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菜學醫之《針人針事》（一）針心一片 

醫生最好的老師其實是病人，想想他們都是菩薩，把自己身體的病痛帶到你面前，請你治療給你學習醫術的機會，最后還感謝你給你錢養活你！

有網友給我留言：你既然在記錄中醫，還和梁某人一起弄了個什麼“正安居委會”，要傳播、分享中醫，可是自己對中醫一點都不了解不學習，不對吧？不僅不對，還對不起你的天賦，也對不起你擁有的這麼好的學醫條件！！

不吃豬肉，隻看豬跑是了解不了豬的。我猜網友的主要意思是：不是好中醫，肯定成不了好記者。什麼天賦啊條件啊，都是客氣貼金話。

當個攝影師還得花錢買相機呢，而做中醫，揣著一把銀針憑借幾根手指就能走天下，隨便庭前屋后拔兩顆草也能治病救人，三拳兩腳把人打一頓點再點幾下什麼穴位，人家不僅感謝你還給你錢，天底下有比這好的工作？我能不想學醫嗎？我早就想啦。可是學了有用嗎？非法行醫啊！把你抓起來！

“技多壓身，一個人學好自己做好自己最擅長的事就好了”，三年前，我跟一位秦兆虎老師也提過想學醫，他的回答是：“你的使命是傳播中醫，做好宣傳委員。等你將來退休了，再學點醫術照顧自己兼濟天下，我再教你不遲。”這秦爺！不教就不教，還在空中畫了一道符。現在都這麼難找，二十年后誰知道那時候哪去了？不過他說的技多壓身，也是有道理。

兩年前跟著徐文兵兄到他大同家中，見到徐媽魏天梅阿姨，閑聊中說起她的老師馬衡樞先生（大國醫張錫純弟子）教誨：業余學，身家用。哇，有道理，業余時間學點醫術，至少可以照顧家人啊。當年馬衡樞先生選擇弟子的條件還是的有工作的人，因為一個人以治病為生的話，很難成為一個好醫生的。魏阿姨說：“一個醫生，心裡老惦記著錢，能看好病嗎？”

三年前和羅大倫兄聊到古代中醫“贈人一脈”的佳話，說過去的醫生，常常為了感謝別人的幫助，就會挽起袖子，笑道：“我贈你一脈吧！”給別人一些身體健康的指導，一些應對疾病的建議，這是多好的禮物！可是僅僅“贈你一脈”，我感覺還是有點“馬上相逢無紙筆”，如果再能夠“給你兩針”，那一定更完美啦！

“要學醫，最好就是學外治手法和針灸！”兩個月前羅大倫兄到福州時我們又聊起學醫的話題，“現在中藥太不靠譜了。”這個想法我完全支持！這幾年看見孫曼之、余浩、華醫生等老師們，哪個不為了能弄到地道藥材犯愁？而張至順老道長、林杰、冰台醫生們，也正是學了針灸或外治手法，慢慢少用、不用藥了......

兩年前從終南山八卦頂下山，我也跟同行的李辛醫生提過想學針灸。“很好啊，”他永遠在用他明亮專注的眼睛鼓勵人，“你的精神力很有突破性，要是用針效果一定很好，非常有力量......”他還舉例說我適合治療哪一類哪一類病人，可惜我沒記住。

那一定是我一生中的第一節針灸課，李辛兄跟我說：“其實治病很簡單，你就是去感受病人身體的能量多少以及走向趨勢，和你畫畫攝影講求畫面構圖明暗虛實一樣，我們通過針的補瀉來調節身體的能量氣血，平衡了，就沒有病了......”聽上去很像《功夫熊貓》裡面的台詞。在李辛兄的構圖思想指導下，我還第一次給自己扎針，取合谷穴。有意思啊，我一個漂洋過海翻山越嶺從天上就掉下來過兩回瀕死好幾回的人，把一支細小的銀針放進自己的身體居然猶豫好久。

昨天林杰醫生到我家喝茶，聊起重遇他生平第一個病人的故事。當年他開始學醫學扎針，第一個扎的是老師，第二個是自己，第三個就是這個病人。他有點小得意說這人被他扎過之后，二十多年沒有再犯同樣的病！林杰兄更多的感慨是：“醫生最好的老師其實是病人，想想他們都是菩薩，把自己身體的病痛帶到你面前，請你治療給你學習醫術的機會，最后還感謝你給你錢養活你！”

“中醫沒那麼復雜。如果你想學點什麼，”林杰兄笑瞇瞇地把他那一雙比同樣份量黃金還要貴重的手在我面前閃閃發亮地打開，“我應該可以幫你一點忙......”

想想，這些年其實我遇見的可以學習針法的老師實在不少：張至順老道長、雅克爺爺、陳立新兄、林杰兄、徐文兵兄、李辛兄、左常波兄、胡光老師......那麼多的機會沒有去學習，難怪有人說我思想問題很嚴重。不過好在我即便沒有打開《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神農本草》，我成天和醫生們?混在一起，耳聞目染全是中醫，不也是學習嗎？

現在是凌晨四點多，窗外稀瀝瀝有雨點打在楊桃樹上，鄰家的德國黑背大狗哮個不停。黑暗中，學習針灸的念頭在我心裡越來越響亮清晰。

天光微亮的時候，我起床從書櫥裡拽出《黃帝內經》。當年父親生病的時候，我的太太為了拯救家人，買了滿滿一書櫥的中醫書。我想，讀它們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