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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衡的《假如毛澤東去騎馬》是如何寫成的【3】

董 岩
2016年07月26日08: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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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梁衡如螞蟻搬家,一點一點把6年來積累的史料、素材和事實串起來,如黃萬裡和三門峽水利工程、對彭德懷的研究、毛澤東對林則徐的詩抄、訪西路軍紀念館、三上廬山、研究農村人民公社制度的興亡等,與實地調研時的感悟慢慢交織在一起。當素材足夠豐滿時,思路也漸漸清晰,心裡有底了。

2009年共和國成立60周年之際,一些媒體請散文大家梁衡出面寫一篇有分量的紀念文章。此時他自感時機已成熟,便著手寫作。2010年春,梁衡靈感迸發,前后僅用了15天的時間,於3月19日,完成了一萬兩千多字的《假如毛澤東去騎馬》。當初陳晉“毛澤東想騎馬走江河”的一句話,6年后就這樣變成了一篇12000多字的文章。6年與15天,這一組數據,印証了梁衡的一句話,“文章是想出來的,不是寫出來的”。的確,在寫作的背后是更重要、更艱難、更漫長的思考,一般散文作家耐不得這種寂寞。梁衡是以寫長篇小說的時間和功力寫散文的。所以,有黨史專家說,梁衡的一篇人物散文,頂得上一批黨史研究文章。

(三)得天獨厚的平台

梁衡之所以為梁衡,離不開他優於一般作家的高起點和豐富的資源。他有別人沒有的,幾乎不可復制的區位優勢。他曾當過記者、新聞出版署副署長、人民日報社副總編輯,多年的新聞職業生涯,磨礪出敏銳的捕捉力和深刻的感知力﹔新聞管理的經歷,則使他的視野更高、看得更遠﹔中央大報的媒體平台及社交資源,為其創作提供了便捷、優越的條件。他也從不諱言這些因素,常常說自己的成功離不開這些得天獨厚的條件。

他出公差機會多,搜集資料的機會也多。1990年身為國家新聞出版署副秘書長的梁衡第一次去常州,問當地有何歷史名人,得知有瞿秋白故居時,便前去拜謁。到1996年發表《覓渡,覓渡,渡何處》時,已先后三次到訪,每次去總能有不同的感受和素材。寫林則徐時,也是利用工作之便三到新疆實地調研了林則徐的事跡,寫成了《最后一位戴罪的功臣》。有時創作需要搜集、補充材料或者証實一些信息,梁衡一個電話打到當地的權威部門或請《人民日報》駐地方記者站幫忙查詢核實,很快便能得到准確的回復。他曾說,這種走“后門”“吃偏飯”效率很高,不必隱晦。一靠作家的名氣,這是人家對你作品的信任﹔二靠社交資源,這是人家對你人品的信任。2011年,建黨90周年之際,梁衡為《人民日報》寫了《百年革命 三封家書》,影響很大。林覺民、聶榮臻的家書手稿電子件,是他直接打電話向福州、重慶紀念館要來的,而另一位無名軍人的家書,則是7年前梁衡去河北涉縣參觀八路軍129師師部舊址時親自拍照,一直小心保存。后來文章刊發后,居然找到了這個軍人,但他已經犧牲。

由於記者的新聞敏感優勢,梁衡創作時題材總是抓得很准。自1980年他發表第一篇散文《恆山懸空寺》以來,在36年的文學創作生涯中,幾乎沒有過退稿的經歷,更沒有屢投不中的悲情。他總能切中要害,每發必中,稱得上是文壇傳奇了。往往他的許多文章正在醞釀或寫作中,便被各種報刊搶先“訂購”,就像這篇《假如》。唯一的一次退稿,反而是名作《晉祠》。當時他為《光明日報》駐山西記者,報社代將要創辦的“圖苑”雜志約稿。“圖苑”流產,稿子就截流發在《光明日報》副刊上,不想當年就被選入中學課本,壞事變好事,梁衡一舉成名。這篇文章從1982年到現在還在教科書上,已使用了34年。

很難想象,倘若《假如》這篇文章是一個普通作家、學者寫的,能否在《學習時報》《新華文摘》上刊發?能否有如此的影響?……當然,你也許會說,這樣的題材,也隻有梁衡會寫、能寫。

大家不是偶然天成的。得天獨厚的平台只是其一。勤奮積累,有才華,有思想,有很好的平台,有機緣,這些綜合的因素疊加在一起,才成就了今天的梁衡,一個入選課本最多、一個提倡“大事、大情、大理”的當代大家。

三、創新、反思與境界

作文三章①(選一)

文章從來無中求,恥踩前人腳印走。

語不驚人死不休,篇無新意不出手。

(一)創作與理論的突破

梁衡是以山水散文創作步入文壇的。1982年,他發表成名作《晉祠》,當年即入選中學語文課本。從此開始了山水散文創作時期。在創作的同時,他又開始研究散文創作規律,批判楊朔散文模式,提出了散文美的三個層次。1996年,梁衡發表了《覓渡,覓渡,渡何處》,開始了人物散文創作時期。1998年,他在《人民日報》發表《提倡寫大事、大情、大理》,批評針眼窺天、杯水波瀾、無病呻吟的散文創作。2001年,提出“文章五訣”。2009年后,梁衡轉入綠色生態散文的創作時期。

在人物散文創作時期的12年后,梁衡發表了《假如毛澤東去騎馬》,此時正值其人物散文創作的成熟期和瓶頸期。對於“隻求新去處”的梁衡而言,寫這樣一篇文章,於情於理都很自然,因為他始終是一個不甘平庸、永不知足的探索者。

政治人物寫作,需要勇氣和技巧,稍有不慎,輕則走樣變形,重則犯忌,惹來麻煩。[3]但梁衡走鋼絲走得游刃有余,這得益於爐火純青的文學技巧和張弛有度的政治分寸。此前,已發表影響最大、最著名的《覓渡,覓渡,渡何處》與《大無大有周恩來》。理論方面,已發表《文章五訣》,提出了形、事、情、理、典的文章做法。在文學創作和理論研究方面,都日趨成熟和完善。在這些文章中,大都遵循著這樣一種結構:以具體、生動的形或事為切入點,以“我”的視線為脈絡,通過梳理人物復雜的史料,展現精神世界,並實現歷史與現實的跨界對話。其人物散文創作形成了一個基本模式:正面歌頌+悲劇性命運。如《二死其身的彭德懷》《張聞天:一個塵封垢埋卻愈見光輝的靈魂》。

退休之后的梁衡,返璞歸真,更寄情山水,忘情於自然,人物寫作漸少。但梁衡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在創作中,他是一個自討苦吃、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苦行僧。總是試圖打破自己,重塑自我。30多年前,梁衡在《一篇少見的推理散文》中曾這樣激勵自己:“願我們的散文能向這個方面努力,析理綿密,文採絢麗,像一幅織錦,涇渭分明又花色艷麗。”[2]69

此時,“毛澤東騎馬走江河”這一素材恰到好處地出現了,它是棘手的、不易表達的,畢竟這只是一個未能實現的意願。但又是可以大膽嘗試的一次機會。他再次想起了《月夜的美感》,那篇著名的推理散文。是否可以借鑒呢?此時的梁衡已步入創作平台期,亟需突破自我,突破歷史人物創作、文學寫作理論的窠臼……現實的種種需要,促成了梁衡與“假如”的相遇,由此產生了一篇奇文。如何寫呢?用什麼方法呢?用散文的寫法?還是小說的形式?……經歷了一個個不眠之夜,梁衡終於找到了一條新路:以小說的結構與散文的寫法,二者混搭,有節奏,有主線,有人物,有故事,步步推理,避虛就實,以實寫虛。正如他最喜歡的《月夜的美感》一樣,來一個文體上的全新突破。這種寫法在后來的《萬裡長城一紅柳》《死去活來七裡槐》中亦有所體現。

我們不妨一想,就體裁而言既然有科幻小說,那麼這篇充滿幻想的政治題材的推理散文,是否可以稱作“政幻散文”呢?這是梁衡的發明,他的專利。正如季羨林先生評價的“尚無第二人”。

(二)歷史的反思

我曾問過梁衡:您最滿意的是哪部作品?回答說《假如毛澤東去騎馬》是其中之一。的確,體裁的突破、探討式的黨史研究、對毛澤東及對共和國歷史的反思……這篇12000多字的文章中,有許多探索和創新。

(責編:霍昀飛(實習)、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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