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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报道经验]David Gray:我喜欢成为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2013年04月22日11:02    来源:人民网-传媒频道    手机看新闻

4月20日8点02分四川省雅安市芦山县发生7.0级地震,很多媒体同行已经在前线采访或在奔赴前线的路上,人民网传媒频道把李梓新所著《灾难如何报道》一书中的“汶川地震媒体操作实录”予以刊发,希望能对在前线采访的同行提供一些参考。该书2009年1月由南方日报出版社出版。

在这本书里,你可以读到来自12家中外媒体的主编、主任和记者们对2008年5月四川大地震的回忆和感想。

David Gray:我喜欢成为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David Gray:路透社驻北京摄影记者,曾在中国各地进行采访拍摄。

Gray=David Gray

李=李梓新

李:地震期间你在四川呆了多久?

Gray:一周

李:第一周还是第二周?

Gray:第一周。

李: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Gray:地震发生时我们这里感觉到了。我们差不多地震发生四个小时之后就搭机启程,因为成都的机场被封,我们只能飞到别处,到成都东部,然后开车去,所以第二天才到达。

李:那就是13号了?

Gray:对,基本上我们是18个小时赶到。

李:这么说你是路透社第一位到达的摄影师?

Gray: 不,Jason 比我们早到

李:那路透社一共有多少摄影记者在那里?

Gray:差不多五个或六个吧,第一天的时候。

李:你都去了哪些灾区呢?

Gray 李:首先是都江堰,然后3天后去了北川。但是我们不能进去。 都江堰已经很严重了,但是北川则是完全被摧毁了,差别很大。

李:你到达北川时,那里仍有警察,对吗?

Gray:是,因为胡锦涛刚好在那里视察,他们不让人们进去,不让媒体进去。 地震发生4天之后,北川那里还是很悲惨。整个就像墓地。

李:你去的时候救援还在进行?

Gray:是的,我们到的时候他们还在救人。一个一个就出来,再推进汽车里。

李:你对北川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Gray:北川完全被摧毁了, 你不能够用录影设备表现出来。人生命的痛苦充斥着北川山谷,没有人能够展示出来那样的景象。这是不可能的。

李:你仍然能听到从废墟里喊出的求救声?

Gray:事实是,你并不会听到人们从废墟里发出求救声。你会听到人们呼喊自己的亲人的而名字, 他们希望自己的亲人还活着。

李:这样的话,你认为你的摄像机会影响救援工作吗?

Gray: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你不干扰别人的救援工作,你会表现的像一个观察者,仅仅通过照片来传递这种情景。 其实,人们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因为我努力不去打扰他们。 我在中国拍了很多照片, 但有的时候人们不让我拍,这一次,没有人管我。因为这一次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救援活动上,所以只要我不干扰,他们就随我去拍。救援工作是最重要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人不参加救援,他就是无用的。 所以,他们只有出于保证救援不被干扰的目的才会去阻止摄影师和记者。

李:那些受难者愿意让你拍照吗?

Gray:受难者有很多别的事去担心,只要你不用镜头冲着他们的脸,他们通常不会管你。但是,你要分清打扰和侵犯的区别,你要知道这对每个人意味着什么。都江堰一个叫做聚源的中学里,孩子们的尸体都被拖了出来,家长们在那个长长的卡车上看着,希望里面没有自己的孩子。这种景象下,只有完完全全的悲伤,他们不在乎周围的一切,他们的心完全被占据了。 这种灾难,很明显是学校的不过关的建筑质量造成的,而这也是要拿出来谈的一个大问题,所以他们明白,长远来看,应该有记者和摄影师在场, 他们希望被报道,记录下来。

李:取得曝光。

Gray:我唯一有问题的人就是战士们,但这也不是大问题。 就我所接触的,人民解放军都很好,他们通常不会管我。其实,相比于担心是否允许我,一个小小的摄影记者去记录这件事,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你记录这场惨绝人寰的场景时,你的心理上有没有出现问题,你当时的感觉是什么?

Gray:这次的场景,是以前我的经历达不到的,当时还有余震。我做的,就是适应。你是一个记录者,你要去抓住的人们的悲伤,但是最好不要让你自己与她们的感觉保持距离。

李:你需要心理医生去辅助自己吗?

Gray:不,只需要和同事谈论过这一点就可以了。每天晚上都会想要谈一谈。

李:是不是有这样的说法:摄影师会比记者更加冷酷一些?

Gray:这不是所有人的问题,但是对某些人来说是的。可能是因为他们通常不必像我们那样必须要足够接近真实。 为了让自己的存在更加有理由,我们必须要做得更好。 有些记者也采访,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也会对人有很大影响。我喜欢成为一个安静的观察者,这是很重要的。不要去打扰。

李:所以你能保持冷静,对吗?

Gray:一个人做能做的最差的事情就是惊慌。因为我们有时处于危险。解放军战士很棒,他们经常会把我们从一个快要倒塌的房屋的中疏散出来。你必须要去这样面对,特别是在学校的经历,里面有许多孩子。

李:你曾经报道过其他的灾难吗?

Gray:我在澳大利亚报道过地震,但比起这个来不算什么,印尼巴厘岛爆炸和这次有点类似,有许多废墟。但是总的来说,最多的一次死了只是18个人。

李:你提到巴厘岛爆炸是什么时候?

Gray:我当时在澳大利亚,人们把受难者的尸体带回来,很惨,但是比不上这次。

李:你这次拍了多少照片?

Gray:在超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内,拍了至少220张。在地震现场,有许多要拍的。这次的破坏太严重了。

李:你说过有一些客户,他们是怎么去用你的照片的,购买吗?

Gray:对,他们先要注册。无论他们想要的是什么照片,这并不成问题。

李:你知道多少照片被用了吗?

Gray:不知道,全世界范围内。许多编辑都有自己的网站。

李:你有采访的资格证书,或证明吗?

Gray:没有,正如我说过的,那些警察很忙,尤其的第一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每个人都有正确的态度,他们就让我们去拍,并不干扰。他们忙着救人,这是最重要的。

李:你怎么保护自己,当北川的洪水来的时候,你们撤离吗?

Gray:是啊,是有一些余震,有点可怕。但是我们不担心。担心的是滑坡。

李:你害怕吗?

Gray:没有

李:你是如何保护你的相机的?

Gray:是啊,如果我的照片出了问题我会很难过的。把这些信息带出去太重要了。让人们知道这里的惨状。

李:摄影师必须和文字记者在一起,还是可以自由行动?

Gray:开始的几天,我们单独行动,因为要进去很困难。所以至少是开始的前三天,我们不能在一起合作。后几天就可以在一起了,但前几天很困难,我们得从不同渠道进去。

李:你们怎么保持联系的?

Gray:手机信号开始三天时好时坏,但是之后就没有问题了。所以通信不成问题。

李:你知道你的同事都在哪里吗?

Gray: 对,我知道他们在哪,尽量做到报道不重叠,我们要以一个团队进行工作,很重要。

李:你们有一些志愿者吗,比如军人之类的给你们提供帮助吗?

Gray: 没有,我们就是往前开进。当然有时会得到当地人的帮助,他们也愿意帮我们,他们想要指引我们去看看现状。

李:你拍照之前会跟灾民交流过吗?

Gray: 我拍照前总是会与拍照对象交流,但是这次不一样。还是那句话,我不过是一个安静的观察者。如果我打扰他们,我就会改变事情的进程。所以,我们是去记录事件的,不要去打扰他们,这是很重要的,每个摄影都要牢记在心。我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但那种情况下,你最好要人们去做自己的事情。他们的生活已经一片混乱了,有人失去了丈夫,妻子,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中最困难的时刻。

李:你做过一些专题报道吗?

Gray: 没有,第一周没有。第一周里,我会集中注意力在有许多人都去参加的救人,帮助建设医院等等,等到六七天的时候,我则主要拍摄失去家庭的人。 因为这是一个如此大的灾难,这么多人受难,我不能集中报道某一个人。

李:一周之后你的计划是怎样的?

Gray:一周以后, 因为所有的路都被封了,我在不停的寻找受灾的城镇,所以报道就不停地继续。幸好,摄影师们能够进入灾区而不是被官方赶走,人们现在能够知道里面的情况。

受难者的感受、悲伤能够得到延伸。这样说,也算是个例了吧,人们比较喜欢特写个例之类的。

李:这次路透社同时也派进了视频录像的队伍?

Gray: 是的,我一般会与视频队伍合作密切一些,因为电视主要也是是视觉上的。 但是我也会与撰文部分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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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光霞、宋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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