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沿吴仁宝留下的华西村印记 听村民讲述心中的老书记

　　华西村公园内塑有毛泽东、邓小平等伟人的雕像，在其前方，落成不久的华西新农村大楼已成新名片。

　　华西村村民的欧式别墅，对于华西村而言，这已是第二代别墅，此前他们分到的中式别墅里，现在住着新华西村人。

　　昨晚，华西村的新地标——新农村大楼熄掉了它炫目的外饰彩灯，此前的每一个晚上，这栋328米高的庞大建筑和华西的金塔群、别墅群一起，晚上都是熠熠生辉，构成了华西令人炫目的夜景，但昨夜它们齐齐黯淡无光，皆为一手打造它们的那位老人默哀。扬子晚报记者昨天沿着吴仁宝所留下的华西村印记，听那些因为吴仁宝而改变了生活的人讲述他们心中的老书记。

　　扬子晚报记者

　　张 磊 谷岳飞 文/摄

　　华西金塔

　　老书记每次都要登塔向来宾介绍华西

　　距离老书记家不远，是他一手设计的华西金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座很有乡土气息的建筑一直是华西村的地标。

　　华西金塔的一楼是商场，卖着华西村自产的衣服、工艺品、香烟等各种商品，它向外界显示着华西村产业的涉猎之广。老书记离世的消息传到这里，服务员们一片愕然，尽管此前都已经知道老书记生病的消息，但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大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服务员小黄介绍，老书记生前曾多次到华西金塔来，几乎每一次都要上到15层观光平台之上，在那里老书记俯瞰华西，向陪同的领导介绍华西的过去、现在，以及筹划中的将来。

　　一位30多岁的服务员在华西村工作多年，她告诉记者，华西金塔是外地游客来华西村旅游必到的一个景点，除了金塔本身的特点外——这座金塔的塔尖由黄金打造而成，塔高和层级均有喻意，另外一方面，站在这座金塔之上，能够看到华西村的全貌。

　　由于建成已经有些岁月，但看得出，在这名服务员心中，她对这座已经相对简陋的个性建筑充满着感情和自豪感。这也是她得知吴仁宝离世的消息后，特别错愕的原因。她描述说，在她看来，老书记就是一个“伟人”，一般人肯定设计不出这样一座已成为华西村地标的建筑，更遑论打造一个“天下第一村”。

　　这位服务员所言非虚，在这座金塔的“见证”之下，华西村从苏南一个默默无闻的乡村，闻名全世界，第一个“彩电村”、第一个“空调村”……村民全部配别墅名车，华西村不断刷新着自己创造的记录，成为全中国农民艳羡的一方乐土。

　　别墅区

　　老书记把别墅都分给了新老华西人

　　如果说华西金塔是华西村曾经的标识，那么当下328米高的新农村大楼便是华西村的新名片。两者相隔不远，遥相呼应。

　　从华西金塔步行去新农村大楼，中间要经过一排排别墅区，别墅很新，应该近两年才落成，它区别于距此不远处的华西第一代别墅。村民老赵告诉记者，华西村民基本上都搬进了欧式别墅，而原来的中式别墅则分给了新华西村人。

　　听闻老书记离世的消息，老赵一脸的哀伤。他说自己很难接受，“全村人都是跟着老书记才享福”。50多岁的他掀开自己的衣服，腰间是一条爱马仕皮带；伸出手，手腕上是一块十多万元的欧米茄，他指了指豪华的别墅以及门前停靠的宝马，意思这些都是老书记分给村民的。

　　老赵现在还在上班，这位朴实的村民充满着对老书记的感恩与崇拜。他说，如果不是老书记，华西村肯定不会有今天，而每个村民虽然不至于生活得很差，但估计大多数都很难享受到这样高档的汽车洋房。

　　45岁的周师傅的别墅距离老赵家不远，别墅门口摆满了花草。他告诉记者，每天下班回家之后，大部分精力都花在这些花花草草之上，“一来锻炼身体，二来修身养性”。

　　周师傅和吴仁宝是远房亲戚，吴仁宝生病期间，曾和家人去探望，“那个时候感觉老书记还行”，没想到老书记还是走了。周师傅已经离世的父亲曾和吴仁宝并肩战斗，周师傅介绍，上世纪六十年代，华西村成立时，吴仁宝是第一任村支书。

　　那个时候，华西村特别穷，吴仁宝带着周师傅父亲等全村老小拼命苦干，很快华西村就成为农业学大寨的典型，其后吴仁宝又带着全村人偷偷开起了工厂，抓住改革开放的机遇，发展各种产业，很快村民就富了起来，直至发展成天下第一村。

　　周师傅介绍，就在正月里，老书记当时已经生病，但仍然召集村里领导班子到其病床前，各个厂的负责人都要表态，诸如今年要完成多少多少任务之类。

　　得到老书记离世的消息后，最初的反应就是：感觉靠山一下子没了，周师傅说，这些年华西村也经历风风雨雨，虽然老书记后期已经没有多少具体的指示了，但只要有老书记在，就感觉心里有底，但老书记这一走，真的感到心里有些茫然。

　　走在华西村的别墅区内，三三两两的村民灭灯出门，朝老书记的家走去，悲伤弥漫在空气中。

　　新农村大楼

　　老书记给它取了个“拗口”的名字

　　离开华西村村民的别墅区，到达华西村的新地标新农村大楼前，道路两旁是一排排石像，石像大多以狮子的造型为主，显得十足威猛气势逼人。即使在晚间，仍有游客在这样的村中道路上留影，一位来自甘肃的游客觉得，道路上这些成列的石狮，让人觉得华西村人非常自信。

　　而对于来华西村给儿子照看小孩的胡奶奶来说，华西村最吸引她的还是村中长廊，长廊上刻有二十四孝图、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中国各种传统的故事，胡奶奶听她儿子介绍，华西村曾有个村民家婆媳有矛盾，结果吴仁宝就把这家人带到二十四孝图前，让这家人学习。其后，还在全村大会上，让这家人谈学习体会。也就在这样的治理下，华西村村民和谐，家家其乐融融，尽享幸福。

　　一位村民介绍，不少外地游客对华西村村中设置这么多传统的雕像等表示不解，觉得是形式主义，其实少有人明白，这其实是此前老书记和村民们沟通的一种方式，借由这些中国传统的文化，老书记意在教育村民，如何从中国传统的文化中汲取营养，以为人处事、成家立业。

　　新农村大楼旁是民族宫，在过去的很多年前，此地是前来华西参观者肯定能够见到他的地方——每天上午10点20分左右，老书记吴仁宝只要在华西村，都会在民族宫的大礼堂内，向参观者作报告。因为华西乡音极重，吴仁宝此前都让孙女做翻译。吴每说一句，孙女便翻译一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一老一少搭配曾是华西村最大的看点。

　　然而，至少从三四年前开始，由于老书记的身体已不再允许，但这种报告形式一直延续至今，只不过讲演者换成了村里另外一位领导。尽管这位领导口才也极佳，但对于不少远道而来者，见不到吴仁宝仍觉是憾事。

　　在民族宫旁，一位来自新疆的年轻人告诉记者，此前曾在南京读书时，曾经到华西村听过老书记的讲演，一直印象深刻。十年之后再来，想再次聆听已无机会。

　　昨晚的新农村大楼熄掉了它炫目的外饰彩灯，此前的每一个晚上，这栋328米高的庞大建筑和华西的金塔群、别墅群一起，晚上都是熠熠生辉，构成了华西令人炫目的夜景，但昨夜它们齐齐黯淡无光，皆为一手打造它们的那位老人默哀。

　　新农村大楼的全名叫“华西增地空中新农村大楼”，名字为吴仁宝所取——这是老书记留给这栋大楼最后的印记，体味这看起来有些拗口的名字，念及当下中国农村的现实，人们多半能明白吴仁宝的用心。

　　大楼对面是一个广场，平日此地是外地旅游车辆的停靠点，时下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每天仍有一千多名外地游客。游客下车后，会聚集在广场上合影，回头看照片，不少人会发现布置在广场一座礼堂上的标语：“一个共产党员 为民利益的一面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