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文
王冼平
洪民生
哈文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屢次提到不想當春晚導演,但是又補充說:“春晚不是我想導就能導,也不是我想不導就能不導。”這幾句聽起來很矯情又無奈的說詞,其實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當央視春晚導演實際上並沒有多少決定權。近日,在春晚飽受詬病的敏感時期,多位前央視春晚導演爆料春晚幕后的故事,一下子將公眾視線轉移到了對春晚更深層次上的關注:究竟是誰在導春晚?多位導演的現身說法也預示著:春晚真的到了不得不徹底改革的時候了。
“春晚導演有多大權力” 記者提問曾被刪
2012年12月19日,“2013年央視春晚導演”哈文曾組織了一次和全國各大主流媒體的新聞發布會。在發布會之前的一個星期,節目組向受邀的媒體記者征集了想要在發布會上提問的問題。征集的目的是為了提高會議的效率,當然另一個目的是節目組可以事先篩選,剔除敏感問題。當時記者曾經在問題提綱中問道:“請問哈文導演在春晚中究竟有多大的話語權和決定權?”原本期望能夠在發布會上得到答復,但是直到發布會結束,這一問題也沒有被提及,很明顯這個問題被節目組“閹割”掉了。
被刪掉的原因或許是節目組覺得沒有回答的必要,當然也或許是因為這一問題比較“敏感”。而2001年春節聯歡晚會總導演王冼平近日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則道出了她執導春晚后內心真實的想法:“我是不想再做一次傀儡。”導演連自己不執導春晚都不能決定,在決定關系戶去留的問題上,話語權應該也不會太高吧。一位曾向王冼平遞條子的女歌手的母親打電話給王冼平,曾說了如下的話:“你有領導嗎?你知道你們的領導是誰嗎?知道你領導的領導是誰嗎?”這或許就是背后的“真相”?導演背后都有領導。
哈文暗示 取消聯唱實則取消條子
據《中國周刊》報道,2000年,王冼平在為2001年春晚選節目時,台裡給王冼平送來了43張“小條子”,都是各路領導推薦來的歌手,關系一個比一個硬。最硬的那張“小條子”是個女歌手。王冼平說,那個女歌手的演唱水平無法恭維,卻要求在12點獨唱。哈文在微博上轉發了這一條微博,並稱,“所以要取消聯唱,讓條子無所遁形,靠實力靠作品說話!”原來取消聯唱,也是為了讓“條子”無所遁形。
哈文接手春晚工作后,一直力圖改革,第一次執導春晚就剔除了廣告,取消了民歌大聯唱、念電報賀詞等。2013年春晚,延續了這樣的改革,鞏固了“干淨春晚”的改革。不過,在一些節目選擇上,哈文也體現出一些無奈。比如在《我要上春晚》上,哈文表現出對金池的喜歡,並稱,“金池的淡定和她對音樂的把握,仿佛就是為這個舞台而生,好多專業歌手都達不到這樣。”但是金池卻落選。而今年央視推出了多檔和春晚挂鉤的節目,這些所謂“直通春晚”的節目,似乎也讓哈文不得不接受。從最終呈現來看,倉促選出來的選手,並沒有帶來多大的驚喜和關注度,更沒有單獨量身打造什麼特殊節目和歌曲。選手沒有代表作,短時間又難以專門量身打造,所以比賽過程成了另一種“彩排”。這是不是“條子”的另一種形式?
反諷不痛不痒 趙本山最多隻敢諷刺鄉長
每年的春晚都會有五次聯排,聯排的目的除了排練,還是為了配合台裡和有關部門的審查。每次彩排,台下正對舞台的最后幾排都是“特殊觀眾”的專座。他們是一群特殊的觀眾,專門審查春晚的哪個地方不合時宜。央視前副台長洪民生在接受《中國周刊》採訪時說道:春晚的所有節目甚至直播時要說的每一句話必須經過他們審核,港台演員挑選要向上級報批等等。這之后慢慢演化出了一套延續至今的春晚審核、彩排流程。1989年,春晚審查的規格上升到由政治局委員出面。1992年,洪民生離開中央電視台時,這套流程復雜到節目要通過五審才能上春晚,被稱為“過五關”。
不過,令人欣喜的是蛇年春晚上,出現了不少反諷的段子:例如曹雲金相聲裡倒霉蛋對“富二代”、“官二代”的諷刺,也提到了就業、房價、物價、“浪費可恥”等緊隨熱點的話題﹔小品《你攤上事兒了》諷刺了擁有四個戶口本的“房姐”﹔郭德綱的相聲《敗家子》裡,則把“表哥”列為對象,稱為了12塊金表,西裝是半袖的。但是這種諷刺,遠不如趙本山《牛大叔提干》中的深刻,更多的是打一打擦邊球,不痛不痒並沒有觸及到內核,所以觀眾的震撼也並不強烈。不過,也有人說,趙本山的段子諷刺權貴到鄉長為止,或許也是春晚的另一種生存之道。
□記者觀點
春晚不僅僅 是一台晚會
對觀眾來說春晚僅僅是一台供除夕之夜歡笑的晚會,但對那些有目的的人而言,春晚則是名和利、權力和欲望的階梯。在中國,春晚不僅僅是一台晚會。春晚承載著人們對新一年美好事物的憧憬、承載著對高大全的歌頌,有太多人想借春晚做些宣傳。
春晚已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不知道要做大雜燴,還是要做精品﹔不知道該向藝術傾斜還是向其他方面靠攏。而這幾年,央視春晚的底氣也越來越不足,有人把這種責任歸結為媒體的曝光。哈文曾稱小品是一次性的藝術,求記者高抬貴手不要曝光太多。連續跟了多年的春晚,眾多記者的感言就是“春晚越來越難跑了”。上個世紀90年代,春晚節目組會把記者請到后台,讓記者看節目,然后出主意。但是最近十多年來,春晚對記者嚴防死守,一方面因為自己無與倫比的關注度,另一方面創意越來越難,一旦曝光就難以為繼。但是一台春晚,不是幾個娛記就能毀了的,相反記者是為春晚做宣傳的。不管是批評還是表揚,都是對春晚的一種尊重。春晚落寞真正的根源在於,作品是不是真的放在國計民生、關心人民疾苦上?正如洪民生接受媒體採訪時說的那樣,越來越難見到讓他覺得痛快的節目,舞台一年比一年漂亮,但節目僅僅是每年變一下形式,內容卻沒進步。“尤其是最近五年,路子不對,老百姓過得還很苦,春晚卻一直在歌功頌德拍馬屁。”(記者 任磊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