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我反復強調的一個醫生的作用其實就是兩個字叫“幫助”。假設有個人去登山,登得很累了,卻要上一個台階,上不去了,那時前面有人拉他一把,或后面有人推他一下,他就上去了。醫生就是這個人,在這個恰當的時機出現了,幫助他過這個難關,就這麼簡單。當然,他主觀上要有上台階的意願才行。
李辛:有個口訣“守中央,通四方”,所有的病都這樣,要明白是需要先守中央還是先通四方,守住中央它自己就通四方了,中央有的你幫它通出去,通出去后它自己又回來了。像這個門,它開也開不了,合也合不上,你先看,它需要合就給它合,合上了就成了嘛,它需要開自己就開出去了。開闔是“機”當中最重要的。
我原來看病以直覺為主,03年在御源堂,徐文波說李辛啊,你這套人家沒辦法學,你能不能用整理一套理論把它表達出來。我當時是愣頭青,覺得這個東西你懂就懂不懂就不懂,有什麼好講的。后來認識了克勞丁娜,她是西方人,她問了所有這些問題,並把我的回答記錄整理出來,后來整理出《回到本源》這本英文書,現在中文版正在校對中。
林杰:我這麼多年做下來,發現自己在做治療的當下一定沒有理論框架,我覺得當時當下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當調理完了,有人問我為什麼那麼做的時候,我才想去追尋我剛才那麼做的理由。而當我開始思考時,剛才那種狀態已不在了。我經常開玩笑說剛才是一定是元神在給人治病,因為我覺得那個瞬間,完全已經脫離了自己小我的這個狀態,用另外的一種狀態在做事。我感覺平常都是用識神在做事。
李辛:你其實跟病人跟周圍是合一的,合一的時候你知道哪裡缺了一塊,沒有這些思考的。
林杰:因為我從來不會事先設定一個東西去迎合它,針對它,就是在當時當下覺得應該這麼做而已。我現在說說笑笑,但是我一旦進入治療狀態的時候,我一定就忘記了剛才在說什麼,就是在治療當下會做一個判斷而已。所以別人一直問我擅長什麼,我真不知道擅長什麼,能治什麼病,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病名在我這裡產生過。
李辛:天下就這一個病,就是常與失常,常是不變的,所有的常就是這一個東西,失常的是千變萬化,你只是把它弄回來。就像一堆東西,不同人進來會擺出不同的樣子,賓館的服務員知道杯子和茶放在什麼位置,這就是常,很簡單。中醫治病其實非常簡單。
林杰:很多人,當他的生活方式改變了,他的病就應當快好了。比如有一個人有頸椎病老來找你調,最后你發現他只是枕頭不好,你讓他把枕頭換掉他馬上就好了。那個人說老是腰疼,來治了就很好回去又疼,后來我一看他那個彈簧床都差不多快爛了,他睡在那上個床上不痛才怪,后來床一扔掉就好了,生活方式真的很重要。真正的中醫是很藝術的,化爭斗於無形,讓它歸本位,各得其所。這世界上所謂的邪與正也都是我們的觀念,它本來就存在,當你把它歸為邪的時候它才變成邪。
李辛:要是我和林杰跑到攝影圈去做攝影去了,就會有人說這個不正常,我們倆就是邪氣了。
林杰:對,所以中醫把這種氣稱為〝客氣〝,來做客的。偶然來客串一下可以,不要老留在那裡。有一個詞叫鳩佔鵲巢,本來你只是來過路過一下,打醬油而已,現在變成你留下來了,還把主人趕了出去。哪裡有天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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