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傳播學大咖和您聊“新事兒”……
互聯網對新聞傳播學教育帶來了怎樣的挑戰?未來的新聞傳播學教育應該是怎樣的?新聞傳播學人才培養如何謀劃?帶著這些疑問,研究部的張天培特地採訪了中國新聞傳播學教育的知名學者喻國明,從他自今年3月15日擔任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執行院長以來,他在這片新聞教育和研究的新土壤已耕耘四個月,他有哪些新想法?有哪些新招數?請和事兒姐一道,和喻國明院長聊聊新聞傳播學教育的“新事兒”。
訪談文章全文刊登在2016年7月號(上)《新聞戰線》雜志,文章精華如下。
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執行院長喻國明。
互聯網,新聞傳播學教育的基本邏輯
——喻國明訪談錄
張天培
新聞傳播學需要重新認識互聯網
記者:隨著新技術的不斷產生和應用,社會邁入了人人都有麥克風的時代,您覺得現在的新聞傳播學教育有沒有存在新的挑戰?造成這一挑戰的因素是什麼?
喻國明:這要回到互聯網對於我們現實的新聞傳播實踐以及由此帶來的對新聞傳播研究和教育的影響。
首先,互聯網不是單純的一個傳播渠道和傳播手段,是一種重新構造市場、構造現實的結構性力量。從這個角度來說,它使我們現實的環境和規則,都有了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其次,從新聞傳播這個理論的學術邏輯角度來說,其實也同樣存在著這種困頓和危機,也要求我們的教學和實踐以及研究要做出相應的解決方案,採取相應的行動邏輯。從傳播學、國際傳播學發展角度來說,上世紀80年代提出第三人效應之后,基本上在整個國際傳播學界都沒有那種有帶動性的、主流的傳播理論和學術成果的出現,隻有一些局部的、零散的進展。學科的總體發展,其實是處在一種困頓狀態當中。而這種困頓的狀態,其實到現在為止,已經有30多年了。這實際上也引起我們這些做傳播學研究的人的思慮。而造成這種情況,在我看來,至少有兩個原因。
第一,傳播實踐的主流媒介,或者叫做帶頭性媒介,已經歷史性地開始由過去的報紙、電視等傳統媒體,轉移到了互聯網。誰能抓住互聯網研究,誰就能夠引領傳播學。今天在傳媒領域的主導性媒介已經歷史性地從報紙電視轉向互聯網。而我們現在對於互聯網的認識、解讀和把握,還存在著巨大的問題和缺陷,不少認識是膚淺甚至錯誤的,缺少應有的理論把握力。
第二,傳統的研究方法遭遇到瓶頸期。傳統方法有自身的價值和作用,但是這種作用對於當下傳播學科的突破、發展,已經顯得力不從心了。所以需要在方法論以及研究范式、理論范式方面,有一個大的突破,才能夠使傳播學的學術發展有一個比較明晰的進展。
因此,從互聯網本身對社會和傳播領域的重構角度和傳播學自身發展角度來說,雙重的困擾和困境,導致新聞傳播學教學、新聞傳播學研究面臨著一個深刻的革命性改變。這種革命性改變,其實就是它的基本邏輯和基本規則,與傳統的發展邏輯、運動邏輯有很大的不同之處。它是一種根本性改變。
記者:在新聞學教育和學科建設上,國外是否也遇到類似的情況和問題呢?對我們有什麼啟發嗎?
喻國明:其實這種困擾和挑戰,在十幾年以前就已經出現。比如說在美國,以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密蘇裡新聞學院等15個新聞傳播院系組成的一個聯盟,進行了長達10年的關於新聞教育體系和方法創新改變的嘗試。
比如說,他們對於介質的研究和教學,有比較大的變化。在數字化革命的背景之下,我們過去傳統地認為稀缺的傳播介質,現在已經大眾化、普遍化,也就是說萬物皆為媒介。無論是手機、客戶端,它只是表達信息千千萬萬的、豐富的形式中的一種。如果我們把教學研究僅僅集中在介質形態,那麼我們就會失去在互聯網新格局下,對一些更加關鍵問題的把握。
所以我們會發現在這一點上,其實是走過了一段彎路和誤區的。比如說,在網絡剛剛興起的時候,全國的新聞院系當中,有一些學校就開始做基於介質的媒介研究。例如網絡傳播學、網絡採訪學、網絡編輯學、網絡經營學等等,一系列大概八本、十本教材。但你把這個網絡都去掉的話,其實和編輯學、採訪學沒有什麼太多的區別,只是增加了一些跟網絡技術相關的新章節而已。而那些跟互聯網深層邏輯相關的東西,才值得我們更加去注意。
新聞傳播學自身的深層邏輯
2011年,喻國明在人民網演播室接受專訪。
記者:在您看來,好的新聞傳播學教育,或者說未來的新聞傳播學教育應該是什麼樣的?它的要素有哪些?
喻國明:我想應該是兩個方面。一方面,任何學科發展、社會發展、人文發展,其實都有一脈相承的東西,這些東西是比較穩定的。隻要新聞傳播的社會價值存在,對它的某些深層要求就應該是不變的。
另一方面,就是創新的部分,需要抓住三個重點。第一,就是理解互聯網這個重點。換句話說,互聯網不僅是一個傳播的工具、手段和渠道,它更是一種精神邏輯、一種改變社會的結構性力量,是一種賦權的新范式。對互聯網這種深層理解、把握和認識,其實會成為未來新聞傳播教育能不能上一個台階,能不能突破傳統格局的一個很重要的突破口。
第二,就是方法論的突破。由於互聯網所帶來的社會現實、實踐模式、效果模式以及盈利模式等,都發生了復雜變化。所以,對復雜理論、認知神經科學、大數據方法等一些新的理論和研究方法的理解和把握,變得非常重要。
第三,對傳媒業未來發展的判斷。傳媒業今天的發展,表現為一種顛覆性的,或者叫斷裂式的發展。很難用我們過去所習慣的,依照昨天、今天來推明天的這種趨勢外推法進行預測。因此關於未來媒體的研究對於我們把握當下是非常重要的。
記者:一些傳統院校更加側重新聞傳播理論的教學,而一些新興傳媒院校的建設更加強調新聞操作層面,在新聞理論和新聞實踐層面有著明顯的不同側重點。通過您的介紹,可以看出您非常注重新聞實踐和操作領域,您是否更加傾向這種教育理念,而不是僅僅停留在純粹的理論構建呢?
喻國明:理論有理論的價值,實踐有實踐的價值。但是今天的這種實踐要求所有培養出來的專業人才,都應該既具有理論的把握能力、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同時又要有大量的可以學以致用的具體技能和方法。所以我們其實是想透過這種理論創新,以及基礎理論、基礎研究的提升,培養我們的學生在把握現實操作的時候,能具有應對互聯網時代專業工作要求的基本行動框架、基本專業技能、基本工作規范。所以這兩項東西,我們是希望能夠比較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的。
從我們研究體會的角度來說,今天的實踐前沿問題,也同時表現為重大的理論問題。而重大理論問題的解決,其實對於現實問題解決具有直接性的助力,兩者結合在一起的程度是非常緊密的。不像過去住在象牙塔裡邊做一項研究,可以跟一些社會實踐幾乎不關聯。今天,在我看來,現實問題跟理論問題的糾結,是沒有任何一個時代能使兩者變得如此渾然一體。所以我們也會在我們研究教學當中,體現這種渾然一體的要求。
新的研究土壤中的努力與嘗試
記者:自2014年11月正式成立,北師大新聞傳播學院可以說是一所非常年輕的新聞傳播學院,在您擔任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執行院長后,這裡也將是您進行新聞教育和研究的一片新土壤。那麼,您覺得北師大的新聞傳播學教育有哪些優勢?
喻國明:新聞傳播在北師大研究序列中,是一個新興的學院。相對來說,底子比較薄,沒有太多的學科積累。但是它也有兩個方面的好處,第一,在一個沒有太多傳統束縛的平台上起步,學科搭建的自由度相對大一些。第二,北師大是中國最好的學校之一,它的特點在於學科配置相對完整,而這些恰恰就是新聞傳播教育、新聞傳播研究在今天的發展中上一個台階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技術和方法支撐。
像方法論角度的突破,認知神經科學的方法,應該視為是現在對於整個傳播學學科重建的一個基礎性研究范式。北師大在這一點上,它的條件相對好一些。所以我們也准備在這方面,建立認知神經傳播學實驗室,以便在教學、科研兩個方面都有所突破。
記者:基於北師大的資源和學科優勢,您希望在新聞傳播學教育方面做哪些探索和嘗試?
喻國明:第一,從教學的角度來說,我們想先從專業碩士角度來培養未來具有認知體驗測定能力的專業技術人才。用用戶體驗來統合相應的服務資源和技術資源,是互聯網產品構建的關鍵。同時,可以做大量的基礎性傳播學的基於認知神經科學研究的案例,也會對學術研究起到一種基礎性的支撐作用。
第二,我們要做社會輿情的大數據實驗平台,建立價值挖掘和國家級宏觀輿情形勢的分析發布平台。我們希望基於這樣一種大數據的輿情挖掘平台,建立社會輿情的宏觀形勢報告制度,為各級領導部門,或者相關研究室,提供最基礎性的,關於社會輿情的重點問題、症結所在的宏觀報告。
第三,我們要做未來媒體的研究。比如,VR技術、機器人新聞寫作、無人機技術、大數據可視化技術等方面,我們都會在研究和教學體系中體現出來。以便使我們培養的人和科研成果,能夠跟當下發展的邏輯和現實更接近。
記者:學科的發展離不開人,新聞傳播學教育也圍繞的是人,那麼對於人才培養,您有什麼構想呢?
喻國明:在學生培養方面,我們更加注重的是如何發揮本科生、研究生的這種主動性、創造性,讓他們更加自覺地去學習和把握。以教學案例為例,教師提供的案例難免有局限,我們就希望形成一個新聞傳播的案例庫。讓學生通過更加廣泛、豐富的案例,去做更多的觀察和思考的話,那麼實際上,這對於學生的主動性、創造性和把握知識盲區更有好處。
在教師和科研隊伍的培養方面,北師大的整個教學隊伍、研究隊伍本身數量不大,到現在為止21個人,以后我們還會再進一步擴張到30多個人,甚至到40人左右。另外,我們會聘請一批博士后研究人員,用比較快速的方式提升我們的科研能力。還有,我們也會在國際上走出去和請進來,請一些一流的大師來給我們做更多的學術交流和學術合作。
2014年10月,喻國明參加第二屆《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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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天培 統籌:王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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