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林人杰

【編者按】2009年福建東南衛視記者黃劍開始拍攝中醫紀錄片，三年間走訪300多位民間中醫、道醫，在其個人博客上發布了三百多篇採訪日志，所拍攝的紀錄片也即將在東南衛視播出。作為媒體人，他使普通大眾對於中醫的陌生、懷疑轉向敬佩和贊嘆，成為發掘民間中醫的重要力量。

此文為黃劍供稿，摘錄如下：

一位一年飛行253次、學醫以來拜訪近九百位中醫高人、治療過三十多萬人的醫生。

福州的各路朋友常常提起本地有一位叫林杰的中醫“高人”，說他外治手法非常了得，小針刀一流，正骨正脊好像庖丁解牛。林杰走到哪都是病人成堆，一天能治上百個病人！聽大家贊嘆林杰醫生的口氣，好比當年老福州骨科醫生林如高為福州人民爭光一樣。還聽說但凡中醫高手經過福州，林杰都好吃好喝迎進家門，恭恭敬敬求得一招半式，日積月累聚沙成塔練成一身絕學。

兩年前第一次見林杰醫生，高高大大，總是有一絲?腆的笑挂在臉上，他的手指粗短強壯，整個手掌比常人要紅很多。他的辦公桌上擺著一副白森森的脊椎骨骼的模型，四周書櫃裝滿了各種中醫書。林杰正在為一位病人治痔瘡，掀開上唇在牙齦之間找到一個膿點，用消了毒的小剪刀剪去，然后在病人手臂點幾個穴位……好了！林杰醫生說再過一兩周痔瘡自然回去。這麼簡單？林杰說下病上治，就這麼簡單。我也喜歡簡單，可是實在看不懂 “魔術師”一樣的伸手，一個病號三分鐘解決“戰斗”，有效果嗎？

跟林杰介紹了我尋訪醫生的故事，他淡淡地說：“你說的這些都是高人，我是無名小輩。希望有機會去拜見他們，跟他們學習。”這個態度是很端正的，我想他是一個正在上升期的好醫生，於是沒有太在意這個低調不健談的福州老鄉。

林杰說其實他不僅是正骨醫生，“我做的是導引”，導引？我不懂。林杰說他的小針刀學得不錯，跟他手指一樣自如。小針刀？沒聽說。那時候我開始接觸中醫一年不到，是一個正在上升期的記者，隻聽說過《黃帝內經》、“經方”，隻讀過《問中醫幾度秋涼》幾本入門書。

林杰總是很忙，偶爾跟他電話聯系，回答都是在全國各地，他是我認識的朋友裡比我能跑的三個之一。

后來，隻要有中醫朋友經過福州，我常會約林杰一起喝茶交流，艾醫生、王亞、陳雲鶴道長......林杰不顯山不露水，往往都是專注傾聽，然后紅著臉小聲請教。

還有一次在北京老徐的厚朴學堂約了幾位大俠小聚會，正好林杰過北京，於是拉他跟高手過招。那天來的有中裡巴人、羅大倫、老蕭等等，正好有一位自閉症孩子求醫，老徐就推林杰出手診病。林杰四診合參之后，談了一些治療思路，得到大家的肯定。

不一法師是林杰醫生的老友，林杰曾經幫他治療多年前他擂台比武落下的腰傷。他對林杰的醫術總是贊不絕口，不過他更贊嘆的是林杰“那麼大的個子臉上怎麼還有那麼羞澀的笑？”

認識林杰兩年，我對林杰的了解一直很有限。他從不主動跟我談過自己治病的案例，而我也只是時不時看他輕描淡寫幫人修理脊椎。在我跟蹤記錄的中醫名單裡一直沒有林杰，可是心裡又一直惦記著這個名字。

前些天到北京和梁某人做國學堂論壇，我又想起林杰，於是電話問他飄到何處？就這麼巧——北京。趕緊來會會吧？第二天我正好在正安生命資產管理學院約了一位老中醫趙老師，准備給無名氏兄的丹心學堂拍攝嬰幼兒推拿的教材，我請林杰也加入，一起為人民服務一下？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正安生命資產管理學院國子監的新校舍，林杰抱著一個半歲的小寶寶，滿臉歡喜對著鏡頭：“到今天，大家越來越傾向自然療法，當然這也是中醫的一種傳統思維模式。人體本身就有很強的自我修復能力、自我監控能力，這些能力不利用它就太浪費太可惜了。孩子的身體稱為至陽之體，陽氣很旺，臟器輕靈，隨撥隨應，隻要稍微撥弄刺激，如果穴位准確，力度恰當，效果立杆見影......當孩子生病的時候，你給他相應的刺激，不但可以解決現在的疾病，還可以增強體質。孩子生病，用藥物控制當然很好，但是有的藥物是有副作用的，如果能借用他自身的修復能力，幫助他恢復，那會更完美......給孩子做按摩推拿，動作越輕柔越快穴位點選的越少越好......力有大小方向作用點還有持續時間......”

看來這兩年我進步不少，林杰說的話我一下子都聽懂了。看來林杰也成熟啦，表達得很清晰呢。真正了解一個人，不僅需要合適的地點，時間積累，還有一個恰當的時機。

和林杰面對面暢談中醫，聽他講故事，居然是在認識他兩年之后，我對自己的耐心非常滿意。

“我從小練武，家傳三代中醫，后來在福建中醫學院上學，學的臨床醫學，在醫院工作一段時間后決定退出，跑到福州郊縣開診所......這些年一直到處拜師訪友，無論有真本事沒有真本事，都請進家門，盡我所能招待，這一點我應該說做得很好。”看來傳說也不是空穴來風的，林杰的一身本事除了家學淵源，還真是從江湖中一招一式地學來的。

“看你現在給人治病又快又簡單，幾乎不用藥了，就靠一雙手大部分就能搞定？”

“其實外治之理就是內治之理，無非“通調氣血”四個字。補氣血最重要的是身心愉快，第二是足夠的營養，第三足夠的運動，第四要晒太陽，第五要好好睡覺。”

“中醫分三個層次：生活理念、生活方式和醫療模式，醫療模式屬於不得已而為之，亡羊補牢。在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上下功夫的，才是真正的醫生。好醫生在舉手投足時其實都是在治病，一句話一個微笑。”

林杰醫生把茶杯擺在茶桌上，用手沾了點茶水劃出幾道水線，“這是馬路。路沒有問題，車也沒有問題，但是為什麼車子停滯不走呢？因為有個地方，”林杰隨手在抓一個杯子擱在水線中間，“有個東西擋住了去路。你怎麼修路都沒有必要，怎麼檢查車子也找不到問題，而你該做的就是把擋在路上的東西拿掉。所以我們站在一個更高空間看問題的時候，就不會拘泥在局部出不來。找到問題的關鍵點，這才是我們需要處理的地方。如果一個醫生隻能看到平面，用概念去理解問題，就很難治好病。借用一個詞叫做“天下無病”，我不看它的病，隻看見它的氣和血，在它行走過程中在哪裡發生了紊亂，在哪裡被堵住了，不平衡了，這是我關注的點。學中醫這麼多年，發現治病越來越簡單，主要是因為你把假象去掉了，能夠一眼看見他很本質的東西。”

這和我學攝影很像嘛！我開始總是在注意構圖、光線、色彩、焦點，考慮的問題非常多，最后發現很多照片不如身邊拿著傻瓜相機手機的毫無攝影美學的人拍得好，為什麼？后來我發現，是我太過注意細支末節的表現，而忽視了去抓住一張照片的本質，也就是動作或者情緒的最高潮最感人的瞬間。我們為了焦點實不實構圖美不美，卻把照片的靈魂弄丟了......

“完全正確！”林杰把他粗壯的手指在空中一舞，“絕大多數人治頸椎病都是從頸椎入手，把這地方孤立出來，每次都在頸椎按、揉、彈、撥、針、刮痧、拔罐都在局部做，忽略了頸椎只是人體的一個構件，一個部分，一個組織的小分支而已，它不可能孤立存在，而是和人體都聯系在一起，所以你治療的時候不把它放在整體裡面考慮，當然不好判斷。”

“每個交通路口的交警都隻能解決一個路口的問題，但是交通指揮中心，卻可以通過全局來判斷，可以給每一個路口的交警下指令來維持交通順暢。我們中醫首先要做指揮中心，我們從一個高度去發現問題所在。身體所有的穴位就是很好的交警。我們的身體是無數的程序構成的，這些程序，平時都是處於靜止休息狀態，你給它指令之后，就被激活了，就可以發揮它既有的功能。人體要是沒有自我的自愈能力，修復能力，監控能力，你所有的幫助都沒有用。醫生所有的作用其實就是幫助這兩個字。並不是醫生能治病，而是醫生能幫助他恢復功能。”

“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我趕緊搖頭晃腦顯擺了一下。

“太對了，我只是演繹這個概念而已。”林杰激動地把他兩隻粗壯的大手揉在了一起。

“我治療疾病的戰略一定是中醫的，但是我的戰術可以是中醫，也可以是西醫，從不拘泥，隻要它能實現的我戰略構想。”

一聽說我和林杰醫生在望京喝茶，梁某人很快趕到。他們倆也是老相識了，所以喜歡當白老鼠的梁某人一見面就請求林杰醫生修理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的問題。林杰和所有的時候一樣，笑笑地看著他，然后指著梁的脖子右后側說：“你這裡按進去會有點疼。”梁某人非常聽話，把手往脖子上一按，就像醫托一樣疼得大叫起來。

“沒關系”，林杰溫柔地安撫那個象被電過的人，“我在你的肋部輕輕敲三下就好了。”然后見他右手如執刀狀，再用大拇指食指虎口側在梁某人的肋部敲了三下，之后要求梁再摸摸剛才的痛處。

“沒有了，真的不疼了！”梁某人這下叫的比疼的時候還大聲，“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就是你的膽經在這裡有點淤滯了，”林杰醫生指指梁某人的脖子說：“這裡燈泡，”再指指他的肋部，“這裡是開關。每個人身體多少都有不夠通暢的地方，我們醫生的作用就是幫助你把開關打開，把渠道變得通暢。”

熱情洋溢的梁某人立刻拎起林杰醫生的胳膊，開始在醫生的肋部學習怎麼使用開關，林醫生哭笑不得，隻得請求他下手輕一點。

我發現一個規律！就是林杰醫生給病人看病每每都從脖子頸椎開始看起，即便病人很明確地告訴他自己的腰出了問題。

“我學習中醫一向取類比象，把復雜的變成簡單。看病人其實主要望他得精氣神，就能看出大約。現在很多人心神渙散，作為醫生，治病不如治病人的心開始。很多人的腰病，似乎完全不要去做他的頸椎。但是頸椎特別敏感，我一摸指出痛點，病人就會說醫生你很厲害摸到了，而我用一分鐘把它變沒了，他馬上相信醫生可以用一分鐘治他的腰，這時候我再治療他的腰效果就好很多，因為已經把病人引導進來了，他跟醫生之間的信任建立了，完全接納了醫生。”高明！治病如用兵啊。

“補充一點”，林杰把我們帶到一扇門前面“你看這扇門是用三個活頁固定的，這就像我們的頸椎、腰椎、尾椎，哪一個支點出了問題，其實其他的一定也都會連帶出問題，身體是一個整體......”

“世界不缺知識和智慧，只是沒有連接起來。”梁某人立刻接通了這個頻道，“能上網的電腦才是好電腦！”

“我這樣的小人物，幾年前給一些高官、富豪治病時還會有壓力，導致效果不佳，那時我心性修行不夠。”我真喜歡林杰的誠實，他說有次給一位香港富豪看病，第一天因為緊張手法沒做好，第二天就很直接跟他說對不起壓力太大。那位富豪同樣誠懇地對他說：“我這個人如果離開生意場，其實就是一個沒用的人，所以看在我的年齡份上，你當作是給一個身上有痛苦的老爺爺看病吧！”林杰聽了這席話，頓時一種悲憫之心升起，后面的治療頓時變得非常順利。從此林杰過了一道坎，病人在他的眼中再沒有身份之別了。“還有一道坎要過，一個人想做一個好醫生，必須要對生死的觀念有突破，不被生死觀念約束。”而跨過這一點，林杰認為主要歸功於自己讀佛經，學佛之后他發現自己站高了，沒有小我之后力量無窮。

“有個台灣人在深圳一家高爾夫球場揮杆的時候，用力過猛，感覺身體變成了兩截，躺在地方不能動了。所有的醫生一走近她就哭，誰也不可以碰她，四個小時后我趕了過去。在這四小時裡她一直躺在草地上不動，不過我一走近就明白什麼問題了。在中醫裡我們說出神了，陰陽離決，奄奄一息。隻要有人一走近就讓她極端恐懼，就大哭。到了以后我走近她跟她說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她還沒聽清楚，我一腳就踹過去了，踹在她骨盆上，把她踹得在地上翻了一個身。我說你可以起來了！她說不可能！她說已經把所有的后事都想清楚了。”

在林杰的鼓勵下，病人真的站起來了。后來林杰跟她解釋病因病理，按西醫的解剖就是滑膜嵌頓而已，打球的時候她的身體過份拉開，后關節突打開，包在關節突的關節囊進入關節間隙，關節間隙快速地夾下來，把關節囊夾在裡面，骨膜上是有非常豐富的神經末梢，“你說她能不痛嗎？所以感覺身體都分開斷成兩截了。我看她的姿勢就知道她卡在哪裡了，骨盆一轉姿勢就正了，所以很快恢復。”

“病人感覺死裡逃生，說要買一棟房子給我，被我拒絕。我說收了你的房子，就變成為你的房子在工作了，我是為了我的信仰我的理想工作的。”

“大家都問我為什麼還要出診，去年乘飛機飛行次數兩百多次，那麼辛苦，可是當病人處在象這個滑膜嵌頓的痛苦狀態的時候，你不去幫助他於心不忍啊。”

在第二天梁某人對話油麻菜的第一屆國學堂論壇，我們自然不會放過林杰醫生，邀請他在論壇亮相。在我看來，林杰立杆見影行雲流水的外治手法實在太適合用來展示中醫的魅力了，他像一個魔術師，在你身上指指點點，頃刻之間，你就感受到身處在鮮花從中一樣美妙，妙不可言。

瞧瞧梁某人期待的眼光。

就像我總結的那樣，林杰醫生又說了：“你的脖子右側有一個痛點......”

大部分人身上都有淤滯，大部分人脖子上都能找到痛點？也不全是，只是請上台的朋友我們都要求身體真的需要調理。很輕鬆，林杰醫生葵花點穴手，指哪打哪，都是兩、三分鐘之內讓你舒服起來。

這位哥們調理的時間超過五分鐘，不管是身上還是心裡帶的問題都比較多，原來他是一位帶著極大問號的西醫骨科醫生，呵呵。不過當他深深給林杰醫生鞠躬的時候，相信已經對林醫生的醫術打了高分。

林杰醫生說喜歡即興應對有難度挑戰，越刁鑽古怪的題目越好。嘿嘿，這個最沒有問題！梁某人和我暗中商量，在后面的國學堂論壇我們再請林醫生來個專場，拄拐棍的、坐擔架的、彎不下腰、抬不起頭的難兄難弟們全上！

據說林杰醫生新近還發明了一種針，名為“佗針”，在止痛、治療股骨頭壞死、強直性脊椎炎上效果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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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林杰拉到老徐的厚朴學堂喝茶，想聽聽兩位高手過招。老徐也參加了前一天的國學堂論壇，目睹林杰醫生的魔術式的外治手法，非常欽佩。

“我跟梁冬做節目的時候說過一句話：中醫最高的境界是祝由，第二境界就是導引按蹺，一個人不借助工具，靠一雙手來給人調理身體，那是最牛的，不借助針沒有灸。可是這也是最難的，因為你要找到總的病機在哪，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爾，你怎麼取？大家都是經驗取穴、辯症取穴，擺成三角形或是什麼四邊形五邊形，跟我說這些都沒用，我就想知道氣機病機在哪？中醫們常說頭疼扎申脈透囟門，然后頭就不疼了，我會問他們為什麼不扎風池風府？對吧，你得說服我，你跟我說遠端取穴，那我們再說一個，胃疼的時候，你扎足三裡還是中脘。人家說胃疼肚子痛不讓扎足三裡，我說這個人如果氣閉在期中穴， 扎足三裡就根本影響不到中脘，你怎麼辦？我喜歡提問題，那天坐在台下聽劉德會醫生的課，就把他問得一頭汗。”聽老徐的嗆嗆嗆一席話，林杰把眼睛笑得小小的，很開心的樣子。

“人體有很多穴位，就像開關一樣，而且還有總開關，是吧？”

“一定！一個大房子有一個總開關，每一層還有一個分開關，每個房間還有一個開關，如此分下去。看你的需求，你是把總閘打開還是隻要把一個燈泡開關打開......對我來講，按一個內關按一個足三裡或者百會，沒有區別。而我選擇使用哪個穴，看的是時機。”林杰細數起來也是氣定神閑。

“對！我今天講課也總結了劉德會醫生講針灸提到的四個緯度空間，一個是經，一個是絡，一個是深度，還有一個就是時間，也就是時機。”上午門診，下午三小時的課之后，因為遇見知音，老徐毫無倦意。

“我曾經看到過一本書《氣血才是命根子》，雖然沒看裡面的內容，但它覺得它這個提法是非常好的。我對經絡是這樣了解的：萬物負陰而抱陽，那麼一定每個東西都有陰陽。什麼叫陰陽，一個是可看見的，一個是不可看見的。那麼經絡的實質就是可看見的東西和不可看見的東西組成的，再加上這兩個之間的一種聯系，才是經絡。經絡一定要放在一個活體當中，一個閉合的環路當中才體現作用，一定要氣血在期間運行，它才是活的東西，否則就像裡面沒有電流的電線。構成經絡一定是一個通路，是活的東西，是一個動態的，氣血循行的通路。所以大家一直在找經絡，你找到的是什麼，只是一個現象而已，並不是實質的東西。佛經講的實象無相，《易經》說大像無形運而有形，無形的東西在運動的時候表達出來，就像是電波你看不到我也看不到，但我們打手機，一打手機，電波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所謂的實相就是你不要去找一個拘泥成形的東西......”現在輪到老徐笑而不言，把眼睛瞇得小小了。

“ 一個人的身體一定與他的內臟、經絡、氣血相關聯，外治手法就是通過這些關聯，實現身體頻率的改變、節奏的改變、壓力的改變、溫度的改變。從這幾個方面區改變他，把他的身體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就像一個乒乓球被人捏扁了，我拿盆熱水燙一下就恢復，那就成功了。當然，有的東西可改變的，有些東西是不可逆的，那就是我們不可為的東西。所以做醫生一定是可為和不可為之間的一個權衡，並沒有萬能的醫生，一定是這樣子的。我們生命中，有一些東西是可以通過努力而得到，有一些東西我們再努力也得不到。所以佛法其實也是告訴我們不要執著。真的就這樣子，做一個好醫生，首先做一個好人，這是第一點。第二點，你要對生死有個認識，你對生死的理解決定了你做醫生的境界高度。”

“說得太好了，林杰兄你一定要到我們厚朴開一堂課，以我們倆會對話的形式怎麼樣？我這人特別會提問題呵呵。”看出來，老徐已經愛上林杰了，然后他自問自答：“這事就這麼定了！”

中醫江湖太迷人，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做中醫的話，我應該學哪門功夫？可以贈人一脈的脈診大家？可以開方遣藥的經方高手？還是翻山越嶺背竹簍的草藥醫生？揣著一把銀針行走江湖的彈指神針？......認識林杰后，我覺得做外治高手很不錯啊！舉手投足之間，在車站機場辦公室酒店茶樓都可以治病救人。林杰聽到我這些浮想聯翩笑起來，“內治外治、草藥針灸、望聞問切其實都是一家的。沒有一種方法可以治所有的病。只是最簡單、破壞性最小、最環保的外治方法現在是我的首選方法。”我忽然想起張至順老道長來，他先學針灸，再學用藥，后來又學了推拿按摩，等推拿按摩弄明白了以后，“針也不用了，藥也不用了。”

“我從小學中醫，知道臟腑經絡陰陽氣血的循環規律，后來我又學了幾年西醫，做了幾年解剖，所以我對人體的結構非常清楚，無論中醫西醫，最后都要落在人體身上，隻有解決人體的問題，才能展現她的魅力。” 是這樣，我從沒有聽林杰醫生說起西醫的“壞話”，而且對西醫在某些疾病治療上的手段由衷贊嘆。他強調治療疾病的戰略一定是中醫的，但是戰術可以是中醫，也可以是西醫，從不拘泥，隻要它能實現他的戰略構想。

“我當年學的解剖有微觀解剖，在一個最細微的地方，他的神經血管韌帶筋膜的相對位置和絕對位置，以及組織結構我都很清楚，后來我又學了動態解剖，無論你的手伸直彎曲扭動，在某一個體位上，它的相對位置和絕對位置我還是很清楚，最后我還學了立體解剖。立體解剖有一個空間構架，上下左右前后。我把自己學的這些融會貫通之后，稱它為應象解剖。雖然我不具有透視功能，但是我心中有了成像功能。我第一眼看到你還只是平面的時候，我心裡已經開始成像一個立體形象，讓我看到我想看的。血管、神經、骨骼甚至它們的相互關系。其實這是借助西醫的某些生理病理解剖的概念，為我所用。”心中成像，這是我第二次聽見這個詞了，上一次許躍遠老師在談他的脈法的時候曾經說起，當他通過手和病人接通之后“指下尋形，心中成像”。所以說中醫是經驗醫學，熟能生巧？寫到這我立馬決定也組織一次林杰醫生和許躍遠老師來一次英雄會，呵呵。

“治療腫瘤，絕大部分人都在以毒攻毒，行氣破淤。我的經驗認為腫瘤大都是虛証。內虛則外張，腫瘤就是這樣，它其實是細胞的異常增殖異常擴張。異常增殖異常擴張所消耗的能量是非常大的，所以它的裡面也是非常虛的，強大只是表象。日本當年到處侵略，就是因為它裡面沒有資源，空虛了，和腫瘤一模一樣，所以治療腫瘤不能用大量的行氣活血藥，你可以行氣活血，但是不可以破氣破血。”

“正骨調脊只是第一步，導引按蹺是第二步。否則就像你修好電線，卻沒有給人把電通上。”外治手法治病“立竿見影節能環保”，但往往也不是一次都能搞定的，即便醫生天天在你身邊幫助治療，病人沒有良好的生活理念、生活習慣，終究是竹籃打水。

想想這幾篇文字零零落落把老鄉夸得一朵花似的，實在有醫托之嫌，但是如是我聞由衷贊嘆，而且林杰醫生自己的病人多得完全忙不過來。哪怕我們同在福州，我也幾乎沒有機會能撞到他，想到這裡，多少放心一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