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熊豐:平安中國背后的擔當與堅守
我是新華社國內部記者熊豐。我講述的故事,從一張照片說起。這是我在天津寧河農村採訪一對老人,照片中沒有出現他們,是因為當時已不忍把鏡頭對向他們。故事要從20多年前說起,1998年的一天,他們8歲的女兒在上學途中失蹤,隨后已經失去生命的孩子在村西的玉米地裡被發現。經檢驗,女孩被他人扼頸致死並性侵。由於時代條件所限,案件一直沒有被偵破。
難以想象,這個家庭經歷了怎樣的痛苦。連續22年,每年過年前,女孩父母都會來見一見辦案民警。見了民警,他們卻常是低著頭一聲不吭,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老人和我說:“在村裡看到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姑娘都結婚生子,就會想我閨女要還活著,她的孩子都該這麼大了。”
2020年,公安部開展命案積案攻堅,用“新技術”檢驗“舊物証”,集中力量攻克這些沉重待揭的舊案。藏匿了20多年、家就住在女孩家幾百米遠的凶手終於被抓獲。那一年,這樣的命案積案在全國破獲了6270起,其中案發20年以上的佔到近一半。那一年,我走訪了三起凶案發生地,雖然都已時過境遷,但當到達現場、見到物証痕跡、傾聽見証者講述,我發現一切也都凝固在發案那時,是人的牽挂生生地拽住了時間啊。當逝去的生命重獲尊嚴,我體會到正是堅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才讓這些年代久遠、線索缺乏的積案迎來沉冤昭雪。
同樣令人動容的,還有這樣一幕。2021年6月8日,山東濟南,90歲的羅鳳坤,見到了他58年前被拐的兒子。耄耋之年的父親,年過花甲的兒子,半個多世紀的骨肉分離,在這一刻化為了一個緊緊的擁抱。
孩子被拐,對一個家庭來說就是人間悲劇。每年農忙后,羅家兄妹都會外出打工,他們會在大街上本能地端詳陌生人的五官。因為“不完整”,這個大家庭從沒拍過全家福。2010年,羅鳳坤的老伴在遺憾中去世,臨終前她還叮囑家人不要放棄尋找。
2021年,公安機關部署“團圓”行動,為方便群眾就近採血比對,開設3000多個免費採血點﹔為破題疑難案件,組織多次全國范圍的比對會戰……當年,找回歷年失蹤被拐兒童10932名。作為記者,我全程參與報道“團圓”行動,見証了一個個親人團聚的夢圓時刻。何為人民群眾的“急難愁盼”,如何“同人民群眾想在一起、干在一起”,我找到了我的答案。
平安中國,在於動靜之間,既有攻堅克難的使命擔當,也有日復一日的平凡堅守。
“世界最高國門”紅其拉甫,波斯語意為“死亡之谷”﹔塔吉克語意為“血染的通道”,生物學家稱之為“生命禁區”,地質學家稱之為“永凍層”……曾經的邊防戰士、現在的移民管理警察,已在這冰峰溝壑之中堅守了半個多世紀。
通往紅其拉甫的路是漫長的,一路上,景色越來越壯麗,我的“高反”也越來越強烈。駐守在這裡的他們大多有耳鳴、失眠、指甲凹陷等症狀,患高血壓、心臟病等危險疾病的比例達到三成。想留宿一晚的我被婉拒,后來告訴我,這裡半夜突發疾病搶救生命的生死疾速每年都會發生。就在如此條件下,他們既守國門也守民心,幾十年如一日地服務著當地群眾、守護著祖國邊關。
紅其拉甫口岸,每天人流車流如常,缺氧如常,一天四季隨機切換如常,每天傍晚一場風沙如常,但移民管理警察執勤如常。也正因為有他們,慕士塔格峰壯麗如常,美麗的帕米爾安寧如常。
堅守之中,也有浪漫。幾年前的春節,我在東南亞鄰國沿湄公河進入我國的第一個哨卡——旱泉灘警務站住了一個晚上。警務站隻有285平方米,前是湍急直下的湄公河,后是山勢陡峭的原始叢林。陸路不通、水電不通,幾乎與世隔絕。“湄公河第一哨”震懾著各類犯罪,也讓往來的民船和人員倍感心安。
駐守在這裡的都是比我還小的“95后”。夜晚的警務站可謂寂靜,方圓十幾公裡不見人煙,但一抬頭就是繁星閃爍。他們教我識別天上的星星,這是獵戶座、那是北斗七星……這裡沒有WIFI,卻有最美的星空。我心中悄悄升騰的,並不是艱苦,而是一種曾在書本裡讀到的、久違了的革命浪漫主義。
作為一名常年跑政法領域的記者,我曾全程參與為期三年掃黑除惡專項斗爭,感受共產黨執政的人民天下絕不允許黑惡勢力橫行的堅強意志﹔我曾感動於90歲高齡仍奮戰在刑偵一線的“七一勛章”獲得者崔道植,體會“隻要國家一聲召喚,我將立即起身”的拳拳初心﹔我曾隨警前往境外遣返犯罪嫌疑人,見証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抓捕歸案的必達使命。
當前,我國是命案發案率最低的國家之一,是刑事犯罪率最低的國家之一,是槍爆犯罪最少的國家之一,這讓我們倍感安心和驕傲。但歲月靜好背后,是有人在負重前行、默默守護,卻以苦為樂、甘之如飴。他們仰望邊關明月,他們出現尋常巷陌﹔他們敢於驚心動魄的正義交鋒,他們也在半枚指紋間久久攻堅……家國安寧、人民幸福不會從天而降,隻有讀懂了這份擔當與堅守,才能明白平安中國的來之不易與彌足珍貴。
新華社熊豐在”湄公河第一哨“採訪
新華社熊豐在”世界最高國門“新疆紅其拉甫邊檢站前哨班採訪
新華社熊豐在2023年全國兩會上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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