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人类从非洲开始,遍布七大洲五大洋,但一直都分离地生活,等到哥伦布时代,航海家去环游,他把世界全部接通了。孙老师就是这类人,把各个时代的中医各家学说打通,交给我们去学习应用。
林杰:你看他的气场就知道,非常安静,非常平稳,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是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着急,但你可以感觉到他有一种神光在里面,非常好。
黄剑:我看孙曼之老师坐在那边,病人来来往往就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涌过去,他就像那颗礁石,岿然不动,安安静静的在那儿。
林杰:对。那么大一个沙发,那么小的个子坐在那里,气已经把那个沙发盖满满的,一点空间都没有了。
黄剑:他是一个闪光体,好像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愿意毫不吝啬地送给他。而且最难的是他这种分享的精神,我采访了很多医生,少见的。
林杰:我从他身上看到中医的希望。
李辛:他也给我们信心。
林杰:像今天,我觉得他对过敏的分析太棒了。那一瞬间。我就觉得太厉害了。
比如他治胸痹,还有对柴胡余热提出来这个概念,都是非常难得的,还有把厥阴分为手厥阴、足厥阴,我原来看书也看老半天,老觉得里面有点乱,厥阴是最难理解的一条,原来把它一分,太容易了,现在我在回想经文就很容易了。
原来我去看的时候,有很多人问过我,我也是有点乱,我说这一条还没弄明白。今晚,我想我是明白啦。其实古代也是借助六经来做说理工具,张仲景或者那些名医都不会拘泥于这几经而已。你说叶天士观梧桐叶下死胎,就一叶而知秋,看到梧桐叶掉到地上,他捡起来说,你拿去熬一下就可以下死胎。就是梧桐叶从树上落下来那个气,从上往下,他就感悟了这一点,这个就是药,但你平常怎么会想到,梧桐叶会下胎呢。
黄剑:这跟禅宗非常像。
李辛:对,或者像金庸小说里的独孤求败,随手所得皆是无上兵器。
林杰:是这样子。古人所有的药都是和天地接通的一个工具,他看到这味药的时候,马上想到有什么作用,并不是他真正要去尝,尝只是后面的事情,他心里有感应,然后才会去验证。他如果连这个感应都没有,肯定不会去试这味药。
李辛:像叶天士那个时候,他本身也是接通天地了,那么他也得到了这个梧桐的这个相是降,而这个病人所需要的不过是这么一个东西而已,那他心念有了这么一个力量,他只是拿这个梧桐叶去做一个表法。他其实有了这个心念,这个心念只要跟这个病人相通,就已经完成这个治疗了。
林杰:在那一瞬间,天地间没有别的,只有这一片落叶,那种秋风萧瑟的那种气。一下子就从头顶贯到脚底了。所以,那个胎儿他已经可以感受到那个东西了,孕妇照样也感受了这个东西。
李辛:有点像印度或者是密宗的治法,直接观想药给他。
黄剑:我拍中医三年半,慢慢地开始看到那个山顶的云雾缭绕时隐时现的,我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个方向了。
林杰:其实你去见的任何一个中医,有一方一法都不奇怪,关键是他有大的胸怀,大的思维,只要具有这两点,他就是好中医。因为中医既是一个实践的艺术,更是个思维的艺术。它是思维模式的东西,可以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边角,包括我们喝茶、吃饭、睡觉,每一个东西都有指导性的意义在里面,因为它首先是来源于生活,而又可以驾驭提高最后指导生活的东西。它其实是一个思维模式,一种生活方式,包括治疗模式也是贯穿在里面的。
李辛:这个思维模式跟我们平常人的思维模式又不一样,这个也是林杰医生说的视角,或者取相,取哪个部分。跟你做摄影师一样,当你拍一个东西的时候,你是个优秀的摄影师,其实在那个瞬间,所有东西都在里边了,虽然你还是在用这个思维。而像我们拍的话,我们会考虑这个瓶子要正面还是怎么样,这就局限化了。所以,原来朱熹有句话叫“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他到了这么一个状态的时候,他的每一思、每一念、他的每一个字,其实相当于是符咒了。
林杰:活佛在那里,所有人都去参拜他,他无论是拿一粒甘露丸,拿滴什么水给你喝都治病。因为那个时候已经超越了这个东西本身了,已经超越那个静寂状态了。在他如梦如幻的状态里面,一切都是如梦如幻的,所以他可以用那个方法来做交换,做一种变化。但你实在要把它落实在实处的时候,就像你拍一部电影,一定要有演员,演员进入角色的时候一定要认真,最后才有东西展示给别人。当你在看病人的时候,其实,屏幕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如梦如幻了,他都是数据、影像的一个投射投影而已。因为里面所有东西,包括砍头,其实已经不是真的砍头了,只是你认为在砍头就是在砍头,你认为他在哭,他就在哭。如果你不这样认为的时候你就泰然处之。在另外一个空间里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