我們可以用來投入到各項事業中去,從娛樂到文化變革。

  一開始,社會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任何盈余。當我們得以聯網,從而擁有任由我們支配的工具以及這些工具所提供的新機遇的時候,我們也是通過自己的參與和對彼此的期待來設計認知盈余用途的人。

  在若干個重大突發事件當中,公民用可拍照手機提供了比攝影記者更完備的記錄。用代碼抗議996加班,集結在GitHub上的程序員,正在進行一場社會實驗……不論在何處,你都能看見人們走到一起彼此分享,共同工作或是發起某種公共行動。

  一部集眾人之力的百科全書、一位知識女性憤而挑戰大公司的傳奇、因為一個公共話題和一種社會情緒而產生的臨時性團體,這些事情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聯系,但它們乃至更多事情的影響實際上有著共同的根基:在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我們的交流工具支持群體對話與群體行動。聚集一群人並使之行動原本對資源有極高的要求,使得全世界范圍內的群體努力都被置於一種制度的壟斷之下。今天,全球分享與合作的工具終於交到了個體公民的手中。所以,我們作為設計者所要做的,就是不斷為這些工具找到更多創新性的應用。

  現在,我們可以為愛做大事情了

  我們所習慣的世界裡,人們為愛做小的事情,做大事則是為了錢。不過,現在,我們可以為愛做大事情了。

  也許,我們可以無須夸張地說,互聯網是一個愛的大本營。互聯網之所以擁有海量的內容,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它構成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自願項目之一。

  功率越來越強大、用途越來越廣泛的新工具流落到普通人手裡,一個個財富和社會奇跡被創造出來,從根本上改變了全世界工作、玩樂、生活和思考的方式。現在,我們需要學習用互聯網來釋放善意,創造普惠。

  (作者系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

(責編:趙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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