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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秀養成類綜藝:沒有血雨腥風的"大逃殺"

大禹
2020年07月31日07:10 | 來源:北京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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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競秀養成:沒有血雨腥風的“大逃殺”

6月23日,成團於2018年的女子組合“火箭少女101”在出道兩年后舉行了題為“遇見·再見”的告別典禮,正式解散。7月4日晚,由騰訊視頻出品的女團競秀養成類綜藝節目《創造營2020》完成了總決選,一個全新的女子唱跳組合“硬糖少女303”正式成團出道。與此同時,芒果TV打造的由30歲以上女藝人為主體的競秀綜藝“乘風破浪的姐姐”正如火如荼。姐姐團、少女團、練習生……各種競演養成類綜藝節目大有你方唱罷我方登場之勢,成為這個夏天最熱門的話題之一。

從個人到團體,從觀眾到制作人

2004年橫空出世的《超級女聲》以聲樂競演,正式開啟了中國選秀類電視節目的元年,之后大同小異的《快樂女聲》《快樂男聲》等也持續了較長一段時間的熱度。2012年《中國好聲音》的出現再度刷新了國內音樂類競演節目的熱度。由知名歌手或者專業音樂制作人通過公開評選和評論,在參與者中選拔具有一定專業能力的優勝者,為其提供專業訓練和宣發資源,從素人到明星,一戰成名。2018年,愛奇藝推出的《偶像練習生》在時隔14年后再度開創了國內選秀節目的新業態——偶像競秀養成類真人秀,開播僅一小時就突破了過億收視量,《創造101》《創造營2019》《創造營2020》《青春有你》《以團之名》等同類節目爭相出場,有別於此前突出選手作為單一個體競爭的模式,這類節目更強調個人與團體的融入性,強調團體的整體舞台呈現,在專業技能要求上也從聲樂能力擴充到唱跳俱佳,對外形和表情管理也有了更加明確的向偶像靠攏的標准。

從觀眾一方的參與程度上看,作為粉絲的觀眾較之此前也有了更多實際的參與感。在競演的各個階段,選手的排名和去留都直接與觀眾的投票數息息相關,所有觀眾都被賦予了一個新的身份——“制作人”。全民自主造星的時代真正來臨,這也使得觀眾和節目之間的互動和黏連性達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密切度——每一位參與投票的觀眾都可以自信地認為,是自己那至關重要的一票將心儀的選手送上了數量有限的王座。觀眾不再只是受眾,而是創始人,是上帝視角的參與,如此掌握生殺大權,從受眾到創始人、締造者的轉變,在國內選秀節目中是絕對的首創,龐大的觀眾群基數和全程緊密參與的性質,也決定了此類節目中植入廣告的數量和頻率。

復制量產與舞台多樣化的突出矛盾

作為挖掘和培養新藝人的方式,“練習生”制度在日韓文娛產業中已經有了較為成熟的體系,也是傳播韓流文化、日系文化的主力軍,目前國內接受“練習生”訓練並成功出道且有可持續發展前景的藝人並不很多。在熱度和資本的催生下,近兩年來國內演藝市場一夜間涌現出了大量的練習生,不少經紀公司廣撒網,急“征兵”,隻要年齡、外形過關,對舞台表演有熱情、懷有明星夢的年輕人都是可收納的對象,經過數月的填鴨式訓練,就可以作為代表公司的練習生投身到各大團體選秀節目中來。在自我介紹中,除了個人參賽選手,幾乎所有人都有一個統一制式的名稱:某某公司練習生。這也是公司在鏡頭前不斷露出的植入宣傳方式之一。對推選練習生的公司而言,每一次決選都有如一場押寶,推送出去的練習生基數越大,經過殘酷賽制角逐留到最后的人越多,“中獎”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在綜藝界依舊適用,通過制式化訓練的速成練習生們在節目中的呈現很難避開“千人一面”。從唱、演、跳到服飾、妝容、表情,都不難發現雷同。上百名少男少女看過去,常常會讓人出現“臉盲”之感。不少練習生多次出現在不同的競秀表演中,近乎選秀綜藝界的專業龍套隊員,在不被評委和導師認出的情況下,依舊要表演出“第一次亮相”的驚喜和初來乍到的生澀,以保証節目作為“秀”的效果。

有風格的舞台演出是需要時間進行打磨的,有創新的舞台表演是需要時間沉澱的,在速成制度下的創造終將使作品變為產品。同質化的舞台表演,導致了此類競演養成類綜藝節目大都換湯不換藥。從選手個人表現到節目本身,真正有看點、有亮點的最終只是鳳毛麟角,而在這有限的“可圈可點”之后,是大量的沉沒成本。

技術訓練與成功信仰

對於參賽者而言,投身“練習生”的實戰經驗,的確可以幫助他(她)們在短時間內完成相對專業的技術訓練,並且平均分配到一定的亮相渠道和宣傳資源,但機會總是有限。很多人還沒有真正踏上成熟職業道路,閃光燈便驟然熄滅,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次失敗后輕鬆放下。在大部分同齡人走著傳統的升學、應試,通過學習技能謀求一份職業以維系生計的通常路徑時,練習生們揮汗如雨,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重復的舞步、訓練笑容和表情。在技術訓練的背后,有些人有追求成功的“信仰”支撐,有堅定不移的舞台夢想,有些人本著“我已經苦了這麼久,不堅持我還能做什麼”的無奈在反復的參選/落選中心存期待——自己可能就是下一個被金蛋砸中的人﹔但在這場殘忍且充滿未知的“大逃殺”中,年齡是一個殘酷的計時器,即便“信仰”再堅定,一旦到點,也不得不離場,因為總有新人要登台亮相,因為觀眾總有更多期待。

是競技,又或是包裝過的真人秀

除了具備一定水准的專業技能之外,在此類競秀偶像養成節目中,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是在舞台表演之外的養成過程。鑒於多數節目的出品方也是有自主播出渠道的網絡平台,所以在節目時長上具有先天的自主權——一期節目少則一小時,多則三四個小時,而這當中真正的舞台演出呈現僅佔到節目全長的三分之一左右,剩下三分之二則是以真人秀的方式展現選手們日常備賽的過程。場外由觀眾組成的“制作人”們在做出票選判斷時,也會極大受到此部分的影響。

於是,選手個人的人設、能力、喜怒哀樂,選手之間的互動、摩擦、關系親疏都通過鏡頭被放大。在欣賞舞台表演的同時,一場赤裸裸的真人秀也正式開啟,對受眾而言無疑又增加許多恰同追劇的快感。為了盡可能多地贏取真人秀中的印象分,選手們也極盡所能地在此過程中傳遞和滲透自己完美、充滿正能量的一面。然而對於多數處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在近幾個月的親密相處中,所表現出來的高度一致的價值觀和行為習慣,不禁讓人產生困惑:這是否是目前造星教育體系之下,“人的制度化”的成果展示。

產業鏈的后端成熟度與限定團的未來

不同於早期的國內組合團體經年累月的磨合積澱和良性的成長路徑,通過競秀演出成團出道的組合,大多數都在一開始明確了自身作為限定團的屬性——即在成團后將在有限時間內解體,短則數月,多也不過兩年。不難看出,幕后的推手公司對通過催熟產生的新晉組合的生命力並無太多信心——一方面由於培養團體長期需要的資本投入與其商業回報不對等﹔另一方面也因為這種速成模式下的組合團體,其成員參差不齊的專業能力從一開始就限制了其在專業上的發展,沒有代表作品,作品不精,都無法使組合在成立之初、熱度過后繼續吸引苛刻的粉絲。“掙快錢”的利益驅動,從根本上決定了競秀養成式偶像團體的生命周期。

對於很多團隊成員來說,團體解散的那一刻,也是職業演藝生涯的轉折點。極少數具備單獨出道條件和資源的幸運兒會憑東風繼續上升,大部分團體成員則在贏來人生高光之后,瞬即黯然離場。顯然,現階段的偶像練習生只是摹到了一個形,整個產業鏈條尚未完成閉環。有多少練習生加入到這場資源有限的“大逃殺”中,就有多少個星夢折翼的艱辛故事。

2000年,深作欣二導演的電影《大逃殺》上映。電影聚焦了一群少年為了僅有的生還機會互相厮殺的殘酷過程,作為虛構的電影作品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並無對照。20年過去了,在電視屏幕之后,一場沒有血雨腥風,但卻同樣主宰著青春少年人生轉折的“大逃殺”游戲,正在上演。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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