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直播中彈幕語言暴力機制的形成與消解
來源:西部學刊
新技術給媒介帶來的變革顯而易見,媒體機構如何借此發展、轉型等問題愈發突出。有學者倡導“全媒體”發展模式,意將媒介進行集中性整合,繼而探索媒介發展與轉型之路。但對“全媒體”的批判也頗有市場,認為媒介的機械性整合並不是媒介發展走向的完美出路,也有學者倡導媒介應從“全”過渡到“跨”,揚長避短,在跨媒介視域下重新思考傳播過程,尤其是傳播角色中傳者與受眾的互動關系。
在跨媒介傳播過程中,彈幕用戶通過發表文字、表情符號等信息參與傳播,使傳播角色發生改變,傳受雙方角色動態互換。彈幕成為一種跨媒介語言,並構成跨媒介互動平台中的重要因素。然而對跨媒介平台進行審視,卻不難發現其中傳播角色與互動關系的不穩定性,在出現的諸多問題中,語言暴力現象尤為凸顯。
一、跨媒介平台中彈幕語言暴力機制的形成
一是媒介生態環境。“在網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這句話生動地反映了網絡的虛擬性和隱匿性特點。埃瑟·戴森認為,“匿名是一種非常有用的機制,人們可以在把后果降至最輕微程度同時,肆無忌憚地發表自己的看法,對各種主張或幻想進行摸索和嘗試,並避開社會的非議。”[1]290虛擬性和隱匿性,降低了彈幕用戶行為失范后受罰的幾率,尤其是在現實生活中因失范帶來的肉體懲罰,於是人們在網上交流時變得開放激進,甚至做出出格之事。
這在兩方面表現尤為突出:一方面是攻擊、謾罵,互聯網環境使網民與其他人互動時缺少顧忌,更容易情緒失控,進而產生攻擊性行為。例如在彈幕交流中,網民常因為意見相左、一言不和就惡語相加,最終演變為語言暴力。另一方面則是過分暴露自我。不同於在現實生活中的表現,網民使用彈幕表達時更加直接和缺少顧忌,也更容易顯露個人內心情感、人格特征和弱點。
二是用戶角度。第3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在網絡評論意願方面,我國10-19歲網民網上發言積極性最高,有50.2%的比例﹔其次是20-29歲的網民群體,有46.6%的比例。①由此觀之,年輕網民群體有著較高的網絡表達積極性,而彈幕作為網絡評論形式之一,是言論表達的重要載體。
弗洛依德認為,人有需要發泄的原始沖動和本能。年輕群體在面對現實生活中的煩惱與壓力時,由於缺少發泄渠道、社會經驗不足等原因,其宣泄需求往往難以得到滿足。通過發送彈幕提供的宣泄渠道,可以獲得壓力網絡化轉移。而彈幕評論的匿名性和隨意性,使“施暴者”可以肆意發言以宣泄情緒。若彈幕內容引起他人關注或認可,“施暴者”會受到鼓舞,從而變本加厲施加語言暴力。彈幕傳播機制的即時性與瞬時性特點,也使語言暴力的形成更加快速、直接、暴烈。
三是運營管理者角度。法律法規及社會道德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語言暴力的產生,網絡直播平台管理方也主動屏蔽語言暴力信息,但在踐行階段,由於彈幕參與人數眾多,發言頻率高,而相應的管理員數量、屏蔽手段往往有限。另外,“當人們局限於單一的文本交流的聊天環境中時,人類的智慧得到了徹底的發揮,他們發展出豐富多樣的網絡符號、短語、縮寫——一整套的網絡語言,將他們的思想與感情多樣性地呈現在網絡交流中。”[2]53彈幕參與者通過符號、短語、縮略語、同義詞替換等靈活多樣化的網絡語言表達形式,使既有的語義分析、關鍵詞鎖定等干預手段並不能起到有效的遏制作用。
此外,我國相關網絡法律法規以及管理辦法還有待完善。雖然當下各直播平台在用戶注冊賬號時會要求用戶實行身份証實名或手機認証,管理員也會採取禁言或停封賬號等硬性措施維護彈幕語言環境。但由於彈幕的即時性與瞬時性特點,執行懲戒措施往往在彈幕語言暴力發生之后,此時語言暴力造成的傷害已成既定事實。而封號禁言這些手段,對行為失范用戶並未形成實質性懲戒約束,他們會注冊新號或轉戰其他平台。同時,過於嚴格的彈幕審查也會影響用戶體驗,造成用戶流失,這是運營商和主播們不願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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