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口碑零負評怎麼收視未達標
根據作家畢飛宇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推拿》正在CCTV-1播出,注定不會成為轟動一時的熱播劇,時至過半,收視率倒也一路走穩。制片人朱子在《推拿》研討會上感言,“著名編劇鄒靜之在公開場合曾經調侃並鼓勵我們,‘《推拿》好,好在它有文學性。一部影視作品的文學性,決定了它的生命力。但《推拿》推薦給10個人,有10個人都不會選,怎麼拍啊?如何觀賞啊?但你們選了。你們是好樣的。’”她坦言,在《推拿》的發行過程中感受到了巨大壓力,很多電視台都直言不諱地說,“《推拿》是個傳說。”即便現在播出以來,收獲了“零負評”的好口碑,但這樣的收視率(僅達到央視收視達標線一半)有可能讓這部劇在央視播完后就此啞火。說罷,朱子又講了個親身經歷,“前兩天和一家大台領導吃飯,他講了很多這部戲吸引他的地方以及這部戲的好,當我問他二輪你要不要?他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不要。因為收視沒保障,會把我台的收視名次拉低,我要負責任的。”
導演康洪雷在決定拍《推拿》之前曾看過一些調查,其中一項是北京交通事故調查:在北京有交通事故調查史以來,盲人被車撞的幾乎沒有。他說:“大家可以在網上或者到交通部門去查,幾乎沒有。難道是盲人不上街,還是天天盲人就在家坐著。我們不要忘了,我們有五千多萬盲人,每年以50萬這樣的速度遞增。這是讓我覺得特別不得了的事情。我們經常說是全國每小時將有1.2個人員由於車禍生命沒有了。可是在這樣的密度下幾乎沒有盲人,我覺得是很吃驚的。”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可能是盲人群體被大眾漠視或者說是被“偏見”保護的一個群體,於是,在創作《推拿》的過程中,演員們用心體會盲人的世界,讓他們吃驚的是,那世界竟不是一如常人想象中的那般黑暗,反倒是充滿了積極、樂觀、光明與生機,令他們動容。或許在如今的市場環境下,《推拿》這樣一部另類之作在央視首輪播出后便就此進入片庫封存了,但它誕生與存在的意義都是不容置疑的,不會永遠被收視率抹殺。
主演在說
濮存昕:這不是我的退休作品,千萬不要造新聞
《推拿》中,濮存昕飾演的按摩中心老板沙復明按照失明等級分,屬於全盲,怎麼演出盲人的感覺成了各路記者必問的一個問題。濮存昕一聽就笑了:“怎麼演出盲態其實是最初級的表演課題,最簡單的方法,和你說話的時候不對眼神,你就覺得我是盲的。”
話雖如此,但演盲人對任何一個演員來說還是有挑戰的,濮存昕打了個比方解釋:“你放棄了眼睛,放棄了表情,放棄了自己最有效的演出手段來塑造角色。這就像《動物世界》,動物沒有什麼表情,但你還是知道它想做什麼。我想,要是我能像動物一樣放棄了表情依然能把戲演出來,那就太棒了。”
因此,對濮存昕來說,演出失明的樣子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演出盲人的心態和狀態。“盲人的心靈跟我們不一樣,烏七八糟的東西見得少,他們沒有戒心,沒有猜忌,很簡單很干淨。你一看到我,‘喲,大明星’,先入為主,就先和我生分了,但盲人看不到,他就不會這樣。”
濮存昕希望把自己所揣摩到的這些關於盲人的見解都帶進表演裡,希望讓觀眾看到一個非常積極向上的故事,“觀眾不是盲人,但他們一樣可以從盲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角色們的共同點就是要活下去,還得活得有滋有味。有了光,人就能好好生活,可沒有光,也要好好生活。”
曾有傳言,《推拿》是濮存昕電視劇的收山之作,濮存昕悠悠嘆了口氣:“這不是我的退休作品,千萬不要造新聞。太多人說我要收山了,沒這事,我們人藝,86歲的老爺子都還在籌備今年的十一演出呢。男演員是越老越厲害,因為男人得有厚度,胸膛靠得起,肩膀擔得起,你二十幾歲的大小伙子,靠不住呀。隻要把身體搞好了,男演員的藝術周期是很長的。”濮存昕說,自己要向老前輩們學習,“現在的演員掙大錢了,老一輩們沒掙過這麼多錢,‘哎呀怎麼給這麼多呀’?其實才200元。他們一天靜下心來隻做一兩件事,我們一天要做多少事?要向他們致敬。我們今天怎麼演戲都是跟老前輩們學的,現在的年輕人在做現代藝術,在搞逆向思維,可是不管你怎麼叛逆,怎麼前衛,你的根還是從傳統文化上來的。”濮存昕認為好的作品都是有“根”的,“我們沒有生活在世外桃源,我隻能盡力用好的作品去吸引大家。”濮存昕希望,《推拿》就是這麼一部作品。
濮存昕從不諱言,自己小時候曾得過小兒麻痺症,為了能像正常人那樣走路,付出了巨大的辛勞和代價。正是因為這樣一段經歷,對於《推拿》這樣的故事題材他格外感興趣。“這是一部能夠溫暖人心的作品。盲人按摩師不僅是按摩肉體,真正按摩的是人的靈魂。”不過,濮存昕同樣反對過度消費“公益”,“其實我很擔心大家把這個電視劇跟公益聯系在一起,這只是一個藝術創作,大家不要把公益當噱頭。”
演戲之外,濮存昕對於公益傾注了大量精力。針對盲人這個群體,濮存昕談了自己的公益設想:“現在的社會秩序讓人憂心忡忡,汽車都不讓人,有時候盲人沒拿盲杖就很容易出事。我們的盲杖都沒有熒光裝置,我們是不是該在這方面多想想辦法,或到殘聯去建議一下這個熒光裝置。”
說著說著,濮存昕就談到了自己的女兒,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她從小是個順眼的孩子,不艷麗,但舒服,長大了也是個踏踏實實的性子。女兒學的就是文化管理,從美國回來后,她幫我把很多公益項目都做起來了,這樣她就有機會到山區去,到邊疆去,到窮苦的地方去。”
張國強:太難了,太有挑戰性了
張國強一亮相,著實讓熟悉他的觀眾大吃一驚。梳著油光錚亮的二分頭,穿著背心褲衩,手裡還拿著把大蒲扇搖啊搖,既不像《士兵突擊》裡的老七,也不像近期他塑造的一系列居家好男人。在拍攝期間,張國強每天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學說南京話,光整發型抹發膠都已經抹掉十幾罐。
來《推拿》,張國強坦言,一是沖著康導來的,二就是從來沒演過盲人,“太難了,太有挑戰性了,太讓人有創作欲望和沖動了!”盡管一口氣說了三個太,但是真正進組之后,演戲的難度依然讓張國強叫苦不迭,這時候導演康洪雷發話了,“不難干嗎叫你來呢?不難我們干嗎要拍呢?”
“閉上眼睛5秒鐘,叫你在熟悉的空間裡走幾步路你都受不了。盲人做任何一件平常事都有難以想象的難度。”有場戲是做一頓飯,從點火到下鍋到起勺,演完后他感嘆,太不容易了。拍的時候,有時會讓演員戴上一種接近盲人狀態的特殊隱形眼鏡——“盲瞳”,體驗真正失明的感覺,張國強說,“幸好只是一隻眼睛戴,否則找鏡頭都找不到。”盲瞳戴久了,早上起來洗臉的時候視力會有瞬間模糊,那時候他心裡又驚又怕。因此,張國強不敢總戴盲瞳,隻好自己去找盲人的狀態。
那盲人到底是什麼樣呢?張國強回憶,自己在上海認識的一位盲人是后天失明的,“他說慢慢失去視力的感覺生不如死,自殺了三次但是沒死成。過去敢過馬路,失明之后就不敢了。”但是盲人也有快樂的,張國強強調,在北京看到了把頭發剃得像歐洲球星一樣的盲人,也看到了熱愛上網的盲人,“他們展示給我看,用語音軟件就可以刷微博,還一下找到了我的賬號。”張國強說,盲人和我們一樣生活,隻不過失去了一項功能,他希望自己能精准地將盲人的生活狀態表現在熒幕上。
劉威葳:演盲人談戀愛難上加難
劇中,劉威葳飾演盲人推拿師孔佳玉。演員經常喜歡用挑戰這個詞,但劉威葳說以往她從來都認為這個詞用得“不准確”,因為嘗試全新的角色類型、表現出完善和全面的演技,本就是演員的專業技能。直到這次演盲人,她才真正感到自己確實面臨一個極大的挑戰。
拍第一場戲,劉威葳就挨罵了,導演訓斥她演得過火。“導演說我走路像個老太太,演得有些過火。拍攝前,我們曾經去盲校,所以總想把自己觀察到的那些都用上,但是這個戲跟別的戲不一樣,以往所有的經驗和習慣都用不上,又要想這盲人怎麼演,又要想到怎麼和大家和鏡頭配合,難免顧此失彼。后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拍攝,才終於找到感覺。”
劇中,劉威葳和張國強兩人飾演一對盲人情侶,這意味著他們不僅僅要演得像盲人,更要真實再現盲人的戀愛是怎麼樣的,這可謂是難上加難。如何把盲人的戀情詮釋得真實動人?劉威葳在小神態上下了大工夫,她和王泉的“互摸交流”、“擊掌傳情”令觀眾印象深刻。劉威葳漸漸體會到,“盲人臉上有一些表情是因為視神經萎縮造成的,讓演員來演太難了,我們隻能找一些盲人的特點,比如盲人笑的時候仰著臉,或者說話的時候低俯著頭,盡量不讓表情太像一個正常人,有時候自己演完一段戲,感覺五官在臉上亂飛,可是導演卻說這樣可以。一開始自己還是沒有底,有的時候拍完戲,就會再演一遍自己拍下來放回放,這樣慢慢地練,不停地找,慢慢熟練起來。”
作家畢飛宇的這本獲茅盾文學獎的小說《推拿》被改編成電影、電視劇、話劇,今年相繼與觀眾見面,電視劇版是最先露面的。回顧演戲的全過程,劉威葳表示,“雖然是講盲人的,但是你會從中感受到它不僅僅是講盲人,它是在講溫暖,講光明,講追求,我能從中感受到很多共鳴,盲人們雖然看不到,但是心胸很開闊,世界很大都在心裡。”
(來源: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