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外養眼登對
戲裡合作默契
花白胡子代表著一種狀態
Frank是個安靜的男人
與片中女兒難舍難離
呆萌大叔強勢來襲,你,抵擋得住麼?由薛曉路執導,吳秀波、湯唯主演的愛情喜劇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將於本月21日上映。吳秀波首度在大銀幕擔綱男一號,演的卻是有點窩囊的單親爸爸。在接受羊城晚報記者專訪時,他袒露了飾演Frank這個角色的心路歷程。而面對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他思考的卻是何時抽身而退。
談角色
“Frank很完美,因為他是用女主角的愛情觀來完成的人物”
吳秀波坦言自己跟戲中的落魄大叔Frank這個人物有著很大的差異,但在拿捏角色時,他還是把自己在生活中得到的經驗和態度擱在了角色身上。
羊城晚報:電影試片會后,觀眾又給你冠上一些稱號,比如“呆萌大叔”、“完美情人”或者“完美大叔”,你自己對Frank這個角色怎麼看?
吳秀波:你要單從他對女性的態度和貢獻上來講,我覺得自己比他差十幾二十倍,我沒他好。但聽大家這麼說我還挺欣慰的,我記得我演完《黎明之前》別人是怎麼評價我,演完霍思邈別人是怎麼評價我,演完《請你原諒我》別人是怎麼評價我……每次演完一個戲都會有一個稱謂,這個稱謂或多或少會跟前面的不一樣,還是挺感恩這些角色能讓我感受這麼多樣的生活。至於說“完美”,是片子裡的Frank得到了女性觀眾的認同,這是站在女主角的立場上、用她的愛情觀來完成的一個人物。我無法想象生活中這種愛情觀是不是能堅強地存在,並不是說每個老實人都能有一個好老婆,也不是每個老實人刮了胡子都能夠長得還可以,對吧?這個世界還是充滿著對立和以貌取人的態度。
羊城晚報:你覺得自己跟Frank差在哪呢?
吳秀波:Frank除了表面的平靜和淳朴以外,還是挺聰慧的,某種程度上甚至聰慧到狡詐。你看,當文佳佳(湯唯飾)突然得知在國內的情人出了事,在那種特別緊張和極致的狀況下,Frank用了一個特別准確和無厘頭的方法,在瞬間破除了她的擔憂。雖然很瘋癲,但非常有效,說明這個男人是很有辦法的。
羊城晚報:你曾說過,很多男人都會像Frank一樣,遇到“U字形低谷”。你自己人生的低谷出現在何時?
吳秀波:這畢竟不是一個戰爭題材的影片,比如在奧斯卡得獎的《逃離德黑蘭》。在和平年代出生的男人經歷這種人生低谷,其實最先要面對的是自己的心態,而不是對於生命有多麼大的威脅。我自己在這方面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經驗的,也願意將這些經驗和態度擱在Frank身上,那就是——沒什麼是非得要得到的。我覺得老天最難斗的就是什麼都不要的人。對於Frank來說,除了要失去孩子的時候,那對他來講是致命的,除此以外,他幾乎是什麼都可以放下。
談搭檔
“如果演戲的時候不愛另一個角色的話,就演不好愛情戲”
戲中,湯唯和吳秀波火花四濺,化學反應強烈。觀眾直呼他們“養眼又登對”,還開始對戲外兩人的關系浮想聯翩。
羊城晚報:在與導演薛曉路和湯唯的合作過程中,你們怎樣互相激起表演的欲望?
吳秀波:這有一個磨合過程,不需要特別磨合的是海清。在這裡我不得不稱贊海清在戲裡的兩三場表演,那演技之精湛啊!雖然我們合作過無數部戲了,可能我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她是怎麼演的,但那兩場戲出來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挺震驚的。至於跟導演的磨合,我可以舉個例子。開篇有一場戲,就是Frank在機場接文佳佳。原來的劇本寫的是:Frank拉開車門,文佳佳看到老鼠“啊”一聲狂叫就跑開了。我就說,曉路我們可不可以這樣演,讓文佳佳進到車裡去,猛地關上車門,然后我聽到一聲尖叫再拉開車門,她再跑出來。曉路說為什麼,我說我只是覺得這樣好。她就說:“不不不,不要這個!”我就說按你這個演一遍按我那個再演一遍。而薛曉路的可愛之處在於,都弄完了你問她用哪條,她說:“用你那條。”
羊城晚報:你在片中還有很多和孩子的對手戲。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你覺得孩子帶給一個男人最大的改變和成就是什麼?
吳秀波:孩子的戲我覺得恰巧是這個電影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孩子是Frank生命的最大支撐。Frank的生命價值和生命樂趣就在於為別人活著,其實這種人比比皆是,我們不用找別人,往家裡打一個電話,自己的父母全是這樣的。這是一種生命常態,並不是多麼高大和偉大的一個事。所以說,當他失去了孩子的監護權的時候,他面臨崩潰。我很喜歡演孩子的那對雙胞胎小演員,每每跟她們在現場演情感戲的時候,她們的表達都讓我非常動容。在臨近分別的時候,我要花很大的力氣忍住不哭出來。她們前一陣在小提琴表演結束后,穿著好看的白裙子拿著小提琴,第一件事就是照了一張照片給我發過來,那個時候我幾乎感受到了落魄回國的Frank看到了女兒發來的照片一樣的感覺。孩子真是太逗了,到現在《相思樹》裡演我兒子的演員打電話還是喊我“爸爸”,我就說:“哎,兒子。”我覺得那就是我的孩子,沒分別。
羊城晚報:你跟湯唯的一組照片在微博上挺火,很多人評論說感覺你們兩人之間是“有火花的”。你在拍戲的過程中,內心有沒有感覺到這種火花?
吳秀波:一個好演員在拍攝的過程中,當喊了“開始”,如果你身為角色不愛另一個角色的話,我認為是演不好一段愛情戲的。如果《羅馬假日》在拍攝的過程中赫本和派克不相愛的話,你也看不到愛情。在這方面,我認為我算是一個比較職業的演員。
談生活
“你所有想要贏得的這些,無非是想讓自己安安穩穩地吃飯”
演戲之於吳秀波,已經不僅僅是工作,更是與生活融合在一起,構成他強大的自我。但他稱,拍完這部戲后有退休的念頭。
羊城晚報:片中你的胡須造型讓人過目不忘,生活中你也會刻意修飾和打理自己的形象嗎?
吳秀波:這個可能跟個人審美有關。年輕的時候,我一度喜歡留胡子,純粹是為了好玩。然后,人過35歲以后其實就有點害怕胡子了,因為那個時候整個生命跡象開始顯示出你有可能衰老,胡子慢慢開始花白,頭發也一樣,那個時候就特別希望染發或是把自己整理得干干淨淨。等你過了這段時間以后,可能生命有一種狀態是“我認了”。“認”這字,你管它叫服從也好,或者叫看明白也好,它會慢慢地進入到男人的生命程序中,所以這時候就會知道有胡子是特別正常的,它告訴自己和告訴別人我處在生命的哪個階段了。
羊城晚報:現實生活中你會對文佳佳這樣的女孩產生好感麼?大家都覺得她大大咧咧,一開始甚至讓人覺得有點討厭。
吳秀波:現實生活中,我覺得因人而異、因情景而異吧。各個年齡階段的需求不同,就好像很多男孩在成長的旅程中可能喜歡過山口百惠,然后慢慢再成熟一點他會喜歡上赫本,然后慢慢慢慢再變老,他可能就喜歡少女隊了。這個我覺得都很正常,其實任何人都有可能產生情感的火花。好像有這麼一個笑話講的是,不管你多討厭的異性,如果全世界人類都沒有了,把你們倆擱在一個孤島上,你們終究會在一起。
羊城晚報:那你現在進入到喜歡少女隊的階段?
吳秀波:我現在不可避免地進入到一種父性階段。你看這個片子,其實我跟Frank有一個共通的認知,就是孩子。孩子意味著什麼?他意味著我生命的延續。或多或少,你也可以從Frank對待文佳佳的態度上看到一些父性的東西,包括文佳佳情人的司機到美國來接她,Frank和文佳佳雖然有了情愫,但他依然像個父親一樣送他離去,好像看著自己的女兒要嫁人一樣。
羊城晚報:湯唯說你是一個好吃的人,在西雅圖整天尋覓各種美食。
吳秀波:在國內吃一頓飯,我們會盡可能地節省時間或者希望能在吃飯裡做更多的事——有的人希望吃一頓飯解決終身大事,有的人希望吃一頓飯解決大生意。而在國外工作卻發現,其實吃飯本身才是生命中最大的一件事,因為你所有想要贏得的這些,無非是想讓自己第二天還安安穩穩地吃飯而已。平常我拍完一個電視劇或者電影,中間可能歇個十天八天的,然后就帶著孩子去旅游去玩兒,不是特別能安穩地休息。因為剛從一個工作裡跳出來,前三天在總結得失,后三天在想著如何為下一個工作作准備,剩那一天可能還下雨沒出去玩,然后就覺得這個假期過得沒有那麼輕鬆,可能也是弦上得太緊了吧。而選這個片子,我就想自己可能是選了個方式讓自己休息,有幸的是,我演了一個心境比較安靜的人,這樣我就有大量的時間活在這個安靜的人身上。拍完這個戲回來,我想退休,現在這個念頭還在我腦子裡。如果有本事的話,我希望是三年以后。
羊城晚報:要放下擁有的名利,不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吳秀波:有時我腦海裡會出現兩個自己:一個嚷嚷著要退休、要生活﹔另一個則惴惴不安地想:“萬一哪天不拍戲了,我可怎麼辦啊?”我其實沒有自己理想中那麼脫俗,依然有欲望,依然有割舍不掉的東西。只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更安心,我開了公司,讓自己清楚,無論之后自己會做怎樣的決定,我吳秀波始終都有自己能做和善於做的事情。
羊城晚報:開了公司,是否意味著你對演戲之外的事有了濃厚興趣?
吳秀波:隨著影視產業發展得越來越龐大,節奏越來越快,劇本卻變得越來越薄弱、脆弱和倉促,這是很郁悶的一件事。對於一個演員來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拍了,盡量少接戲,要不然就是給人家串串場、幫幫忙,無傷大雅。所以還是看緣分吧,看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能夠弄個劇本或者能夠碰到一個好劇本。說得冷血一點,演員是一個下殘局的人,說得天真一點,就是一個永遠可以放下自我去參與游戲的人。
羊城晚報:最近看到你和丁俊暉打球,聽說桌球是你的第一愛好?
吳秀波:這是一個腦殘粉的行為,(桌球)就是兒時的一個夢吧,看見有人把這個夢建立起來了,就想或多或少跟這個夢中人接近一點。
羊城晚報:你在很多採訪中都提到了“孤獨”,所以想問你:即使你現在被名利所圍繞,或者說有這麼多喜歡你的女生,你依然是孤獨的麼?
吳秀波:所有你想象的或者你曾經體驗過的、別人教會過你的詞語,用來形容你生命狀態的詞匯,我身上全都有。說一個人從來沒孤獨過,這不可能﹔說一個人從來沒憤怒過,也不可能﹔說一個人從來沒愛過,更不可能……所以,孤獨是我身上的必然產物,我為什麼要扔掉它?它就像我的兄弟一樣,從小到大跟我長在一起。
記者印象
吳秀波有個外號,圈裡人稱“哲學吳”,隻因他言談中既充滿感性,邏輯又很強。這次採訪,更強化了這種感覺,無論什麼問題拋給他,他都能幾乎沒有停頓地說出洋洋洒洒一大篇答案,既不會打太極,也絕不敷衍了事。可採訪行將結束時,吳秀波卻告訴我,如今的健談,只是這些年努力適應走紅的結果,原本的他不愛說話,連溝通都不擅長。
也許外界對他的評價,的確有誤讀的地方。你說他活得超脫,他卻說自己不過一介俗人——在別人眼中,他是個工作狂,每天不是演戲,就是在去演戲的路上﹔而在他自己心裡,卻更願意腦袋放空,什麼都不想,最好三年后就退休。與剛走紅時相比,吳秀波的確不再需要拼命演戲來証明什麼,如今的他也有了足夠的資本放慢速度,審視過往,如同他所說:“生活原來可以隻圍繞一頓飯,而這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