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佔國會山”事件發生后，推特公司以“有繼續煽動暴力風險”為由，宣布永久封禁特朗普賬號，臉書等社交媒體陸續跟進。一些西方媒體人評論稱，此舉“體現了美國媒體的獨立性”。然而，在筆者看來，這場集體封禁不但表明美國所謂言論自由之虛偽，更揭露了美國媒體的投機性和依附性。

不妨回溯一下特朗普跟推特之間相互利用的歷史。入駐推特之初，特朗普的身份還僅是商人，日常主要推廣自己的書和一些短視頻，甚至還會友好地幫朋友打廣告，儼然“好好先生”的模樣。當然，這時候的特朗普並沒有多少粉絲。轉折點發生在2016年，那時的特朗普剛剛贏得大選，其合作伙伴深諳新媒體傳播之道，幫助特朗普使用推特，並精心塑造了攻擊型的推文風格。在此過程中，推特不僅成為特朗普吸引受眾的主要工具，也成為他宣揚極右翼主義和美國優先的主要平台。

入主白宮后，特朗普頻繁用社交媒體發布信息，創造了當今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推特治國”模式，美國司法部甚至在法院文件中明確，總統推文屬於官方聲明。而不管特朗普所發推文過火到什麼程度，推特公司依然不管不問，而是一直悶聲發大財。財報資料顯示，2016年12月，推特股票最高時才19美元左右，但到了2020年12月，已經漲到56美元左右了。可以說，特朗普利用推特吸引了關注，推特也利用特朗普這個頭號“IP”贏得了巨大的經濟利益，二者互相利用。如今特朗普卸任在即，新總統馬上上位，權衡利弊之后，推特的選擇也就非常明確了。

研究美國新聞史會發現，幾乎沒有一屆美國政府不想方設法控制媒體，隻不過大多沒有特朗普這麼外露罷了。比如，1999年美國軍方在轟炸南聯盟之前，得知曾揭露美軍暴行的記者彼得·阿內特將參加新聞報道，政府部門就以名額不足為由進行干涉。伊拉克戰爭期間，時任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威脅要將講真話的“不聽話”記者送進監獄。2020年6月，白宮直接向美國疾控中心派遣了沒有任何衛生背景的尼娜·維特科夫斯基，其工作之一就是“絕對不允許發布不可靠信息”。面對政治勢力的干預，美國媒體有時也會扭捏作態，表示抗爭，但整體上依然會順從順服。

此次美國社交媒體步調一致地“封殺”特朗普，在揭開政客與媒體之間勾結的同時，也顯示出壟斷資本極強的媒體控制力。發聲無門，特朗普想利用替代性平台Parler，谷歌、蘋果和亞馬遜等關聯企業立即宣布對Parler軟件進行下架、停服處理，理由是“Parler對內容缺乏管理”。雖然Parler公司想抗爭，但是“所有（服務）供應商，從短信服務到電子郵件供應商再到我們的律師等所有合作伙伴，在同一天拋棄了我們。”迫於壓力，該公司不得不軟化身段，答應審核特朗普賬號內容。除此之外，美國摩根大通集團、美國數字支付公司Stripe等銀行和金融集團也阻斷了特朗普競選網站的資金服務。可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當特朗普的賬號危害金融帝國與新政府勾連時，讓其“社會性死亡”就成為最合理的方式。

以更大視野來看，社交媒體對特朗普“前恭后倨”的分裂行為，其實是美國政治分裂的體現。美國咨詢公司歐亞集團在日前發布的“2021年世界十大風險”報告中，將美國政治分裂列在首位，並直言即將就職的拜登政府將開啟這樣一個時代：“白宮的主人被大約一半美國人以及他們選出的國會議員視作不合法”。很顯然，推特等社交媒體過去站在特朗普一邊，如今將選擇分裂的另一邊。

（作者系中國政法大學傳播與社會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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