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数据编码

根据文献综述和对323条微博的初步分析，本文使用愤怒、伤心、恐惧、焦虑、厌恶、惊讶、自豪和无情感表达8个标签对情感类型进行编码（见表1）。

此外，为了对比不同群体的情感表达异同，本文将微博用户类型分为普通网民、意见领袖和媒体三类（见表2）。美联航事件的危机主体和受害者均为美国人，虽然这次危机激起了中国网民的公愤，但是中国政府并不是本次危机的主要利益攸关方，且随机抽取的样本中没有政府方面的相关微博，因此在编码时，政府不在微博用户类型的考虑之列。同理，中国媒体也不是本次危机的主要利益攸关方，因此媒体账号不对国家媒体和非国家媒体进行区分。

为了保证编码的可靠性，两名接受过系统训练的编码员依据“情感编码说明”（表1）和“微博用户类型说明”（表2）对全部样本进行编码，采用Alpha系数来检验编码员之间信度，可靠性统计结果（详见附录）显示克隆巴赫系数为0.933，高于基本要求的0.7，表示数据具有很高的一致性和可靠性，具有分析的价值。

四、研究发现

4.1 情感构成

在美联航事件的323条微博样本中，有情感表达的微博为287条，无情感表达的微博为36条，分别占全部样本的89%和11%，体现出情感化表达占主流的社交媒体舆论特点。

具体而言，在有情感表达的微博样本中，三大主要情感分别是厌恶（127条）、愤怒（84条）和自豪（31条），占全部样本的85%，而惊讶（20条）、伤心（13条）、恐惧（6条）和焦虑（5条）仅占15%。

对表达厌恶、愤怒和自豪三大主要情感的微博样本进行关键词的词频分析，在去除无意义词语后，得到排名前15的关键词结果如下：

由上可见，厌恶和愤怒这两种与归因相关的情感占全部样本的七成以上，折射出社交媒体舆论对美联航强制乘客下机的强烈不满，而“美联航”、“强制”、“拖拽”、“暴力”、“歧视”等高频关键词则显示出公众认为美联航应对本次危机负主要责任。

其中，愤怒的情感多使用感叹词甚至不雅词语表达极为强烈的情感，例如，普通网民@奢溜溜：“这种事情是先不要联想华裔不华裔，是个人被这样对待我都要声讨！为什么不去告他们？有视频为证，有一大堆乘客是证人告不死他们的！太可恶了！CEO赶紧下台，把一个好好的企业搞成这样[吐][吐][吐][吐]。”

厌恶的情感则相对较理性地表达对美联航的否定态度，例如微博大V@纯水年华：“美联航这次是有点过了，但也是仗着航空安全的相关要求，欺负消费者和少数族裔。”厌恶的情感也常常使用讽刺的表述方式来消解过于强烈的情感，并配以文字、图片或视频形式的数字米姆，对美联航事件进行恶搞，实现病毒传播。例如，普通网民@晨钟暮鼓20150201：“给大家讲个笑话，美国的人权好”和微博大V@八眼瞅长春：“各位乘客，我们的航班超售了，自愿放弃行程的旅客将得到一张“未来免遭毒打”的一次性护身符[酷]！”

此外，在自豪的情感标签下，“请愿”、“白宫”、“签名”凸显了国民跨国政治参与的意识与热情；“律师”、“官司”、“起诉”体现出对陶成德聘请全美最优秀的辩护律师之一Thomas Demetrio进行追责的赞赏和期待；“亚裔”和“华人”等则反映了国民对处于弱势的亚裔群体不再沉默、主动反抗歧视与暴力的想象，满足了其同理心和自豪感。例如，微博大V@美国热门：“美联航事件的后续，被强行拖下机的医生请了两个巨牛的律师，感觉美联航这次会很惨，大快人心。”

4.2 情感变化

北京时间4月10日美联航事件爆发后，以@美帝人民也是蛮拼的为代表的意见领袖最早在新浪微博曝光本事件，并用“美联航此举美联航此举引发网友不满及讨伐，随即美联航在推特上声明只是对超售表示道歉，并没有对被暴力对待的乘客道歉”奠定了厌恶的情感基础。

在随后的两天内，微博舆论呈现“井喷”局面，分别达到1000条以上，在微博样本中，呈现出以厌恶和愤怒为主导的情感状态，而自豪、惊讶、伤心、恐惧和焦虑均有所分布。至4月13日和4月14日，微博数量显著下降，以愤怒、焦虑和自豪为主要情感，其他情感较少甚至消失。至危机爆发第6天和第7天，对本事件的关注热度基本已经消退，但是有情感表达的微博依旧多于无情感表达的微博。

纵观首周的情感分布，厌恶一直是第一大主要情感，其次是愤怒和自豪，随着时间的推移，愤怒的情感逐步减少，而厌恶却始终保持在30%-50%的比例。值得注意的是，自豪也呈现出随着时间变化而增多的趋势，这主要是因为社交媒体上对美联航的讨伐直接推动了危机的发酵，美联航CEO多次道歉，并因中国网友的激烈反映而被迫亲自到中国回应本次事件，伴随着陶成德的从弱者变强者的反转剧情，中国网友发起的白宫请愿的脸书签名也在短短几天内突破10万，这种“众人拾柴火焰高”式权利行使与政治参与，极大地满足了网友为亚裔维权的诉求。

首周的舆论热度消退后，在第2至4周，微博样本依旧对本事件的后续进展有一定的关注度，无情感表达的客观表述比例增多，而“美联航”这一标签则一直被愤怒和厌恶的情感所围绕。

在4月28日，网友曝光陶成德以天价赔偿金与美联航达成和解，这一进展引发了网友对此事件的重新关注，微博数量在短期内大幅回升。一方面，网友使用“震惊”和“竟然”等关键词表达惊讶（21%），例如微博大V@美欧前沿：“事件竟然出结果了，Dao医生与美联航达成庭外和解……现在小道消息在疯传，他们之间的和解金额高达1.4亿美元，想想都肝颤呢。”

另一方面，网友也对天价赔偿金进行了嘲笑与恶搞，认为这种事后补偿为时已晚，不能为暴力行为买单，表达出厌恶的情感（64%），例如普通网民@ Laserdown：“天价赔偿后UA开始广撒道歉信，然而并木有卵用，还是不会再坐了[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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