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主流报纸旗下网站视频栏目的比较研究

    关键词：媒介融合、主流报纸、网络视频

    摘要：本文选取《人民日报》、《华尔街日报》和《华盛顿邮报》三家中美主流报纸，对三者旗下网站的视频栏目在各自的节目形态、节目制作的方式以及整体栏目包装方面进行了比较研究，认为我国主流报纸在尝试媒介融合的时间上与美国报业基本同步，但是后者在报纸、互联网与电视三者的媒介融合道路上比前者走得更远。

一、概况

    “人民电视”（http://tv.people.com.cn）是《人民日报》官方网站人民网的视频频道。《人民日报》创刊于1948年，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机关报，也是中国最具权威性、最有影响力的全国性报纸，被认为是中国第一大报。1997年，人民日报社创办人民网，并成为国家重点新闻网站，在国内外具有重要影响。人民电视创办于2010年[1]，以发布综合转载及原创自制的新闻及相关视频为特色，开辟有“嘉宾访谈”、“微视频”、“微记录”、“PTV新闻”、“舆情会商室”等多种自制视频节目。

    “WSJ Live”（http://live.wsj.com）是美国《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官方网站下设的直播及点播视频网站。《华尔街日报》创办于1889年，其拥有者是隶属于新闻集团的道琼斯公司。《华尔街日报》是当今美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以金融、商业报道著称，整体风格严肃。1996年《华尔街日报》创办其官方网站“华尔街日报在线”（The Wall Street Journal Online），并拥有大批网络订阅用户。2011年，《华尔街日报》在网站、移动终端和数字电视网中推出“WSJ Live”，作为其“无处不在的日报”战略的一部分，在工作日提供每天总计4小时的视频直播节目，内容包括半小时现场直播、突发新闻报道、独家采访和专题特别节目。[2]

    “PostTV”（http://www.washingtonpost.com/posttv/page/posttv/homepage）是美国《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官方网站下设的视频节目部门。《华盛顿邮报》是美国主流大报，创办于1877年，是美国首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历史最久的报纸，以美国国内政治报道见长，曾揭露“水门事件”迫使尼克松辞职。1996年《华盛顿邮报》开通官方网站，推出报纸的网络版本。2013年7月29日，《华盛顿邮报》在网站开设视频节目频道“PostTV”，提供每月30小时的新闻视频节目[3]，包括两档政治性节目“正在上演”（In Play）、“背景”（On Background），晚间视频新闻杂志“折痕”（The Fold）以及体育直播等。[4]

二、节目形态分析

    通过整理分析人民电视、WSJ Live和PostTV三家视频网站自制节目的题材构成（见表一），可以发现，人民电视在节目类型上是三者中最丰富的，既有国内国际的新闻报道、新闻评论、专题故事，也有嘉宾专访、历史专题节目和各种会议的实况录像，内容涵盖社会事件、典型宣传、纪实影片、历史故事、娱乐人物等，选题范围大、题材多样。

    而WSJ Live和PostTV在节目形态上相对单一，WSJ Live的节目以新闻播报结合嘉宾评论为主要形式，节目形态较为固定，以各个节目皆以在WSJ Live演播室的主持人为中心，通过现场访谈及场外嘉宾连线贯穿始终，节目中基本没有新闻的现场报道，纪实类的影片也比较少。PostTV的节目主要也由新闻访谈组成，以其演播室主持人的播报评论结合嘉宾访谈或连线为主要内容，此外也有由视频记者采制的调查性报道（“The Fold”视频新闻杂志）和纪实性影片（“Post Originals”节目），以及特定人物的系列纪录片（“First and 17”节目）。

 

    综合上表，第一可以看出《华尔街日报》的WSJ Live和《华盛顿邮报》的PostTV都重点突出评论与访谈，新闻现场报道非常少，节目数量精简但各个节目之间个整合感强，节目间的风格比较一致。相比之下，人民电视节目类型虽然丰富，评论类、人物访谈类、新闻报道类、纪实专题类节目多种多样，且数量庞大，但是从整体上看，各个节目之间缺乏整合，整体构成显得零碎和冗杂。

    第二，WSJ Live和PostTV新闻性、言论性强，人民电视主题性、宣传性强。两家美国报纸的视频网站所制作的新闻节目以当日的新闻事件为选题，嘉宾评述和观点讨论的比重大，节目的新闻特色明显。人民电视的“主题先行”特征明显，从其专题报道、专题纪录片等节目中可以见到对正面人物、先进事例的弘扬，并且依靠各地的驻点分支，开辟版块汇总国内各地的新闻及国外新闻的视频。同时也制作带有新闻批评性质的节目，如“一说到底”、“直击现场”、“舆情会商室”。

    第三，三家网站的节目都鲜明地体现了所属报纸的特色。人民电视作为《人民日报》旗下的视频网站，负有党的新闻宣传责任并具有舆论导向功能，其节目既突出了正面报道（如“十分感动”节目），传递了主流舆论（如“一说到底”节目），及发挥了文化娱乐作用（如“超级STAR”节目）。从整体上看，人民电视的定位、选题风格都与《人民日报》的党报风格相匹配。WSJ Live利用了《华尔街日报》资深财经记者团队的优势，着重于财经、金融相关主题的业界评论，这与《华尔街日报》在金融经济领域的特色相符。PostTV则突出了对政治事件的关注，包括使用视频影像的形式进行深度调查报道，制作相关纪实影片，发挥了《华盛顿邮报》在美国国内政治领域的报道优势。

三、节目制作分析

    在具体对人民电视、WSJ Live和PostTV的节目对比分析上，笔者认为由于中美的媒介环境和话语体系各不相同，中国媒体属于新闻宣传体系，美国媒体属于商业化运作，故各自生产的内容无论从立场、价值观还是表述体系都有着相当的区别，评价标准不应一概而论，因此对各自具体内容不做比较。然而，其用于承载、传播内容的节目制作、呈现方式，却有着相通之处，存在取长补短的价值。故本节主要就具体的节目结构和制作方式进行探究。

    人民电视自制视频节目比较接近国内传统的电视节目，“主题性”强而“新闻性”弱，较多情况下是对新闻话题的外围评述，而WSJ Live和PostTV制作的节目则新闻性更强。笔者选取了人民电视首页推荐的两个新闻类节目：“一说到底”和“舆情会商室”以及WSJ Live的“新闻中枢”（News Hub）和PostTV的“正在上演”（In Play），对四者的节目编排进行对比分析，以梳理中美节目之间的异同。

    “一说到底”节目是一档新闻评论类的节目，通常由一到两位嘉宾，对近期的一个新闻话题进行评述，每期节目时长为13到14分钟之间。节目的编排形式一般是先由当期嘉宾开场，引入当期节目的话题，进行简短评述，然后在评论的过程中，穿插若干段与评述相关的、介绍新闻背景的资料短片。基本形式整理如表二。

 

    “舆情会商室”是一档取材于网络社交平台（如微博）的话题评论类节目，每期一个话题，由主持人担任主要评述者，由一位人民网舆情监测室的分析师对具体的事件进行评论中间穿插相关资料短片。每期节目时长在5至7分钟左右。基本形式整理如表三。

 

表三：“舆情会商室”节目基本形式

开场	中间	结尾
VCR介绍事件或话题背景	主持人展开话题+嘉宾采访+背景资料VCR	主持人总结评论

 

    WSJ Live（华尔街日报）的“新闻中枢”（News Hub）是一档时事新闻报道及评述类的节目，内容涉及国内国际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每期三个新闻话题加上股市情报，通常分别由三位嘉宾与主持人进行访谈或者现场视频连线，每期节目时长从10分钟至20分钟不等。基本形式整理如表四。

 

表四：“新闻中枢”节目基本形式

    PostTV（华盛顿邮报）的“正在上演”（In Play）是一档新闻评论类节目，每期节目通常由四至六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当日头条新闻（“Big Story”）、国会话题（“The Hill”）、精彩镜头（“Highlight Reel”）等。每个部分有独立的话题，涵盖政治选举、经济情势以及相关社会话题，主持人担任主要的评述人，个别部分设置场外现场连线以及嘉宾采访。每期节目时长20分钟左右。基本形式整理如表五。

 

表五：“正在上演”节目基本形式

    对比人民电视、WSJ Live和PostTV，可以发现三者的新闻类节目的共同点是节目中都有主持人和嘉宾这两个元素，并且在节目形式上面是大致类似的。但是人民电视的节目与美国两个节目的区别出存在于嘉宾身份以及主持人与嘉宾互动的方式上。

    人民电视或者是单纯以嘉宾充当主持人，以其观点评述贯穿节目（“一说到底”），或者主持人评述一部分内容、另一部分内容由嘉宾在事先录制的采访录像中阐述其观点（“舆情会商室”）。而美国的两个节目则重视主持人同嘉宾的现场互动与讨论，多采用现场访谈或者通过网络视频进行现场连线，使主持人能够现场提问，嘉宾能够即时回答，尤其是大部分连线是异地连线，嘉宾身处美国国内或者海外各地，通过Skype网络视频与演播室连线，互动性和现场感更强烈，观点交锋也更激烈。

    笔者分别选取“一说到底”、“舆情会商室”、“News Hub”和“In Play”最近五期的节目（本文写作于9月13日）作为样本，对节目嘉宾的身份，以及节目中嘉宾出现的方式进行了整理，结果分别见表六、表七。

 

表六：人民电视两档节目中嘉宾身份及嘉宾呈现方式整理

 

表七：WSJ Live和PostTV的节目中嘉宾身份及嘉宾呈现方式整理

    从上面的表格中，笔者总结了人民电视与WSJ Live及PostTV在节目内容中的不同点。 第一，人民电视的节目嘉宾少，WSJ Live和PostTV节目嘉宾多。人民电视的两档节目嘉宾大多在一到两个之间，且嘉宾的身份与所涉及的新闻内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仅作为一种旁观者对新闻话题进行引申评论，在一期节目中，嘉宾少就意味着节目中的信息源窄、节目所包含的信息量小。WSJ Live和PostTV的节目中嘉宾则相对丰富很多，PostTV节目至少有两位，多则一期20多分钟的节目达到七位嘉宾，而WSJ Live的10至20分钟的节目中，少也有四个嘉宾，多则有六个。嘉宾多就意味着节目的信息来源广、节目包含的信息量大。

    第二，人民电视的节目播出周期长，WSJ Live和PostTV节目播出周期短。人民电视的两档节目的播出周期以星期为单位，通常是一周一期，节目的内容基于当个星期的社会新闻话题，而WSJ Live和PostTV两档节目的播出周期以日为单位，除周末外每天一期，节目内容基于当天的新闻，两者内容中都设置有“突发新闻”（Breaking News）的播报。

    此外，人民电视节目一般以网络点播进行发布，而WSJ Live和PostTV的首播方式均采用网络直播，WSJ Live网站上列有各个节目的播出时间，每日从国际标准时间9时到20时之间均有直播节目，在其移动客户端能实时收看节目直播，首播过后所有节目均可在其网站上进行点播收看。PostTV在其网站设有直播页面，并在页面下方附有节目的时间表。节目播出周期长则意味着内容时效性弱，相对的，节目播出周期短则意味着内容时效性强。

    第三，人民电视嘉宾呈现方式少，WSJ Live和PostTV嘉宾呈现形式多样。人民电视节目中的嘉宾的呈现方式通常是充当节目主持、采访录像以及现场访谈三种，三种形式都属于传统电视节目进行嘉宾互动的方式。WSJ Live和PostTV以嘉宾现场访谈为主，在嘉宾无法亲临现场的情况下，进行异地演播室连线（如WSJ Live的华盛顿演播室）、外景实地视频连线（如PostTV在美国国会大楼中的实地连线）、与报社各驻地记者站使用Skype网络视频进行连线（如WSJ Live与莫斯科分社的连线）等多种方式。其中最后一种利用网络视频工具进行连线的方法，成本极低，但效果却相当好，能满足远距离现场连线采访的需要，也充分发挥了新媒介的功能。

    值得一提的是，人民电视、WSJ Live和PostTV都利用了自身报纸的人员资源，报社的编辑、记者同时作为视频节目的主持人、采访嘉宾，是纸质媒体与数字媒体相互融合的尝试。

四、整体栏目包装分析

    对比人民电视、WSJ Live和PostTV，可发现人民电视的整体包装设定类似“视频分享网站”的形式，而后两者的整体设定近似于“电视频道”的模式。

    人民电视的视频内容来源多样，除了其自制的节目外，还有相当数量的转载视频，来源是中央电视台以及各家省级卫视，并且网友可以自主上传视频，这与视频分享网站很相像。

    具体到人民电视自制的节目上，其包装方式则而言更接近于“网页专题”。每档节目都是一个较为独立的专题页面，在这个专题里面列有当期以及之前历期的该档节目，这是单个节目范围内的整合。

    然而，人民电视各档节目之间却没有形成整合的包装，各个节目相互呈现分散“各自为政”的状态，没有形成“人民电视”的整体频道品牌。

    笔者认为，一方面，数量过多的转载视频将原创的自制节目的整体品牌给冲淡了。在数量上，人民电视中的转载视频的数量远高于原创自制视频节目的数量，而且转载的视频内容多为新闻视频，时效性强。在这种被转载的、来源于电视台的新闻视频包围的环境中，人民电视自身制作的视频节目难以收获受众的点击。

    另一方面，人民电视“视频分享网站”式的规划，使每日网站的头条内容在多数时候是时效性强的转载视频，而非自制的节目。这种运营的方式客观上削弱了“人民电视”的原创品牌特色，反而与国内众多的商业化视频分享网站形成“同质化”。

    美国的两家网站WSJ Live和PostTV，却走了与传统“视频分享网站”不同的一条路，即是建立了一种“电视台”式的原创视频节目播出频道。

    在WSJ Live和PostTV中，所有内容都由网站方面发布，网站与网络用户呈现一种“内容提供者”与“观众”的关系。其中WSJ Live的内容为全部原创，PostTV网站中有部分视频转载自美联社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但占数量主体的是自制节目。

    两家美国网站的整体包装最大的特点，就是其鲜明的“频道化”，将各自六个或九档独立的节目以整合打包的方式将它们都包装到共同的一个“频道”里去，将各自的视频网站做成了一个可以观众反馈互动的“网络电视频道”。而两者在具体的整合方式上又有不同，WSJ Live基于其网络直播的特点，用的是一种时间上的线性关系，把各档节目按一天内的播出次序串联，而PostTV是按照一种栏目式的整合，在PostTV的“大房子”下分出的“小房间”：七种节目供观众选择观看。

    以《华尔街日报》的WSJ Live为例，其首页有其每日播出节目时间表（“What’s on Today”）。以下是笔者翻译摘录的WSJ Live网站上显示的2013年9月13日节目时间表。

 

表八：WSJ Live2013年9月13日节目时间表[25]

 

    从上面的表格可以直观地看到，WSJ Live已搭起了一个电视频道的形态，其自制的各档节目都有固定的播放时间，整体由一条时间轴贯穿始终，以电视频道的包装方式来运营。

    《华盛顿邮报》的PostTV是另一种整合包装方式，同样也是类似于一个电视频道，但是这个网站更多的作为“点播频道”，而与WSJ Live的“直播频道”有所不同。PostTV网站的整体结构如下图（括号内均为网站显示的版块名字），这也是该网站首页导航栏的内容。

 

    可以看到，PostTV的整合方式是一方面将各个节目呈目录状排列在“节目”的列表中，网络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点击观看，同时另一方面网站也设置了“必看”的版块，打破节目之间的界限，将各个节目中涉及共同热门话题的内容挑选出来，以话题为范畴进行组合，其中有少量的转载视频。此外，PostTV也设置有进行节目在线直播的版块。

    采用“电视台”的运作方式来建设网络播出频道，这是《华尔街日报》和《华盛顿邮报》共同的整体包装理念。同时也需要看到，这种包装形态要求一整套演播系统的硬件基础，包括实景演播室的布景、灯光等设备，后台新闻编辑室的标准化采编系统，以及外景连线使用的卫星直播系统，以及网络在线直播需要的网络服务器等，这都需要相当规模的资金投入以及人员配置。在WSJ Live的节目中，我们能够看到其设在纽约的“华尔街日报数字网”（The Wall Street Journal Digital Network）导播间及新闻编辑室，设在华盛顿的节目演播室等；而对于PostTV，资料显示，《华盛顿邮报》为其配置了一整套美联社开发的多平台节目制作系统AP ENPS（美联社基础新闻制作系统）[26]，该系统是英国广播公司（BBC）、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台（CBS News）和香港无线电视（TVB）等电视台采用的节目制播系统[27]。

五、结语

    在媒介融合的趋势下，主流报纸开始从传统的纸质形态演变为多媒体平台的形态。无论是中国的《人民日报》、还是美国的《华尔街日报》、《华盛顿邮报》，都在最近三年内开辟了视频栏目，进行了各自的尝试。

    令人欣慰的是，在报纸形态的拓展上，我国在新一轮媒介融合浪潮中与代表传媒业发达水平的美国是并驾齐驱的，时间上并没有落后；然而也应该看到，相对于人民电视的“网站专题”和“视频点播”模式，美国的报业建设了“全媒体电视台”式的网络频道，在报纸、互联网与电视三者的媒介融合道路上走得更远。

参考文献

【1】颜梅：《从家长制到消费者制：网络视频原创节目的媒介生产机制》，《国际新闻界》2013年5月

【2】邵鹏：《走向统一的视频网站和网络电视的活路》，《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1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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