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時報記者任峰濤攝
寧浩新片《無人區》昨日上映,這算得上今年賀歲檔的一樁大事。該片拍竣於四年前,其間數度傳出定檔消息,如今終於登上大銀幕。近日,寧浩在接受京華時報專訪時否認了外界對他“寧式風格”的歸納,他強調自己沒有固定風格,希望不斷變化,“一個電影創作者可以失敗,但不能停止嘗試,不能停留在原地”。
□故事立意 人本身是有動物性的
《無人區》以徐崢的旁白作為開場,講述了一個關於兩隻猴子和老虎的寓言故事。寧浩稱,這個故事是后來才加入的,但一直是他想講的,“我經常跟別人講兩隻猴子的故事,想怎麼擱進電影,本來不想這麼直白,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干脆就直抒胸臆了。”
這個故事點明了動物性的主題。徐崢在片中扮演一名作為城市精英的律師,但到了茫茫無邊的無人區時,自私自利的動物性暴露無遺,社會性被壓制。黃渤所演殺手的動物性更加明顯,他甚至很少直立行走,總是坐在地上舉著槍。寧浩稱,他拍《無人區》是為了弄明白人脫離了社會屬性是什麼樣的,“我的出發點是想講人本身是有動物性的,遠離人類社會的時候,動物性會比較強烈。人類跟動物的最大區別就是社會屬性,最理想化的狀態當然還是要社會屬性和動物屬性平衡。”
□延遲四年 忙於新作顧不上沮喪
《無人區》在拍竣四年后才得以上映,對於具體的原因,寧浩一直不願多談。徐崢強調:“我們這部電影從來沒有被禁過,只是延到現在才放。”
延遲四年,幾經修改,對於大家關注的刪改問題,寧浩透露沒有刪改太多。據看過此前版本的觀眾透露,寧浩加了片頭關於猴子的旁白,並對結尾處進行了修改。公映版影片有個光明的結尾,余男飾演的舞女逃出無人區,回歸正常生活,並開始夢寐以求的舞蹈教學工作。寧浩認為,這個結尾能夠說明人類社會對無人區中人的感染力。
問及在影片無法公映的四年中是否有過沮喪,寧浩直言沒有時間,“我們在一個高速發展的過程中,就想一個事情弄完了趕緊弄下一個。我一直在忙著籌備下一部,來不及沮喪。”他說,電影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創作過程本身,“就像一個畫畫兒的,我並不知道畫能不能賣出去,但是畫畫本身可以帶給我樂趣。我最早拍電影《香火》《綠草地》時,根本沒想上映的事,《瘋狂的石頭》也以為可能就賣給電影頻道了。”他稱,《無人區》經歷的波折並不會影響以后的創作,他還是會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市場認知 中國影人應守住本土
《無人區》拖延上映,對於票房來說不失為好事,如今的徐崢、黃渤已貴為“賀歲帝”。寧浩稱,當年的拍攝成本為1600萬元,回收壓力不大。
對於票房,他感慨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現在票房好像成為評價電影的一個標准了,這個事不太對勁兒。當年我們拍電影時沒人談票房,不管市場,隻管自己想表達什麼,現在又走到另一個極端了。”
此前,有不少人建議寧浩把《無人區》拿到國際影展和國外市場去放,他的《香火》《綠草地》曾亮相多個國外電影節,並斬獲了西班牙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等獎項。但寧浩沒有把《無人區》送去參展,他對國外市場並不感興趣,“從文化安全和自我價值角度來說,中國電影人應該守住本土市場,做好自己的故事,來跟美國電影抗衡。如果放棄我們這塊市場,去服務於美國市場,那隻能讓美國式的電影越來越多。”
□創作風格 我沒有固定的風格
寧浩以《瘋狂的石頭》為廣大觀眾所熟知,此后拍了《瘋狂的賽車》和《黃金大劫案》。這些作品中,他的黑色幽默喜劇風格獨樹一幟,形成了獨特的寧氏符號。
對於“寧氏風格”的歸納,他並不認同:“有嗎?《無人區》跟‘瘋狂’系列很不一樣吧?”他認為自己沒有固定的風格,“每一個創作人都希望自己‘變’,努力地去變,因為不變就會僵化、死掉。不斷復制就變成了生產,如果我接著拍‘瘋狂’系列,那會很安全,但實際上是非常悲哀的事,創作的火性就消失了,變成套路生產,創造力就完了。”
他認為,一個電影創作者可以失敗,但不能停止去嘗試,不能停留在原地,“但可能每一個人都很努力地想跳,但跳來跳去總有一個東西是一樣的,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風格。”他以斯皮爾伯格為例說:“從《大白鯊》《印第安納·瓊斯》到《侏羅紀公園》,他最擅長的就是拍‘大狼狗追著一個人跑’。他也在嘗試拍《一九四一》《紫色》《太陽帝國》,但都不成功,一直到《辛德勒名單》,他把大狼狗和作為猶太人對被奴役民族的關注結合起來,拍出了集大成之作。這是他在不斷失敗和努力的基礎上得來的,如果他不創新就不會有《辛德勒名單》。”
□新作方向 開始關注情感問題
寧浩坦言,他拍一部電影往往是想弄明白某一命題,比如通過《無人區》探討了人的動物性和社會性。
如今,他又開始思考情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因此開始拍攝自駕游題材的輕喜劇愛情片《玩命邂逅》,“愛情、一夜情等等,現在我關心這類問題。”《玩命邂逅》依然由徐崢、黃渤主演,講述了一個尋找艷遇的故事。
■鐵三角
相互彌補一起成長
從2006年的《瘋狂的石頭》開始,寧浩、徐崢、黃渤組成了“不鏽鋼版鐵三角”。如今的三人之間並沒有遭遇“七年之痒”,反而一起越走越順,越來越默契。對於徐崢、黃渤如今的成長和火爆,寧浩毫不意外,稱這是早晚的事兒。黃渤稱,從兩位伙伴身上汲取了他們的長處。
“一生中能交到幾個好的事業伙伴或朋友,挺難得的。寧浩身上有股勁兒,其實在《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后,他完全可以繼續拍“瘋狂”,商業效果肯定會很好,但是他不這樣。在“石頭”之后他就在想了,要拍不一樣的類型。我覺得每個人身體裡的一些東西,對身邊的人都有輻射和幫助。他有好多東西會對我造成影響,大家都在互相汲取。——黃渤談寧浩
“我們聊得挺多的,互相能彌補身體裡面缺失的一些東西。徐崢閱片量比較大,經常會想到這樣那樣的東西。每個人知識結構的來源不一樣,我的來源可能更多的是生活經歷,徐崢成名比較早,小時候就是童星,他的生活環境就是文化世家,從小接觸話劇這些作品比較多。——黃渤談徐崢
“這幾年裡,我們幾個人都在成長。當時拍這部電影,是本著很專業、很敬業的態度。盡管這些年我們被打上了喜劇的標簽,但這並不是意味著我們的態度不是嚴肅的。這幾年,我們也有各自的成長。所以,也許《無人區》現在放,對它來說是最好的命運。我們希望它有一個好結果,這個好結果倒不一定說是票房,我們希望讓觀眾看到,我們曾經有這樣一個努力和嘗試。——徐崢談成長(記者呂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