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網絡自制綜藝節目現已呈現出數量井噴和質量提升的景觀，並日益成為一種重要的文化產品，解構敘事、狂歡表達、拼貼融合是其最為顯著的后現代特征，值得推敲與研究。

關鍵詞：網綜自制﹔綜藝節目﹔后現代特征

當前，網絡自制綜藝節目（下文簡稱“網綜”）已呈現出數量井噴與質量提升的發展景觀，以《奇葩說》《火星情報局》《偶滴歌神啊》為代表的現象級網綜在創作形式、表達話語、接受方式上挑戰、顛覆和創新著傳統語境，其傳播力、影響力與創收力逐漸與電視綜藝節目比肩。方興未艾的網綜日益成為一種大眾文化消費的新樣式與新力量，也逐漸成為一種不可或缺的文化產品，其敘事形態上呈現的后現代特征既是取得上述成績的重要因素，也是確立自身特色與主體獨立的標志所在，值得推敲與研究。

一、本質特征：解構節目敘事

解構，是后現代主義存在本質，體現為去中心化、消解深度、顛覆傳統等特征。網綜創作多以搞笑詼諧的風格和戲虐顛覆的姿態呈現，沖擊著主流意識形態的規范，消解了高雅與通俗、精英與大眾之間的鴻溝，其敘事模式具有鮮明的解構表征。這一表現普遍存在於當前各類網綜的具體呈現中，成為最重要的節目本質。不論是《偶滴歌神啊》《偶像就該醬嬸》的命名方式，還是《吐槽大會》《奇葩大會》的表達方式，或是《愛上超模》《Hello！女神》的主持方式都成為這一現象的有效注解。

網綜的敘事主題立足於大眾化的角度，真實地再現和傳達著亞文化的生存狀態，符合互聯網用戶的審美期待和消費需求。其不再追求傳統綜藝節目寓教於樂、精神引領與價值提升的目標，而是將“游戲”進行到底，甚至為娛樂而娛樂，以回應主題之需。這種主題取向容易轉移受眾的生活壓力，為其帶來直白的感觀愉悅和短暫的精神放鬆，使其在群魔亂舞的鏡像中得到酣暢淋漓的釋放，營造出極具后現代意味的觀賞語境。《奇葩說》每一期的主題都極具話題性和爭議性，參與者更是有刻意爭奇斗艷之嫌，他們關於“單身是貴族還是狗”“愛上人工智能算不算愛情”“如果婚姻有效期為七年你贊成嗎？”等話題的討論多次引起了全網熱議。《奇葩說》新奇特與爆炸式的敘事形式一改傳統綜藝節目議題的常規化設置，在滿足受眾好奇心與偷窺欲的同時，直擊大眾生活的私密性和隱蔽性，解構和顛覆特征顯著。

此外，傳統綜藝節目敘事的實質是主持人中心制，主持人的有聲語言創作強調得體、規整與儀式感，形象塑造講究庄重、大方與崇高化，但是網綜主持人的口語表達則追求搞怪幽默，甚至言辭“葷素通吃”，其形象也日趨隨意、草根與大眾化，並以一種調侃戲謔的主持方式愉悅或迎合受眾。《火星情報局》的主持人汪涵以局長的角色設定出現在節目敘事中，一改其傳統形象與語言風格，各種段子信手拈來，表達方式更為犀利尖銳，創造了別具一格的敘事風格。同時，該節目自詡以稀奇古怪的火星方式打破了傳統脫口秀單一的主持模式與常規的敘事思維，通過局長、明星副局長、高級特工等多個群體角色新奇怪異的奇葩逗趣的提案為主要的創作方式，順利完成了節目的核心敘事。

二、核心特征：狂歡化表達

后現代主義排斥嚴肅、精英、崇高的價值取向，以隨意、大眾、娛樂為主要追求，不斷制造著全民狂歡。巴赫金曾提出“全民狂歡”的概念，他認為人們在狂歡節中會全身心地參與其中，空間的界限被模糊，傳統的教條被打破，這是一種全民性、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狂歡。網綜將這種全民狂歡發揮得淋漓盡致，營造著輕鬆自在的氛圍，使人人都可以平等地參與到娛樂中去。所以不論是節目定位、主題設定，還是環節設置、內容安排都帶有明顯的狂歡氣質。《哇！大學生來了》中酣暢的觀點交鋒、《偶滴歌神啊》中戲謔的音樂惡搞、《吐糟大會》中犀利直接的語言表達都透露出娛樂至上、全民狂歡的鮮明特征。

“媒介融合、跨屏傳播的現實語境下，文化性消費的具體實現方式已經呈現出多樣式並存、多渠道獲得、多類型選擇等態勢。不論是影視劇、電視節目、動漫、游戲等傳統的文化性消費項目，或是新興的類型迥異的‘網生代’文化產品樣式，都在不遺余力地以內容創新與形式變革來吸引受眾消費的關注。”①網綜更側重在增強節目互動性、提高受眾參與感的角度引發狂歡，因此敘事的內容選擇和形式表達普遍生活化和親民化。內容選擇層面，網綜通常會以日常瑣事為切入點，從而貼近受眾的情感需求，使其能夠在節目中找尋到生活中的喜怒哀樂，增強認同。形式表達層面，力求打造各種嬉鬧場景和表演環境，使節目嘉賓與受眾都能平等地參與節目並擁有發言權，營造出廣場式的狂歡。《火星情報局》成功地打造出這一話語環境。節目現場的初級特工是普通觀眾，他們有集體拍桌表示提案通過與否的權利，也有起身提案和主持人、嘉賓互動的機會﹔通過網絡觀看的受眾是屏幕前的初級特工，可通過彈幕發表評論、參與互動。可見任何受眾都能擁有參與感，節目互動的有效性得以落地和增強。

三、重點特征：節目元素拼貼融合

傳統的綜藝節目具有類型鮮明、結構嚴謹、風格統一的特征。得益於互聯網開放共享的環境滋養，網綜天然地攜帶著拼貼的特征，即節目類型融合、風格雜糅。拼貼是指“一種關於觀念或意識的自由流動的碎片組成的、互不相干的大雜燴式的拼湊物，它包含了諸如新與舊之類的對應環節，否認整體性、條理性或對稱性，以矛盾和混亂沾沾自喜”。②浸潤在后現代主義下的網綜，其節目類型並不具有完整統一的結構模式，一期節目通常會由真人秀、談話節目、飲食節目、競技節目等多種類型拼貼而成，並產生顛覆傳統的新奇效果。《奇葩說》雜糅了談話、辯論和真人秀創造著新的節目樣態﹔《火星情報局》以會議的形式融合了群體脫口秀和舞台表演，《拜托了冰箱》以美食為線索、脫口秀為形式打造另類趣味。這種多元素拼貼的形態融合呈現出了極具網感的視聽體驗。

網綜對視聽元素的隨意拼貼既是其后現代特征的重要表現，也是相較於傳統綜藝節目的創新所在。網綜打破了電視節目前期指導后期的傳統模式，轉而以后期指導前期，通過后期制作豐富影視語言，用剪輯與特效技術將視頻素材加以拼貼處理，用穿插、對比、特寫、倒回等技術手段配上個性搞笑的文字和聲音，拼湊成一個個笑料迭起的新場景。

此外，大多數網綜會經常性地使用一些輕鬆調皮的字幕效果、搞笑的表情特寫、惡搞的影視素材，將抽象、不易見的事物轉化成直觀可視、通俗易懂、風趣幽默的文字和影像，增強趣味性和可視性。《火星情報局》的后期制作常會加入漫畫元素，採用漫畫框式的分屏特效，配合漫畫體花字和漫畫風格人像﹔也會適時加入影視素材，例如周杰做嘉賓時，穿插《還珠格格》中爾康和紫薇的經典片段進行調侃﹔剪輯也別出心裁，對薛之謙的喪尸舞進行快進重復的特效，呈現出癲狂鬼畜的效果。

四、結語

毫無疑問，在“融媒時代，圍繞電視熒屏的客廳中心敘事在各種終端的挑戰下走向分化，大眾審美經驗也受制於互聯網的制約趨於平面與淺薄”③。這是電視綜藝節目讓位網綜的客觀原因，也是網綜得以迅速成長的主要因素。盡管網綜攜帶著上述三種鮮明的后現代特征，來勢洶洶地開啟了跨屏傳播與霸屏模式，並且娛樂至上的理念能為其在短時間內的繁榮發展起到助推作用，但長此以往是否會阻礙網綜文化生態的向好建構，答案是肯定的。因此審視網綜的現狀特征，在實踐中總結創作規律和發展邏輯，促進其規范平穩地健康升級，顯得尤為重要。

注釋：

①王秋碩.淺論電視綜藝節目主持人的類型發展與優化培養——以真人秀電視節目為例[J].中國電視,2015（12）.

②[美]波林•瑪麗•羅斯諾.后現代主義與社會科學[M].張國清 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8.

③王秋碩.電視真人秀節目主持人的角色弱化與身份重構[J].中國電視,2017（1）.

（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藝術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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