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及普及要求,使得科普期刊的出版研究依然存在热议,当人们关注于它的经济效益及传播科学的功能要求上,逐渐忽略了它作为一种文化传播背后所应有的价值理性,本文特对此点提出自己的思索。
【关键词】科普期刊;人文关怀;价值理性
科学技术充当社会发展的重要媒介和手段的作用,在本质上验证了科技的工具理性功能。与科技带来时代进步所相应的是各产业领域及社会大众对于科学技术的工具性能滥用,则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力转向环境问题、生态问题、能源问题、战争问题等一系列给人类发展带来困境的高科技陷阱上,这在客观上证明,单向度的工具理性破坏了主体所固有的审美特性、人文关怀特性、文化价值特性等。若要着手解决上述困境,首先就要从科普传播的科学思维方式与行为方式开始。进入数字化时代,各种工具经验的不断累积、科学技术的高端发展与科技低端转化的易得性,将一种理所当然的工具性的功利主义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人们在努力适应新的科学技术发展带来的各种消费生活方式的同时,技术生存概念亦侵入到人的自我意识和感觉中,大众慢慢遗失了最初用于完善自我、修缮自身的价值理性,失去了对周围世界的天然性好奇心。现代人类生活在一个充斥着各种工业商品的科技时代,却忽略了追溯它的渊源,甚至忽略了对自身的人文关怀。大众在生活的各个领域都需要基本的科学技术的技能,是作为科学传播的科普期刊存在的基本需求价值,但科学工具理性逐渐强化的“霸势”,使得科普期刊承载科技传播学术创新和提高普及大众科普素养的责任,愈趋失去人文价值理性,亦是科普期刊被学术界及受众群冠以“鸡肋”倾向的一大要因。
一
现代技术对个体社会的侵入,已使读者的自由想象力逐渐萎缩,一种直面的触觉只相对于我们的视觉神经而感知,直接的“代替解读”限制了受众创造力的活动,进而导致幻想与分析力的萎缩,以及人与人之间个性的渐趋标准化(即使这是个人人认为彰显自己个性的时代)。人类在改造自然界的最初,为了提高生存质量,推进自身生存状况,分泌出一种追溯万物本源的天性,这种自然特性与人际社会关系发展的社会需求融合后,孕育出了当今我们称之为的科学技术。因为一切有生命的有机体都要从自然界获取足够的能量以维持自身生存,这种产生科学技术的最初冲动,从一开始就不是作为无思想的单纯手段或工具而存在,它凝结着人类维持生存与发展的人文及理性价值需求。但由于人类物理性欲望的不断膨胀、内心生物性贪婪的本能、理所当然攫取世界的天性,导致了在当代运用科技改进消费生活的同时,诸多社会性问题的层出不穷,为技术和文化社会的发展带来了“瓶颈”性制约。早就有学者发出预警:“科学与理性已经不再仅仅是解放生产力、推动社会进步、启迪民智、赋予人们力量和自由的利剑,它也可以是破坏人类的生存家园、残杀生灵、扰乱社会政治经济秩序的帮凶。”
康德认为“人的理性为自然立法,人的价值为自身立法” ,黑格尔亦认为尽管理性是具体的,辩证的,科学理性更可以说是一切科学的灵魂,是人性的底蕴核心的重要构成部分,但人类对自然认知的能力同样也是不断深入的,过度的推崇往往也造成价值理性的缺失,甚至带来人类生存的异化。特别是进入工业化自动时代,工具性能使得人类越来偏向知识获取的便捷性及手段性,这也是科普出版行业步入新时代不得不面临的一种工具性的技术伦理。科学理性则是理性的发展在近代与科学的结合,在马克斯?韦伯看来“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其实都是一种目的理性,区别只在于:工具理性所旨归的目的是短期的、直接的和往往是功利的;而价值理性所诉求的目的是长远的、终极的和往往是精神的。” 从人性角度看,理性其实包含了价值理性的所有因素在其中,其核心便是人的自由、平等、博爱等一切对人类社群自身的人文关怀。文艺复兴时期所提倡的科学与人权并举、理性与人性和谐统一的主旨便是在现代依然可以给我们一个不错的借鉴与反思。通过韦伯的理论我们可以知道,理性有着其价值的维度,它并非只是指那些关于客观世界的永恒不变的规律及本质,同时还包括人类借由思考与行动而理智生存的状态。韦伯认为“我们这个时代,因为它所独有的理性化和理智化,最主要的是因为世界已被祛魅,它的命运便是,那些终极的、最高贵的价值,已从公共生活中销声匿迹,它们或者遁入神秘生活的超验领域,或者走进了个人之间直接的私人交往的友爱之中。”
多端技术的发展与大众对科技工具性能的普及需求,在一定侧面说明了当代的科学理性已经失去了文艺复兴时期较理性的人文价值内涵。工业化时代中,在技术层面上工具理性或技术理性的客观泛滥,在理论层面上以休谟为代表的学者对事实与价值的区分所加速的学科间分裂态势,以及对科普期刊在研究批判上注重普及、经济效能的学术讨论,都表明了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从最初起源时的融合到如今功利性的对立关系已逐渐形成。在实证主义看来对于知识的认知方式完全取决于实际经验,已有的科学实验与技术发展似乎完全能够证明知识或技术工具的准确性及有效性。单纯的“形而上学”的对于知识价值理性的思索相对于科技的具体操作性能,于验证来说意义似乎不大。就其局限性而言,它认为“一门经验科学——并不能教人应该做什么——而只能告诉人能够做什么——以及在特定情况下——他想做什么。” 。所谓价值理性,其基本内涵是指人们注重行为本身所能代表的价值,而在工具理性的支配下,人越来越依赖于科学技术来作为实现人对自然统治的工具。随着科学理性在人类社会经济中的膨胀,人存在的目的和手段逐渐发生了倒置。人成为物、机器的奴仆,成为情感淡漠、心灵空虚的工具,导致了人类自身观念的局限、畸变以及生存困境。
二
科技能够作为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一方面表现为先进的生产力,另一方面则代表先进文化。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文化传播,科技文化在与其它文化的互动中不断整合发展,科普期刊的出版发行便是对于科学技术这种先进文化的另一种学术教育意义上的传播媒介代表。科学本身就是一种文化,需要在传播中体现出人类在精神层面对科学文化应有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而非临时性使用的单纯工具或手段的知识搜索引擎。当人们把对科普期刊的关注焦点放在其媒体运作、传播方式与市场机制的相应要求上,以及“科学普及传播”的信息广泛搜集与信源准确传递并强化接受度的反馈需求上,或是在科普期刊的出版困境现状面前,着力研究其他成功期刊的运营模式、编辑机制、市场操作等技术层面的把握上时,实际上就已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作为一份高档次的文化传播期刊,其自身建立的“品牌”效益不仅仅包括上述的几点外延发展性能,最本质的还有其隐涵于出版传播内的——对人类自身——终极人文关怀的价值理性。而这个文化人类学传播的究极释义,并不是只体现在期刊界用简单文字概括出的出版宗旨、读者定位、企业文化等层面上。
以《科学美国人》为例,期刊内容涉及了几乎所有的科技领域,当然更多的是自然科学与技术,其编辑们对科学发展有着高度的敏感性,以公众所喜闻乐见、通俗、生动的语言阐述深奥的科学内容,向公众介绍科学领域里最前沿的现状和发展前景,以及这些科技领域对人类未来的商业、文化、伦理和政治等方面的深刻影响,立旨便是揭开某一事物的面纱让人们了解真相,以增加人们应对的信心和方法,立足于让读者了解更广阔的世界;除此之外,它刊载了大量社会科学方面的文章,各期的首篇文章大多便是以社会科学为题,涉及与国计民生切切相关的各社会科学分支。人们盛赞期刊的编辑们独擅其美,成就了一份高档次打入读者心中的期刊。目前该刊有大概16种国际版本,其创刊宗旨 “消遣 指导”也为读者或其他受众所熟知。本文只简单选取其在2012年下半年的杂志封面作为一个例子进行说明,并列出国内其他有影响力的科普期刊的同期封面作为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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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上文所给出的部分封面图片所作出的简单直观的视觉性对比,我们几乎可以完全感知到本土国内期刊一直存在的各种问题。除了在图片类型丰富度的差异、同种类型的图片信息量的差距、封面构图设计的视觉差异、图面层次灵动性的差异、封面色彩主题节奏等信息情感作用的传递差距、在多元结合中对细节问题的重点处理上等一系列不足外,最重要的就是所传播的价值意义差距。《科学美国人》期刊在一系列的封面上,通过图片主题展示与文本标题吸引,直面的视觉传达与显性的内涵价值传播,都在向大众“倾诉”着这份期刊的另一层传播信息,那就是对“与人类自身生存发展有着密切相关层面的人文关注”。而反观其他同类知名科普期刊的封面传递的信息量,仅有着科技发达的展示或对自然未知等的探索揭秘,人文理性的价值内涵几不可见。“窥一斑而知全豹”,一份期刊所承载的价值(包括工具价值、人文价值等)是一个社会对科学技术及科学教育意义的认识理解。
期刊发行者对于封面图片的把握,让阅读者(特别是匆匆翻阅浏览者)看到设计者充分了解到视觉科学、心理学、美学等相关知识,还有那迸发出电光石火般的人类人文价值理性闪耀的光芒。出版物的期刊图片一般有两种处理方法:一种是图片显示与文字毫无关联的新内容——新奇的图片促使读者出于好奇心而去阅读;一种是图片本身就适宜出所要表现的——给那些原本打算随意翻翻的读者留下清晰的印象。出版物的成功与否,从刊载图片的质量就可以窥出一斑,一张图片的精心设计挑选与否足以决定了一切预期的效果,更罔论期刊的拼版艺术、颜色搭配、段落章节的配置等,这也正是人们通常所言的“细节决定成败”, 图片是一份出色的提高声誉的出版物必不可少的一个组成部分,它是发行者与设计者或者说是期刊本身个性内涵的直面展示。
通览近些年《科学美国人》的封面主题设计可以看出,期刊在版面设计中永远是将“人文关怀的价值理性”放在编辑的核心里,“窥一斑而知全豹”,期刊在信息传达中所要传播的文化价值角度,在人类审美本能的美学角度的吸引力设计上都在阐释着自己或者说创作者们的文化传播价值观念。在学术界流传的“从一个国家的科普读物是可以嗅察出其民族气息的”基调,在上面给出的几份国内期刊中则完全看不出,除了《科学大众》摒弃了其他一切科技型的图片设计,以简单的中国元素作为主打,虽显得有些难以僻类也不失一种“特色”,其他知名刊物均看不出自身独有的特色。多数本土期刊的封面仅以一副挑选出的应景照片作为简单的主题诉求与读者好奇心吸引,完全无法触及读者的内在感性需求,自然也无法得到读者在天性上自然的信任靠近。同样地,若单独将一份本土期刊整理出连续一整套的封面主题拿去研究,我们会不无遗憾地发现无法看出其中原本所能表达的系统性价值理念。反观《科学美国人》等世界级期刊,单单从它们往期的封面图片就已展露的期刊文化精神足以阐述一个统一的价值理念。
学界内常将学术期刊特别是科普期刊比作是“温水里的青蛙”, 一份原本应以自身文化传播培养出大众的科学素养与理性思维的科普期刊要走出这种尴尬的处境,除了需要研究其传播的行为表述及技术层面问题,更要去关注其背后所能传递的文化理念。这不是简单地借鉴其他出版物就可以做到的,最本质地是建立起符合自己国民性的文化传播价值思索理性。在大众文化传播的环境中,读者的表象需求容易通过一定的技术与营运达到满足,而对深藏在人类内心最本质的生存人文关怀的引导与培养,才是一份传播媒介最终的价值效果,才可能奠定出一种高档次的精神读物。
科普期刊作为社会媒介的意义就在于将科学知识传递给大众。心理学研究表明,读者阅读时有四种心理需求,即求新、求真、求近和求短心理。这所有的需求都隐含在一个需求下:对人类自身的关注。虽然这种关注迷失在“文化工业”的工具理性中,仅作为一种获取所需信息材料的手段以功利性的速成阅读需求呈现,而杂志期刊的优势本身则在于深度报道,需要在期刊编辑创新的过程中更多地去密切关注“深度”问题。曾担任《科学美国人》主编及副总裁的唐纳?米勒说:“出本杂志,就是要给读者一些在 5 分钟或 10 分钟之内读完的东西,也要有一二小时读完的东西。”《科学美国人》对科学与人文、科学与人类生存及大众生活关系的关注,并不体现在理论性的探讨上,而是经由每个细节甚至一幅图片、一段文字,以具有时代性的人文关怀精神去关注科学文化技术,在对科学的解读中注入受众的参与交流和互动概念。这就是所谓的把科普期刊不仅仅看作是知识信息源,更是思想精神源,它表象展示的是普及科技的成果,内在却更应体现哲学的睿智和深沉的价值理性。这些都将重塑和培养起读者的价值阅读需求。
如果不能理解人存在的意义,不能理解人的全面发展,不能理解人类将走向何方,又怎能真正体现人文关怀呢?因此,如果能保持科学理性与人文精神相通的一致性,并将科学理性所建构的精神与人的创造精神相联系,才能使科学理性摆脱狭隘的功利主义,同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保持内在一致。科普期刊作为一种集文化、经济、传播、审美、技术现象等于一身的社会性存在,仅仅以某一类型的知识进行理解和解释,仅仅把传播效果放在公众科学素养的提升上,是完全不够的。仅以《科学美国人》与国内其他科普期刊的封面做一个简单的视觉对比,便犹如是作为人类文化传播中的沧海一粟,而科学文化技术概念的普及与文化价值传播流变重组和推进的理性思考,把我们推到了以人文精神为价值导向的资本、科学、技术等现代手段的文化传播需求选择面前。
三
人文关怀在功利主义的工具性能下的缺失,现代人群在高科技压力生活中的迷失,甚至异化为技术的、最终被货币主宰的物的附庸,形成了人类心灵与生存环境的双重困境。虽然编辑及创作者在进行期刊出版过程中,特别是对于科普期刊——这类需要在商业市场上取得效益以证明自己市场存在价值的出版文化,被动地去更多考虑将商品属性(工具理性)一定程度上优先置于文化属性(价值理性)的问题。但作为传播先进文化技术的科普期刊,理应担当起将人文关怀的价值理性在传播活动中保持其必要的张力和动态恒量的状态。我们重新倡导将人文关怀所蕴含的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或技术性能在期刊编辑出版中进行一种理性意义上的整合,实际上就是要提倡科学理性的人文关怀重塑回归。利用科普期刊的价值传播将读者引入对科学最初的理性思索与情感品德中,使其学会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正确认识人类及周围生存世界与大自然、人类生存自身等社会关系,并尽量在科普期刊出版的文化传播中靠近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有机融合实现。
科学技术的越高速发展,就越需要人类情感的注入,高技术的普及使用与高情感的人文平衡是当代社会文明发展的必然所趋。本文提及的对科普期刊出版所涉及的人文反思就是要以人为“本体”,从人文价值角度重新认识和理解以技术发展为蓝本的文化传播所应有的价值理性,从人类存在价值与发展意义的高度去把握科学技术文化的工具或手段作用。出版链的每一个环节都不能以单纯的经济价值与工具理性去束缚和限制人文意识,应在科普的文化传播中把科学理性与人文关怀统一起来,把人与大自然、周边世界看作是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存在。这需要从发行者与编辑设计者开始,进而在扩大的传播领域,都首要认识到科学理性的传播所蕴含的人文属性,真正恢复科学理性所包含的功能和作用,并在此基础上发挥价值观念的引导物质本能,发挥科普期刊作为先进文化代表的应有之义。
(作者系:安徽师范大学传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