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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編輯剃光頭呼吁女權 穿"染血"婚紗拍半身裸照

張渺

2013年02月27日07:59    來源:中國青年報    手機看新聞

  呂頻頂著一個光頭,利落地拿起剃頭推子,拽起同事的一縷頭發,毫不猶豫地推了過去,伴隨著推子發出的噪聲,同事很快和她一樣,成了“光頭姐”。

  去年8月,為了抗議高考招生中男女錄取分數不同的現象,這個“堅定的女權主義者”,想出了女人“剃光頭”這個點子。

  她把自己光頭的照片發到微博裡,可惜,“傳播的范圍並不大”。她向教育相關部門申請信息公開,得到的答復是應以“國家利益”為重。這當然不能讓她滿意,呂頻微笑的同時目光堅定,“絕不放棄”。

  這個身形消瘦的女人,遠遠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走近了再看她,眉眼之間卻滿是自信。這樣的自信或許來源於大量的閱讀和思考,在她出租屋的客廳裡,四面牆有三面都擺著書櫃,裡面排滿了書籍,有世界各國文學,也有《婦女與國際人權法》這樣的工具書。

  她目光掃過一本《女性與媒體再現》,說:“這就是我一直關注的事情。”

  呂頻所說的“關注”,是指大眾媒體和婦女權益。當呂頻和伊能靜、吳莫愁、吳敏霞等人一起出現在“2012女性傳媒大獎”的女性榜樣獎的名單中時,她的名字顯得最不起眼,甚至有人問,呂頻是誰?

  這個女人卻是整個獲獎名單中,為了提高女性地位,所作所為最激進大膽的一個。

  她一邊風風火火地張羅著“佔領男廁所”、“光頭行動”、“裸照行動”,一邊應付自己微博裡,或是支持或是謾罵的各種言論。面對媒體時,這個女權主義者毫不客氣地表示,“促平等要先戒女權主義恐懼症”。

  在呂頻看來,如今這個號稱男女平等的社會,男女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離真正的平等還差得遠。

  1994年,研究生畢業的呂頻進入了《中國婦女報》工作,一晃就是十年。這十年中,原本“從未思考過婦女權益問題”的她,慢慢看到了一些從未被大眾媒體關注的、屬於弱勢群體的婦女的事情,也接觸到了報社同事發起的婦女權益組織。

  “家庭暴力、性別歧視,其實媒體並不是很關心這個問題。”她用慣常的、極快的語速說著。

  開始關心這些的呂頻,越來越不願意留在一個在她眼裡有著“回避問題風氣”的機關單位裡,她想要“做一些事兒”,不想被體制中的條條框框限制住。

  最終,這個做事雷厲風行的女人,在2004年辭職了,沒有咨詢過任何親朋好友的意見。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說。

  她獨居,養貓,過起了在很多人看來,有些“離經叛道”的自由職業者生活。她沒有固定的生活來源,隻愛接觸小眾的圈子,除了央視新聞之外,什麼電視節目都不看,穿衣服喜歡撞色,有時,甚至在連衣裙裡面套著長褲。

  她給網易或其他一些媒體投稿,以稿費為生。而且,她不寫別的,隻寫婦女權益相關的文章。“發的不多,可能是我寫得不好。”她隨意地說。

  很長一段時間,作為一個社會人,呂頻的標簽是:婦女權利工作者、獨立媒體人。她挺反感被人貼標簽的事兒,有一回,她被一個單位的門衛攔住了,問她是哪個單位的,呂頻的第一反應是,“哪個單位的都不是,我就是我”。

  她寫文章、寫倡議書,參與多個女性權益組織的活動。2008年汶川地震,為了讓政府能夠對災害中可能被忽視的婦女權益提起重視,呂頻起草了一份《關注災區婦女的需求和權利》的倡議書。

  在倡議書裡,她詳細列出了許多條針對婦女權利的建議,包括救災物資中婦女衛生用品的發放、災區婦女生活問題和隱私問題等等。同時,還要求公開受災婦女的性別比。

  “災害中的性別問題總是被忽視。”呂頻一口氣舉了好幾個例子,來証明災害中女性的死亡比例遠遠高於男性。

  她把倡議書給了發改委,得到的答復是“這是婦女的問題”,這讓呂頻很無奈。最后,倡議書被民政部拿去,發了一份簡報,沒有媒體報道。

  一些婦女權益組織的網站發了這份倡議書,呂頻特意在文章末尾留了自己的郵箱,不久,收到了不少陌生人的郵件,很多人對她說,之前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性別平等的問題沒有被當成一個社會和國家的問題,而是被當成了個人的問題。”在她看來,這是婦女權利保護所面臨的一個嚴重的問題。

  家庭暴力問題一直是她關心的重點。2009年,呂頻偶爾在網上看見一個受婚姻冷暴力的婦女的帖子,她專門給那位婦女留言:“我可以給你提供幫助。”

  這話不是說說而已,這個熱心的女權主義者,真的聯系到了那位網上認識的陌生女子,陪著對方去律師事務所咨詢、幫對方請了公益律師打離婚官司,一審、二審,想方設法地幫那位女子爭取應得的權利。

  那之后,每年,呂頻都會收到來自對方的問候短信。這樣的事情還有不少,呂頻還記得,2011年的9月3日晚上,她為了給女聲網電子報撰稿,半夜還“挂”在網上,碰巧看到了網友“麗娜華的Mom”通過微博連續發出多張受傷照片。

  對“家庭暴力”幾個字甚為敏感的呂頻,立刻在這些微博中尋找蛛絲馬跡,很快確定,這個人就是李陽的妻子,她當即撰稿,寫了一篇簡評。

  “比所有大眾媒體都早。”這位以撰稿為生的女人自豪地說。

  當時,她為女聲網執筆編撰電子報已經有兩年了,這份電子報“挺小眾的”,隻在圈子裡用附件的形式發。

  作為《女聲電子報》的主筆人、編輯、發行者,2012年,這個41歲的女人有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社會身份,或者說,有了一個可以被用來稱呼的標簽——婦女傳媒監測網絡女聲網的項目負責人。

  上任后,她“負責”的頭一個項目,是去年2月,幾個志願者提出的“受傷的新娘”反伴侶暴力行動。

  創意來源於土耳其,當時,呂頻和女聲網的同事們看到了在媒體上的一組土耳其“受傷新娘”行動照片,挺受震撼,當即決定,也組織一次這樣的行動。

  她們花了400多元錢,在網上買來了三套婚紗,用紅顏料“改造”了一番。情人節那天,3名年輕的志願者穿著“染血”的婚紗,臉上滿是“傷口”,舉著標語走上了北京街頭,目的很簡單,用新娘與受傷兩個意象,制造強烈對比和直觀的視覺沖擊,提升公眾對於家庭暴力這個現實問題的關注。

  效果仍然沒有達到呂頻的預期,而且,在她看來最有意思的是,后來她接觸到土耳其的一些人,咨詢對方是否知道之前土耳其的“受傷新娘”創意活動,對方竟也搖頭表示不知。

  “看來在各個國家,本國的婦女權利運動,都是個小眾話題,不被大眾媒體關心。”呂頻略顯無奈地說。

  這個堅定的女權主義者當然不會就此止步。沒多久,她和志願者們開始張羅起了“佔領男廁所”活動,提倡改變男女廁位比例。要不是行動前一天,她不慎被一輛電動車撞傷,這次“佔領男廁所”的執行者裡,絕對會有她一份。

  “我只是很多活動的支持者。”她眨著眼,特意強調。

  在女聲網同事眼中,呂頻簡直是一位“創意大師”,總能想出許多觸動大眾神經的活動創意和令人拍案叫絕的行動名稱。

  去年11月中旬,為了征集簽名支持《家庭暴力反對法》的立法,女聲網組織了一個“萬人簽名敦促反家暴立法裸照行動”。呂頻用上次“受傷新娘”行動用剩下的紅顏料把自己上半身涂得通紅,頭戴一頂大紅色的假發,拍了一張半身裸照。那頂假發還是她在策劃“光頭行動”的時候,專門用來號召網上的志願者自發剃頭參與的“獎品”——“參與者送假發”。后來,她專門把一張帶著那頂紅色假發的照片設成了自己的微博頭像。

  10余名志願者的半裸照片發在網上,呂頻表示,發之前,她也有點在意別人會怎麼看,不過后來她發現,其實人們“根本沒那麼在意”。

  這次行動比較成功,她們征集到了一萬兩千余個簽名。今年1月,這份簽名被寄給了全國人大法工委。

  經過5個月的生長,呂頻的頭發已經齊耳。不過,若是今年高考的時候,男女招生分數線的問題仍舊存在,沒准兒,她還得再剃一次。當然,她也有可能換一種方式抗議,比如“多號召一些學生和家長參與行動”。

  這個冬天,頂著毛寸的呂頻,多年來頭一次戴上了帽子,不是因為怕人看到她的光頭,而是發現,“對女性來說,頭發的保暖功能還真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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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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