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電影的多元化敘事策略
——以《紅海行動》為例
在2018年的電影春節檔期中,根據“也門撤僑”真實事件改編的軍事題材電影《紅海行動》成為口碑與票房雙豐收的大贏家﹝1﹞。它在國內外票務平台口碑評分排名居前:貓眼9.6分、淘票票9.3分、豆瓣8.5分、全球權威電影數據庫IMDb 7.7分,超過同期檔的《唐人街探案2》、《捉妖記2》、《西游記女兒國》。截至3月11日14時許,《紅海行動》票房已突破33億元,超越此前領先的《唐人街探案2》(票房32.57億元),成為2018春節檔冠軍﹝2﹞。
按照春節期間喜劇片最受歡迎的慣例,以及受眾追捧大明星的心理,具有悲壯色彩、沒有大明星主演的《紅海行動》開始並不佔優勢,但就是這樣一部開頭並不被看好的電影,卻一路逆襲,贏得了非常不錯的口碑與票房。這靠的是什麼?這靠的是《紅海行動》多元化的敘事策略,下文將逐一分析其敘事策略。
一、微觀敘事:以悲情叩動觀眾的心靈
如果說《紅海行動》一開始就宣揚中國如何強大,觀眾肯定不會買它的賬,更不會帶動自己的親友去觀看。其成功之處在於它採用了微觀敘事,以悲情叩動了觀眾的心靈,激起了觀眾心底或悲憤、或認同的情感共鳴。
微觀敘事首先體現在對於親情的刻畫上。《紅海行動》並沒有讓他們表明自己覺悟很高而反恐,也沒有讓他們高喊愛國口號而反恐,而是把他們置身於自己家人、朋友遭受恐怖分子的殺害或遭到威脅的困境中,讓他們在悲恨的境遇中自然而然地選擇反恐。如戰地記者夏楠為何要將反恐進行到底?其原因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慘遭恐怖分子殺害,她要復仇,影片通過夏楠之口讓觀眾明白了她反恐的原因,而這種原因比一開始就基於愛國而反恐,更能叩動觀眾心底的情感神經,更能讓觀眾體驗到真實,更能激起觀眾的心理認同。關於親情的刻畫,影片還有一個細節,就是恐怖分子以殺死小孩為要脅,威逼平民去做“人肉炸彈”的情景。是選擇不做“人肉炸彈”而讓孩子死在恐怖分子的屠刀下,還是選擇自己當“人肉炸彈”炸死無辜的人而讓孩子保全性命?這是兩難困境,看到這裡時,觀眾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移居”到劇中平民身上,將自己小孩“移居”到影片中的小孩身上,通過“移居”,將自己置於兩難境地,從而對恐怖分子產生憤恨。
微觀敘事還體現在對於友情的刻畫上。當戰地記者夏楠得知助手被殺后,她的情緒從悲傷、絕望、狂怒到最后轉為無力、不知所措,她忍不住痛哭,將拳頭砸向牆壁,承認自己“誰也救不了”,那種對命運無法改變的無可奈何震撼人心。此外,還有機槍手“石頭”張天德與佟莉互相贈糖的場景。先是佟莉小腿受傷,“石頭”與她並肩趴在地上持槍警戒,“石頭”問她疼不疼,並遞給她一顆糖,說吃糖就不會痛了。后來,當“石頭”受重傷時,佟莉想將他給的糖剝開給他吃,結果因心急而拆不開糖,因拆不開而更焦急,最后終於將糖塞進他口中:“吃糖,吃糖不疼。”“吃糖不疼,我們回家了。”……這些細節從個體情感入手,用深描的筆法反應人的真情實感,直接觸動觀眾心中的痛點,激活了觀眾對於影片人物的親近感,也擴大了對整部影片的好感。
綜上所述,微觀敘事以影片中人物的悲苦遭遇來說明反恐的必然性,而不是大叫空洞的愛國口號。如此發自內心的反恐雖說開頭並不顯得怎麼高尚,但在反恐勝利的結果上卻都又體現了愛國,如此才能打動觀眾。
二、中觀敘事:運用“反迷思”創新,吸引最廣大的觀眾
“迷思”是一種“文化思考事物的方式,一種概念化事物,理解事物的方式”﹝3﹞。 文化中總是包含主宰迷思和反迷思。如英國警察就有下列幾種傳統迷思:友善、安全、堅固、不具攻擊性,不帶配槍等。《紅海行動》最亮眼的地方在於,它運用“反迷思”來消解“迷思”,從而在觀眾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從而能吸引那些看似不被吸引的潛在觀眾。其運用“反迷思”的創新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弱化性別,突出職業屬性
照中國傳統迷思來看,女性往往應該是照顧父母、相夫教子的,是應該遠離戰場的,即使是在戰場上,也應該是受保護的對象。因而,一般的影視作品也順應了這種迷思,影片中的女性往往被建構成弱者,被保護的對象,是“英雄”的陪襯。而在《紅海行動》中,導演運用了“反迷思”,讓兩名女性角色不再是男人的陪襯,不再是花瓶擺設,不再需要男人的保護,而是在整部電影中都發揮了與男性同等重要的作用。
在這群男性中間,無論是英姿颯爽的機槍手佟莉,還是戰地記者夏楠,她們都是真正獨立而活出自我價值的女性。她們巾幗不讓須眉,一個是在戰場上風裡來雨裡去的女英雄,一個是有自己的職業信仰與人生目標,不畏生死敢於用自己交換人質的勇者。兩個人的存在,甚至比影片中的一些男性更飽滿而生動﹝4﹞。
導演運用弱化性別,突出職業屬性的方法成功地對她們進行了“反迷思”的建構。
作為戰地調查記者的夏楠,她除了因家庭不幸而反恐外,她還因自己是戰地記者的身份而反恐。她不懼死亡地調查真相、說服蛟龍突擊隊員們營救他國人質、堅持要求追蹤“黃餅”和項鏈。她不僅會急救知識,還會開槍掃射,在逃跑過程中還不忘職業使命,撕下有關“黃餅”信息的便利貼。關鍵時刻,她更是為了保証隊伍火力,自願代替佟莉去替換人質,顯得干練、勇敢。得知助手被殺害的消息,她也沒有完全崩潰,而是咬著牙決心跟恐怖分子干到底。她展現了一個戰地調查記者應有的責任與擔當。
作為蛟龍突擊隊核心成員的機槍手佟莉,她在全片每一場戰斗中都沒有缺席,其重要性不言自明。而且,佟莉在小隊中所擔任的是火力支援的位置,基本都是手持具有壓制火力的機槍參加戰斗,對抗過程中的一次次行動都在告訴觀眾她在團隊中的重要性﹝5﹞。
導演刻意弱化性別,不再強調男兵女兵,戰場上他們隻有職業身份和職業精神。影片中為了職業精神而勇於拼搏奮斗的女性,令影片外的女性觀眾揚眉吐氣,並由衷產生一種價值實現的自豪感。“男女平等”叫了許多年,但《紅海行動》令其真正做到了形式和意義上的“平等”,這是一種進步,也是中國電影少有的閃光點,值得為之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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