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2》赵又廷聊徐克：他比较像只独角兽

徐克为什么如此经营《狄仁杰》

今年电影国庆档，尽管有十多部电影参加票房竞争，但真正的赢家是徐克。七天长假过后，他导演的《狄仁杰2之神都龙王》票房收获近5亿，创造了国庆档最高、最快等多项票房纪录，盈利，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对于徐克本人来说，《狄仁杰2》的意义却远远超过了盈利这件事本身。在经历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极度辉煌后，进入新千年，徐克导演一直都在尝试一种新的商业电影模式的探索，但受制于市场大环境和各种机缘巧合，种种尝试并没有延续下去。值得一提的就是2005年的《七剑》，由于票房不佳，预计6部的系列电影刚开了头就夭折了。正因为如此，《狄仁杰2》的成功，事实上打通了徐克导演一直以来企图恢复当年《黄飞鸿》系列电影辉煌的梦想。他所营造的“狄仁杰”系列电影的梦想之路已经展开，他所醉心于营造的唐朝“帝国”盛世以一种魔幻版的瑰丽视觉出现在观众面前，《狄仁杰2》这部影片或许不是徐克导演职业生涯后半段最优秀的作品，但一定是一部最重要的作品。

访谈

唐朝给我一种特殊感受

记者：《狄仁杰前传》为何选择唐朝这样一个盛世？

徐克：其实没有说特别喜欢或不喜欢。唐朝有一个吸引我的地方是因为它是一个很开放的社会，当时的文风很强，诗人特别多，写的诗都是流芳百世的，我相信那是一个相当浪漫的年代。唐代之后，我觉得中国人在各方面如礼教或者是一些社会风气开始变得越来越拘谨，现在的中国人没有唐朝那时候的豪放和风流。

在当时世界上的文明国家来讲，唐朝算是一个比较开放的社会。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呢，我认为可以作为一种思考的题目，就好像我们常常会想起自己的童年，童年的性格好像跟现在的性格相差很远，有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些思考的过程中带来生活上的一些感悟，这是唐朝给我很特殊的一种感受。

记者：为什么这次想拍《狄仁杰前传》而不是一个后续的故事？

徐克：当时我在拍《通天帝国》的时候已经有这个故事，只是要不要拍而已，其实这种情况之下有两个可能性，我们继续拍《通天帝国》之后的狄仁杰，拍到觉得差不多了，重新来讲一个前面的故事。当时在谈《通天帝国》剧本的时候，确实讲到狄仁杰怎么样进入到大理寺的故事，觉得需要慢慢用一个戏来讲。狄仁杰是怎么第一次见到武则天，怎么样去经历蜕变成神探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华谊决定我们拍一个年轻版的狄仁杰吧。

记者：你是如何平衡狄仁杰所破的这些超出日常生活经验的案情的？

徐克：我觉得一个聪明的神探，必须具备一个很拍案惊奇的案情、一个奇案。我以前听到一些很吸引人的奇案，它都有一个很奇妙的故事让我好奇，它开场会让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回事吗”，然后它能够在故事里面回应我的好奇，好与坏就在故事中。

我觉得设计狄仁杰的系列也好，剧本也好，最难的一步就是让你吸引我之后，给我的回应是我觉得满意的。狄仁杰历史上是有这个人的，在我们的文化里面，虽然他没做过神探，可是我们把他当成神探了，既然当他是神探，观众自然希望看到他所处理的案件要跟别的事件不一样，所以得设计出很特别很特殊的事件。这些案情都要带给我们超出意料的想法，可超出意料的想法，要落实到一个我们平常会接受的逻辑上，这种情况之下，就变成我们每一次给狄仁杰带来任务都是很带有挑战性的。

记者：哪一场戏你觉得拍摄难度比较大？

徐克：战船吧，船我拍过，但这种战船摇来摇去、遇上海难的情节我是第一次拍，还不止一场，有很多场。拍过一轮之后得到不少的经验，我们的预算也限制了我们不可能用一些好莱坞的人员，所以我们自己人设计了水炮和水的一些效果，特效人员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怎样做出水的效果。

而且还不能花很长时间把水储存起来再拍第二次，因为我们需要达到一个时间效率上的控制，不可能一个镜头拍一天。这个戏中，我们96天都没休息过，很惨，如果休息的话很多问题就会出现。

记者：虽然狄仁杰是个神探，但他其实不会游泳，这方面是怎么考虑的呢？

徐克：我觉得一个人物的有趣地方是因为他有很多缺点，比如说一个很勇敢的人也许他很大意，或者他很细心，可是也会有忽略的一面，这是他的缺点，缺点其实是用欣赏的角度去看的，也是一种很值得我们尊重的东西。

狄仁杰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可是完美并不代表你什么东西都做对。完美不是一个人很漂亮、武功很高而且判断力很强，完美是他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应该有的本质他都有，这是我觉得完美的地方。我觉得狄仁杰需要有一个过程达到我们对他的某种标准上的一个定位。

狄仁杰不会游泳实际上在《通天帝国》中就有这个想法，怕水的人挺多的，这一次我们拍潜水的部分，让观众发现这个事实是真的，他连水深一点都下不去，这跟当时的狄仁杰是很符合的。就像年轻的狄仁杰刚到洛阳城，他还没经历过这么多的大案情的时候，哪怕木讷一点，也是很对的。如果他一来就很会讲话，很熟练而且很有经验的话，就好像他是很有背景的人物，而不是一个从草根出来的人物。

赵又廷有知识分子气质

记者：你觉得赵又廷和狄仁杰之间有哪些共同点？

徐克：狄仁杰是个知识分子，但是我们把他改造成一个会武功的人，这点上我们在《通天帝国》中就想过怎样去符合剧情的需要以及让观众接受。我常常觉得，如果一个人很聪明但总让人保护会很惨的，所以狄仁杰会武功在意愿上是合理的。赵又廷本人有一种知识分子的气质。他还有一个东西是我觉得很重要，就是他不是用很设计的方法去表演出来，这让我觉得他很接近我们生活中的人，我觉得狄仁杰很需要这点。

狄仁杰不能看着很辛苦，这个人物本来就很沉重，有很多过去的经验、背景，还要面对武则天对他的怀疑，如果赵又廷用很沉重的方式表演的话看起来就不太舒服。赵又廷有一种乐观、轻松的状态，这个气质是我们所需要的。

无论狄仁杰跟他的上司、同事如何，他都像一个旁观者，这点上我觉得赵又廷是有的，所以说赵又廷一直在找感觉，他在找的这个过程中已经是狄仁杰了，因为狄仁杰也一直在找自己。

另外，我觉得赵又廷有一点不太适应，这是狄仁杰很有趣的一点，这需要磨合。

记者：为什么把赵又廷饰演的狄仁杰和冯绍峰饰演的尉迟真金设计成亦敌亦友的关系？

徐克：我觉得像狄仁杰这种人，会遇上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特别是他在一起的同事、上司或是下属，一定给他很多困扰，因为他背负了一个很大的任务，一定会有他的难处。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在历史上一些所谓厉害的人物都常常会有生命危险，也许他招惹了某些人导致对他有看法，所以《狄仁杰前传》里面的狄仁杰就会受到武则天和尉迟真金对他的偏见。整个故事发展到结尾时，尉迟真金跟狄仁杰有一定的友情基础，可是友情的基础发展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记者：为什么选择起用一个年轻的演员阵容，你对他们满意吗？

徐克：虽然很多人说我常常会改变，但我其实不容易会改变。比如我拍《通天帝国》，里面有刘德华、刘嘉玲、李冰冰、邓超，再拍狄仁杰的故事时把这些人换掉的话我心里需要很大程度的自我说服，怎么去把那个事件变成这个事件。

我们继续用刘嘉玲是因为《通天帝国》中唐朝的感觉有一部分是武则天的关系，所以我希望能把武则天作为一种基础，一种基调去发展另一种可能性。

在狄仁杰、尉迟真金、银睿姬和沙陀几个人的挑选中，跟我关系很好的一些演员，都很想演狄仁杰，但也许我跟他们太熟了，我想再找一个比较不一样的状态中去认识狄仁杰。狄仁杰这个人物，我自己也对他很好奇，用赵又廷的原因是因为他接近我的想法，接近我的想法之一是因为他有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

补白

陈国富谈徐克

徐克很可爱的地方在于他说他要搞水下，我问他水上3D和水下3D的区别在哪里？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然后我也没接话，他就说试试看吧。

他也不知道他弄的这些东西最后能不能用，但是他就敢拿那么大的一部电影搞实验。他是一个像探险家一样的人物。你不能把他当做一个用长时间总结成果然后亦步亦趋的创作者，他是先把不可能想成可能。我刚好是相反的，把简单的想的困难，这些年和他共同工作对我而言是学习。

赵又廷聊徐克

我一直觉得导演是一只独角兽，他能力很强大，很稀有，会飞，跑得很快，很聪明，但是因为他是独角兽，所以只有他一个人，他想跟马一起跑，虽然马追不上他，跑一跑，马累了，他去飞一圈回来，问“好了吗”，继续跑。我觉得导演比较像独角兽。我觉得我还是战战兢兢的。

陈国富谈赵又廷

最早我跟徐克聊新狄仁杰的时候，我们都想找一个更新鲜的面孔。当时我们提到赵又廷时，那时候他只拍了一部电视剧，拍了一部钮承泽的《艋舺》，但是《艋舺》又没有在内地公映。我记得我第一次提这个名字的时候徐克沉默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去台湾见了一下赵又廷，回来之后他就跟我说，对，应该是他。这个决定倒不困难，困难的是怎么搭配，所以为了这个事情我跟冯绍峰也沟通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