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来,从Facebook在全球社交网站中的受欢迎程度可看出,新媒体技术支撑下的“虚拟网络平台”在跨文化传播领域发挥的作用已是显而易见,随之而来的各民族、各种族、各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文化碰撞、文化冲突与文化融合也逐渐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本文试图通过对Facebook上跨文化传播关系的建立过程、运行原理的分析,归纳出Facebook上的跨文化传播的特点,总结出Facebook在跨文化传播互动与融合中的积极作用,并呼吁用户警惕其在“语言霸权”和“文化输出”方面的消极意义。
关键词:Facebook;跨文化传播;互动与融合;语言霸权;文化输出
根据我国跨文化传播学者孙英春的观点,“所谓跨文化传播,就是不同文化之间以及处于不同文化背景的社会成员之间的交往与互动,涉及不同文化背景的社会成员之间发生的信息传播与人际交往活动,以及各种文化要素在全球中的流动、共享、渗透和迁移的过程。[1]”近年来,从Facebook在全球社交网站中的受欢迎程度可以看出,新媒体技术支撑下的“虚拟网络平台”在跨文化传播领域发挥的作用已是显而易见,随之而来的各民族、各种族、各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文化碰撞、文化冲突与文化融合也逐渐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
一、Facebook上跨文化传播关系的建立
文化的概念在学界可谓多种多样。而在基于Facebook这个社交网络平台的跨文化传播过程中,文化则以信息的形式存在,这种信息或隐或显的表现在传播主体与传播客体的语言和行为里,彰显着特定族群的生活经验和价值认同。它以语言符号为基础,以社交网络为平台,以群体成员之间的互动与交流为纽带,在特定文化圈与族群圈之间相传,并随着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而发生变化。
爱德华?霍尔在《沉默的语言》一书中认为“文化即传播,传播即文化”[2]。吴予敏则认为“文化是由特定传播媒介所负载、并由人们设计的传播结构加以维护、推行的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以及由传播网络限定的社会行为模式”[3]。根据这个定义,吴予敏相应地把传播界定为“社会赖以存在发展的通讯、交流形式和文化的信息储存、放大、删减、封锁的活动机制”。Facebook社交网络平台上的跨文化传播实现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定的传播主体(用户)通过言语、图像、文字、体态等符号系统,传递知识、交流情感、表达意愿,使得受众受到影响的过程。这些受众既包括与传播主体文化背景相近、文化身份相同的人,也包括与传播主体文化身份不同、文化背景存在明显差异的人。
二、Facebook上跨文化传播运行原理:六度分割理论
1967年,哈佛大学的心理学教授Stanley Milgram(1934~1984)创立了“六度分割理论”,英文译作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其核心观点是: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这就是六度分割理论。
Facebook的发展实践并验证了“六度分隔理论”的意义和价值。在Facebook网站,传播个体的社交圈会通过朋友、甚至朋友的朋友而不断地扩大和重叠,并在最终形成更大的社交网络。比如在Facebook上,有根据相同话题进行凝聚的话题讨论论组,有根据爱好进行凝聚的娱乐群组,有根据教育经历相同凝聚的学习群组等等。这些群组成员在现实世界里可能相隔万里,但在却可以因Facebook而相互连结、相互影响甚至相互改变。这些社交群组内的成员有着相同兴趣、爱好、教育背景和地理区位,在长期的互动和交往中逐渐演变成一个具有共同信仰、共同文化背景和文化心理的文化圈。
Facebook的网络结构主要包括4 个方面组成:用户、内容、社会网络、工具。这种结构通过建立低门槛的参与方式,使用户能够简单方便地贡献内容,又通过订阅机制帮助个人运营社会网络,建立“滚雪球”式的反馈模式,有效形成了诱发网络效应的机制。从社交网络服务的内涵来看,Facebook的本质是将现实中的社会圈子模拟移植到网络上,依据不同的属性和爱好建立和拓宽个人社交网。而推动这种个人社交网建立的深层原因,则是群体成员间的文化认同,它的核心是群体成员使用相同的文化符号、遵循共同的文化理念、秉承共有的思维模式和行为规范。比如在中国Facebook平台上,现在定居美国的香港男孩Victor和旅居澳洲的香港女孩Aimee通过Facebook认识并结为好友,二人皆因为生活在异域他乡而孤单,怀念家乡的朋友,又因为彼此都是香港人,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而成为朋友。但通过他们的互粉记录和留言互动来看,二者在Facebook上讨论的话题涉及好莱坞大片、美国爵士乐、澳洲大学教育大堡礁等。这是亚洲文化、北美文化和澳洲文化在Facebook上的沟通与互动。由于二人的个人主页均设置为“对外开放”,因此,Facebook平台上的每一位浏览Victor或Aimee个人主页的人,都会看到他们的谈论话题甚至接受他们的思想观点。这是一次传播主客体集体无意识的跨文化传播活动,但却得到了传、受双方甚至多方的互动与参与,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这些异质文化的影响。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基于六度分割理论的Facebook社交网站,在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扮演着十分积极的推动作用。
三、Facebook跨文化传播的互动与融合
1.身份认同与民族认同。社会心理学认为,群体是人们在相互依存和相互作用的基础上形成的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的集合体[4]。在社交网站Facebook平台上,人际交往是用户进行其他活动的基础,大家聚在同一个社交网站中是为了寻找朋友、朋友的朋友、甚至是志趣相投的新朋友等。用户之间以及用户个体与群体之间的联系是广泛且紧密的,有着一定的必然或者偶然的认同基础。在Facebook中国网站上,一位从小就旅居德国的台湾女性Andromède和一位台湾男性Kevinviviyaya在Facebook上互为好友。外派到广东清远学习的Kevinviviyaya于2011年中秋节其个人主页上记录到,“远在海的另一边……在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今年让我深深感受到,月是故乡明的离愁,还好有你们这些朋友说说话,也祝福好友们一切如意,要什么有什么,来自广东清远Kevin的祝福。”Andromède在后面发表了祝福留言,并表示对故乡中秋佳节的喜爱。这是一种粉丝之间的相互认同,既包含着对文化背景的身份认同,也包含着对华夏儿女的民族认同。
2.语言认同和语言多样化。传播是从语言开始的。语言差别是不同文化最重要的区别之一,是同文化传播与跨文化传播相区别的显著标志,也是跨文化实践最大的障碍之一[1]。在Facebook社交网络平台上,不同语言的文化群体是普遍存在的。以Andromède的个人主页为例,Andromède本是台湾人,旅居德国,她的个人主页是在大体框架是中文简体字。但从她的Facebook留言板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四川绵阳的hmilyseven(中文名叫任正勇)与她对话时说道:“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个问题,你能看懂簡體中文吗?”Andromède回答道:“一部分,很多,基本上,應該可以。”hmilyseven随后跟帖道,“那以後還是用繁體的好了,你們那邊對傳統文化的繼承比大陸這邊好多了。”从上例中可看到,通过Facebook平台,在一个纯粹的个人用户主页上,出现了三中语言,即中文和英语和德语。其中在用中文沟通时,台湾女孩与大陆用户在简体中文和繁体中文之间进行着语言转换。这是一次汉语言体系内部的冲突与融合。而在与美国人沟通时,Andromède在中英文之间作着积极的语言切换,她一边用英语交流,一边用汉语提问,值得高兴的是,美国人goerobert883也在这两个语言体系里游刃有余。
四、Facebook平台上跨文化传播的消极意义
1.语言霸权蔓延。Facebook之所以能在全球137个国家畅行无阻,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英语的全球主导权。即使在一些官方语言非英语的国家和地区,这些使用Facebook的用户大多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一定的英语基础,虽然他们在与国内用户互动的时候用我们国家的母语——汉语进行沟通与互动,但在与大多数外国人互动和分享活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以英语为交流纽带。在Facebook平台上,这已经形成了用户交流时的一种潜意识,一旦互动的内容具有跨文化性质,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使用英语来对话。尽管Facebook进入一个新的异质文化圈时会主动采取一些本土化措施,但在语言上的掌控权却似乎丝毫没有退让。Facebook平台上的这种语言霸权,在某种意义上说,除了设计者本身在平台架构和语言版本等技术层面有“人为”操作之外,更多的是基于全球英语普及的语言环境所致。
2.技术操控下的“文化输出”。尽管Facebook信息传播网络化给人类的交流和互通带来了极大的便捷性,但它使人们在感受世界正在变成一个“地球村”的同时,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无奈的事实——这是一个西方文化,尤其是美国文化统治的信息世界。在传播技术层面,因特网在中央处理器方面占有绝对的优势,而微软在操作系统和大型应用软件方面更是一枝独秀。而在传播媒介层面,Facebook具有着先入为主、先发制人的绝对优势。这些方面的优势使美国在世界信息化的过程中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盟主。更重要的是,美国除了在信息产品方面具有巨大的优势外,它还具有语言上的优势,虽然有多个语言版本,但英语是唯一通用的,而且是基本的语言。而语言本质上就是文化的表达,因此懂得语言的前提就是懂得文化背景、道德观念、价值观念等,这就无形中加速了文化的渗透,而这种潜移默化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就会使民族文化发生无形的改变。因此,有人担心世界文化将趋向于一体化,甚至可以说是美国化。辩证地说,以Facebook网络平台来进行跨文化传播对各国固有的民族文化的发展,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基于Facebook平台架构下的跨文化传播活动,以其独特的实践形式向我们表明,在传播技术高度发达、传播平台高度开放、传播范围无限延伸的全球化媒介生态环境下,学界对跨文化传播研究的视角应该有所调整。作为这一领域的关注者与研究者,我们的研究思路应该更加开阔,研究路径应该更加宽广。传统的跨文化交际与跨文化活动的确应该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但新媒体时代的跨文化传播学者,应该把包括Facebook在内的新型社会化媒体纳入我们跨文化传播研究的结构框架之内。这类社会化媒体带来的跨文化沟通与融合,一方面使全球社会信息化向着各民族多元文化的共同繁荣理性目标迈进,另一方面,也为语言与文化霸权滋生了繁衍的土壤。因此,如何在社会化媒体平台上更好地掌握跨文化传播的主动权,除了需要新媒体技术研发者重新组合、规划并建构一个更加适合我国文化对外传播的传播架构之外,还应积极主动地加强社会化媒体的综合管理,促进社交网站用户共同心理特征的形成,增强社交网站用户群体的认同感和稳定性。
(作者系:湖北大学 文学院)
参考文献:
[1] 孙英春.跨文化传播学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第1次版.
[2] 爱德华?霍尔著.刘建荣译,沉默的语言[M].上海人民出版社.
[3] 吴予敏.传播与文化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4] 罗石编著.社会心理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