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空間中私人領域公共化的再現與凝視【2】
三、私人領域公共化的反思
(一)傳播儀式觀的消解
傳播儀式觀最早由詹姆斯·凱瑞提出,他在1975年《傳播的文化研究取向》和1977年《大眾傳播與文化研究》兩篇論文中集中闡釋了傳播的儀式觀。他指出:“傳播是一種共享,並不是指智力信息的傳遞,而是建構並維系一個有秩序,有意義,能夠用來支配和容納人類行為的文化世界。”[6]他強調要對傳播進行重新的思考:傳播更多的是一種儀式,而不是傳遞。在此基礎上凱瑞進一步將傳播分為兩種,一種是儀式的傳播觀,一種是傳遞的傳播觀。按照凱瑞的思路,傳播研究就是要考察人們說什麼,做什麼,想什麼,為什麼這樣,其實質就是研究其生成的文化。文化是復雜的,並不能簡單地通過功能主義掌握。傳遞觀下的傳播更注重效果,而忽視了文化中的細微之處,不能完全地把握傳播的實質,而儀式觀下的傳播更注重文化和傳播中的細節之處,關注的重點是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做著他們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而不是出自民族中心主義的俯視、獵奇,觸及到了傳播的實質。
在傳統媒體如報紙,廣播,電視中傳播的儀式觀是很顯著的。一家人會在國家的重要時刻坐在一起去看同一個節目,如奧運會,春晚等。當聽到國歌響起,看到國旗升起,大家都會很激動,這本身就是一種儀式。在傳統媒體佔優勢的時代,讀報紙、聽廣播和看電視都有相對固定的時間和儀式。但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私人領域不斷公共化,傳播的權利不再屬於某個有權威的人或組織而是日益擴展到草根階層,普通受眾熱衷於通過網絡平台在網絡空間中描述自己的私人事件,分享自己的世界觀,或在別人公開化的私人事件中發表自己的觀點,或在開視頻時使用彈幕功能,將視頻與個人的事件,個人的觀點聯系在一起。正如赫伊津哈的“游戲說”所述,受眾在參與互動時,主觀上是一種游戲的心態,拋棄了原有的宗教儀式中的肅穆與庄重,而是從一種娛樂化的姿態去傳播,可見傳播的儀式觀正在日漸消解。而傳播儀式觀的消解使傳播在網絡文化的狂歡中失去了自控性,這些在網絡中狂歡的人樂此不疲地侵犯他人隱私,制造病毒,傳播色情,成為網絡犯罪的主體。還有一些人失去了理性,成為烏合之眾,在網絡上掀起民粹主義、泛道德主義等極端思想。
(二)網絡空間中公私邊界過多內爆
“內爆”這個詞最早由麥克盧漢提出,按照麥克盧漢的話來說,全球已自我內爆,消除了時間和空間。在虛擬空間中,它的“超真實”是靠圖像符號的自我衍生來完成的,而這種符號的自生性就形成了“內爆”。在互聯網普遍普及的今天,私人領域不斷公共化,公私邊界正在變得前所未有的模糊化,網民討論的問題兼具公共性和私人性,因此互聯網公私邊界的內爆其實不可避免,但是過度化的內爆則必須引起重視。公私邊界的過多內爆主要表現在在網絡這個公共空間中,公共問題日益缺乏,私人問題日益增多,私人領域的事件不斷的公共化。互聯網上的公眾關注更多的是公眾人物的私生活,公共空間成了一個公開個人秘密或公開他人秘密的地方。它的存在局限於公眾對私人感情承認的公開展示。鮑德裡亞說:“我們生活的世界,資訊越來越少,意義越來越少。”這種公私邊界的過度內爆如不加以調整定會導致意義的虛無和崩塌。公私邊界的過度內爆使隱私顯性化成為常態,社會網絡同質增強、個性弱化,自我認同危機顯現,私人領域公開化使得具有個性的個體日益標簽化,表淺化。這種網絡生活實質上是一種倫理的錯差,網絡中個人生活與集體行動游離紊亂,網絡運行機制表現為去中心化,去本質標准,去大事化敘事的特征,社會規范日益模糊,生存規則也不斷被網絡空間裹挾與夾逼。
(三)網絡空間中符號的異化
符號的異化是網絡技術異化的主要表現形式,同時符號也成為網絡技術對人異化的主要工具與方式。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圖像也不斷發展,同時也制造出真假虛擬的網絡符號,人們日益變成了這些符號的奴隸,在網絡上不斷接收和傳遞圖像符號,他們無力對自己負責,也無力對他人負責。這種符號的異化首先表現在人們日益沉溺與網絡,並在網絡中迷失自我。很多人覺得網絡就是一切,網絡為我們構建了一個理想的烏托邦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人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因此很多人就會沉浸在這樣的世界中無法自拔,理想與現實的巨大差距使他們明知是沉迷而寧願沉迷,他們以一種我行我素的姿態在網絡中生活,回到現實會弱化自己的社交能力,不願意與現實生活中的人們進行交流,從而形成了孤僻冷漠的心理,甚至做出一些反社會的舉動。符號的異化在另一方面還表現在網絡中的公眾失去了自控性,他們在網絡中摒棄道德規范,做一些逾越道德底線的事情,如傳播病毒,色情等,他們以這為快樂,明知道是不符合道德規范的事情,卻依舊樂此不疲。
四、結 語
網絡空間中私人領域的公共化成為常態,本文主要從現象層面揭示了私人領域的公共化,這一現象如果繼續發酵必將會帶來更大的社會問題。人人都可以成為自媒體的今天,眾聲喧嘩背后就是社會責任被罔顧的事實。前有羅一笑事件,后有紅黃藍事件,都是在事情還沒有明晰化之前就有各種自媒體賬號紛紛進行所謂報道,將自己的觀點強行拋到公共空間,進入公共的視野中,他們所謂事實和真相只是在情緒影響力下所敘述的冰山一角。在這個大家都將個人事件,個人觀點強行插到公共空間,而受眾獲取信息又主要通過社交媒體獲得的互聯網社會,公眾的事物越來越少,私人領域的事件則以強大的陣容涌入公共領域。公私領域界限過度內爆,傳播的儀式觀也日益消解,人們成為符號的奴隸,在互聯網這個虛擬的空間中大肆叫喧著。為破除這些壁壘,我們有必要反思如何才能做到私人領域與網絡空間的良性互動,進一步研究與思考如何營造出一種公私領域平衡的均衡態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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