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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新經典:家族電視劇的敘事策略

——以《那年花開月正圓》為例

魏家猷
2018年09月18日09:52 | 來源:今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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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2017年熱播的商業題材家族劇《那年花開月正圓》,以沈吳兩家的恩怨情仇展開敘事,講述了一個歷經坎坷、艱苦奮斗的女秦商周瑩令人欽佩的一生。全劇在敘事上用兩條並列的主線和多條嵌套的輔線完美地呈現了龐大立體的故事架構。該劇重新掀起了家族電視劇的收視熱潮,引發了對近年家族劇的反思。筆者從敘事學理論出發,從故事線索、交錯的時序手法和多種類型的認知聚焦三個方面展開分析,以探究其獨特的的敘事策略。

關鍵詞:敘事學﹔時序﹔認知聚焦

中圖分類號:G2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8)07-0141-02

家族電視劇是中國電視劇藝術中的一種特殊類型,是電視劇創作中以具有母題性質的家族作為自己的審美表現對象,以兩代及以上的大家族興衰變遷作為敘事主干,以家族成員及家族間的關系作為敘事焦點,在家族史、民族史、個人史三者的交匯點上,以家族命運來反映自晚清以來中國歷史本質的長篇敘事藝術[1]。《闖關東》《走西口》等家族劇曾經霸佔了熒屏,成為一代經典,但是近些年來相較於諜戰劇、玄幻劇、都市劇的受捧,家族劇卻逐漸式微、鮮見於熒屏。

但是《那年花開月正圓》(以下簡稱《那年》)的播出,讓家族劇又重回往年“現象級”的收視狀況。該劇以陝西省涇陽縣安吳堡吳氏家族的史實為背景,出身寒微卻頗具商業天才的女人周瑩,歷經商場角逐、情感糾葛、歷史巨變,從一個江湖少女蛻變成一代秦商的故事。從2017年8月30日開播到10月8號大結局,該劇連續39天強勢包攬衛視收視冠軍,該劇在騰訊全網獨播的背景下,網絡總播放量累計突破110億,單集最高播放量4.2億,連續27天全網播放量第一。這部沒有IP基礎的原創作品,不僅創下了收視奇跡,其衍生出來的誠信經商、企業家精神、秦商文化等話題也成為社會熱議的焦點,最終獲得了第31屆電視劇“飛天獎”。

那麼,該劇在無IP基礎上,是如何來呈現出清晰的故事架構、編織精彩的故事情節、塑造獨特的人物形象,進而在眾多的電視劇中脫穎而出呢?下面筆者從敘事的角度對該劇展開分析,以窺家族劇新的敘事策略。

一、復合敘事序列的多元組合

布雷蒙曾提出“敘事序列”作為敘事的基本單位,他把“敘事序列”分為“基本序列”和“復合序列”兩種[2]。他認為復合序列在基本序列的基礎上進行各種變化組合,共有三種類型:連接式,鑲嵌式和兩面式。電視劇《那年》的主要故事線索是兩面式序列組成:故事主線A,吳家:吳聘被害—尋找真相—真相大白﹔故事主線B,沈家:沈月生被殺—沈父報仇—真相大白。

兩條故事主線的每個功能都具有邏輯關聯。例如:沈月生被殺導致了吳家被害﹔迫害吳家的真凶浮出水面的同時,沈家也走向家破人亡。而電視劇《那年》的輔助線索較多,糅合了復合序列的三種形式。除了胡詠梅線、貝勒爺線、張先生線、吳家四老爺線等諸多敘事輔線外,該劇主要有四條線索:

A線,吳家:周瑩沖喜—東院被抄—沉塘周瑩—沉冤得雪—三壽邦遭劫—新疆賣土布—認股機器織布局—重建機器織布局—去上海做生意—被栽贓入獄—太后進東院—開女子學堂。B線,沈家:沈星移被抓—杜明禮“幫忙”—沈星移三壽邦救周瑩—新疆賣土布—認股機器織布局—上海做生意—劫獄救周瑩—假死—暗殺太后。C線,杜明禮:“幫沈家”—“幫胡家”—指揮織工暴動—打擊機器織布局—暗害周瑩—被害。D線,趙白石:查吳聘案—三壽邦救周瑩—結婚—投靠貝勒爺救周瑩—向周瑩求婚。

各種復合序列的組合運用增加了該劇的懸念性和戲劇性,使故事龐大立體,從而牢牢吸引住觀眾。例如:在“周瑩被劫—周瑩被救”這個序列中,前后鑲嵌了“沈星移與千紅的舊情”“沈家救沈星移”“杜明禮串通三壽邦”“胡詠梅給三壽邦寫信”和“趙白石救周瑩”等序列,屬於鑲嵌式的復合序列﹔上述序列又與接下來的“周瑩去新疆賣布構成了”連接式序列﹔而上述接連式序列又與“沈星移去新疆賣布”構成了兩面式序列。再譬如“三原典當行被查—著火”的序列中,包含了“吳家三奶奶與伙計通奸”“吳家三奶奶害周瑩”和“吳家三奶奶害吳聘”的序列,整體構成鑲嵌式序列。

二、大倒敘中豐富的時序表達

熱拉爾·熱奈特在《敘事話語》認為可以從順序、速度、頻率三個方面分析敘事時間和故事時間[3]。在電視劇中,雖然敘事是通過聲畫語言完成的,但它在時序上也具有與文學敘事同樣的特點。

首先,在順序方面,熱奈特認為在我們所處的故事時刻對一個先前事件的回憶是“倒敘”,而一個事件在時序中它的正常位置以前發生則是一種“預敘”[4]。電視劇《那年》是站在當下講述發生在清末的故事,因此在敘事時間上屬於外倒敘。而在劇中呈現的故事則是內倒敘,劇中扑朔迷離的案情,讓“誰殺了吳聘”成了觀眾不斷推演和最期待的問題。在女主人公對過去的不斷回憶上,聲畫語言的倒敘表現為對講述過的場景的回放。在故事的A線中,導演對吳聘被殺的案子並未按時間順序講述,其被害過程在后續的倒敘中一點一點得出,在B線中對沈月生離奇死亡的講述亦由此類倒敘完成。同時,劇中還穿插著許多小倒敘,主要是周瑩為尋求真相對案發當天細節的回憶、周瑩對已故丈夫吳聘的追憶和周瑩對沈星移的思念。除了這三種主要的小倒敘之外,還有周老四對其過去生活的回憶和吳家三奶奶與伙計過去的約定等等。這些倒敘策略的運用是對故事線索信息的補充,增加觀眾對主人公情感、身世以及案情的進一步掌握。

其次,在速度方面,熱奈特認為敘事節奏包括暫停、場景、概要和省略[4]。視劇《那年》中,敘事的節奏以場景為主,暫停為輔,概要夾帶著省略用於過渡。故事主線中吳家和沈家的每一個戲劇沖突都是用場景的方式呈現的,故事時間與敘述時間勻速行進﹔而暫停主要表現在人物內心情感起伏之時,例如在周瑩與沈星移上海相見的鏡頭中,暫停的節奏帶著觀眾進入到了人物情感的極點﹔劇中的省略主要是對觀眾知曉內容的省略,例如對沈星移假死的情節未做過多描述,直接講述他返鄉后的情境﹔概要在全劇中僅出現了一次,在最后一集的末尾,以字幕的形式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概述了周瑩四十年短暫的一生中的商業奇跡與偉大的功績。

最后,在頻率方面,熱奈特區分出四種形態:1R/1H(一次敘事/一次故事)、nR/nH(不定次敘事/不定次故事)、nR/1H(不定次敘事/一次故事)和1R/nH(一次敘事/不定次故事)[4]。電視劇《那年》中時頻的特點是對nR/1H的使用,在情感回憶中,該劇n次講述著周瑩與吳聘賞月的情景,展現主人公對過去美好時光的懷念與對逝者的追思﹔在案情回憶中,吳聘事發當天的場景頻頻出現,展現主人公查清真相的決心。除此之外,諸多感情線都運用了重復化的敘事,例如沈星移對周瑩的想念和周瑩對父親的追憶等情感表達。同時,劇中聽覺敘事的時頻也具有nR/1H的特點,相同的音樂伴隨著相同的回憶鏡頭出現,在n次呈現回憶之時,音樂也被n次使用,聽覺的敘事時頻強化了視覺敘事的表達。

三、三重認知聚焦各有側重

安德烈·戈德羅和弗朗索瓦·若斯特在《什麼事電影敘事學》中認為,敘事等於人物知道的就屬於內認知聚焦,敘事少於人物知道的就屬於外認知聚焦,敘事大於人物知道的就屬於觀眾認知聚焦[4]。電視劇《那年》的主線敘事視角多為外認知聚焦,敘述者所知的信息少於人物,故事從一開始就吊足了觀眾胃口,觀眾帶著充分的疑慮繼續觀看並猜想真凶。

劇中的主線為沈家和吳家兩條線索,軍需案迷離的案情鋪墊和主人公們艱難的破案的過程成為主要情節,在這兩條線索中,故事主要以外認知聚焦的視角向我們呈現。吳聘的離奇死亡和沈月生的被殺給觀眾留下諸多疑點,這種因未知信息造成的迷惑感是由於故事的敘事少於人物所知,觀眾觀看時並不知曉施害者的目的,甚至不知道施害者是誰。因此,主線中的外認知聚焦建構出了全劇的疑問,推動敘事去設法解決。劇中的輔線諸多,其中周瑩為重振吳家東院所做的一系列商業事件:辦土布廠、去新疆賣布、認股機器織布局、茯茶商戰以及開辦學堂等等﹔沈星移救周瑩的事件:三壽邦救周瑩、新疆救周瑩、劫獄救周瑩等﹔以及杜明禮施害的事件:“幫沈家”“幫胡家”和打擊機器織布局等都是按照內認知聚焦的視點講述的。這些輔線中的敘事等於(或者說局限於)人物所知,不同人物對同一件事有不同動機與行為,觀眾在觀看過程中的所知跟隨人物及事件本身的發展,對軍需案的偵破也隻能通過受害者的回憶和情節發展中的疑點來靠近。

電視劇《那年花開月正圓》用明晰的故事線索、交錯的時序手法和多種類型的認知聚焦述說了周瑩的一生。整部劇故事線索邏輯清晰,情節內容豐富充實,敘事策略運用得當自如,帶給觀眾獨特的審美感受。其中並聯的主線給觀眾帶來懸疑感,同時諸多輔線又不斷遵循著觀眾的認知秩序並滿足著觀眾的觀看欲望。整個故事將家族責任、商賈精神、歷史反思以及人文關懷等主流價值潤物無聲地融入其中,使觀者回味無窮。

參考文獻:

[1] 張斌.民族想象與家族神話——論中國家族電視劇中的商業演義[J].中國電視,2009(8):20.

[2] 羅鋼.敘事學導論[M].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1994.

[3] 熱拉爾·熱奈特.敘事話語[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4] (加)安德烈·戈德羅,(法)弗朗索瓦·若斯特.什麼是電影敘事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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